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伟大的农民画家

杜哲森

“我决不向人低头，我也决不让巴黎画室艺术强加在我头上。我生为农民，也将为农民而死!我将呆在自己的土地上，决不让出哪怕木屐那么宽的地方!”这是法国十九世纪伟大的现实主义画家米勒在自己的人格和艺术受到资产阶级上层社会恶毒攻击时，所作的愤怒而坚定的回答，并把这种信念贯彻到自己一生的艺术实践中。

米勒绝大部分作品都取材农民，他以诚挚的感情表现了法国农民勤劳、淳朴的品德和含辛茹苦的生活，法国作家罗曼·罗兰称他是法国人民“唯一的解释者”和“绝大多数的人们的喉舌”。但在当时坚守这种与资产阶级欣赏趣味相背离的艺术信念，就意味着终生的坎坷和困苦。米勒一生，尤其是移居巴比松农村以后，备受贫困和疾病的煎熬，当他创作那幅后来震动了整个世界的油画杰作《晚钟》时，生活竟陷入了柴米全竭的地步。贫病交迫的生活损害了他的健康，几次生命垂危。他说:“生活中欢乐的一面从不在我眼前出现，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我从来未见到过它。我所知道的最愉快的事情就是宁静和寂默。”

但命运的打击并未能压垮这个来自社会底层的农民画家，他忍受着精神和肉体上的巨大苦痛，创作出了一系列反映农民生活的优秀作品:《播种者》《拾穗者》《晚钟》《倚锄的男子》等等。这些作品以浓郁的生活气息、深刻的思想蕴涵和独到的艺术语言赢得了世界声誉，奠定了米勒在法国以及世界文化史上不可动摇的地位。

《小鸟的喂饲》是米勒迁居巴黎郊区巴比松后创作的。简陋的石屋门口，母亲正在给自己的孩子喂食；三个孩子就象三只乳燕簇集在门坎上；小男孩张着小嘴来接母亲递过来的食物，他本该会自己进食了，但偏要母亲来喂，表现出娇嗔而又可爱的儿童天性。两个小姐姐也很懂事，似乎和妈妈一样疼爱自己的小弟弟，不但不同他争食，而且二姐还用小手亲抚着他。画家没有正面描绘母亲的面容，但从她那结实的身体和深稳的情态中，使人们体会到这是一个善良而娴静的农村妇女。一只老母鸡正从远处匆匆地跑来，想捡拾撒在地上的饭粒吧?这一细节的描绘，越发增强了农村生活的气息和情趣。远处一个男人——显然是孩子们的父亲——正在翻掘土地，画家虽然把他画在不起眼的远处，但在作品中却起着重要作用，它含蓄地告诉人们，正是父亲劳动的汗水，换来了全家生活的幸福。

这里表现的是多么平凡的生活，多么平凡的人，但又是多么地感人、多么地富有诗意。有的评论家说:“大多数画家几乎只注意表现表面的东西，而米勒则带着我们往深处去。”米勒所以能做到这一点，就是因为他是农民的画家，对农民的生活和思想感情有着深刻的了解。他不是以旁观者的猎奇的眼光去表现农民，而是以他们中的一员的身份去进行创作的。所以，米勒才能从普通人的普通生活中，发掘出生活的底蕴和人心的淳美，赋予自己的作品以持久不衰的艺术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