辛酸的一页

安　咠

1960年夏天的一个夜晚，从奥运会夺魁回国不久的拳王阿里站在杰佛逊县大桥顶把奥运会金牌扔进了俄亥俄河里。

拳王阿里荣归故里轰动了美国路易斯维尔市。市长对他说:“你的奥运会金牌将是路易斯维尔市之钥。”还特地请阿里与其他的权贵们会面，展示一下那枚金牌。

会见后，阿里与好友朗尼骑摩托车回家。途中暴雨骤然而下，阿里与朗尼刹掣停车，走进一家餐厅，向女侍要两个汉堡包与两杯奶昔。谁知腆着大肚子的店主人竟吩咐女侍拒客。阿里站起来礼貌地说:“小姐。我是卡修斯·克莱，奥运会冠军。”朗尼骄傲地从阿里的衬衫下翻出了那块金牌。女侍受了感动，又定到店主人身边激动而急促地说了几句话。店主人头也不抬，声音震耳欲聋地喊起来:“我不管他是什么!我已经对你讲过，我们不招待黑鬼!”

餐厅里一帮“飞机衫”党徒正拥着几个女阿飞调笑，听到吆喝，都用凶狼的眼光盯住了阿里。他们的衣衫前面印着南部联邦的旗帜，背后是纳粹的卍徽记。头目是一个化名“青蛙”的红发大汉。在路易斯维尔市，许多黑人被他们捉起来毒打，用自行车链施刑，有些人几乎因此而死去。阿里和朗尼满怀屈辱退出了店，一个瘦子冲到他们面前说:“阿里，你把‘青蛙惹火了，本来要教训你……但现在只要你把那条丝带和奖牌送给他的女朋友，我们就各走各的。”阿里拒绝了，开车就跑。那帮“飞机衫”党骑上了“哈利一戴维逊”巨型摩托追了上来，声称要取阿里的性命。阿里本可以向警察求救，然而他明白，没有一个白人警察会伸手救援被白人殴打的黑人，因而只得在大街小巷内顶着风雨闪避。当他行车至杰佛逊县大桥边时，只见“青蛙”载着一个女阿飞怒哮着追上桥来。身后随着一群党徒。经过一番搏斗，“青蛙”和党羽们垂头丧气地离去。

阿里和朗尼在河边洗去身上的血迹，发现金牌的红、白、蓝三色的丝带上染满了血迹。

阿里怔住了，他突然发现了它的实质——只是一件平凡不过的物件。他径自走到桥顶，“扑通”一声把金牌扔进了俄亥俄河黑色的水流里。朗尼眼泪夺眶而出。“上帝呀!天啊!你知道你自己干了什么吗?”阿里双手抱住朗尼冰冷的身躯说:“它不是真金造的，它是假的。”

(祥瑞推荐，摘自1987年2月20日《工人日报》)

(插图:王大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