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乡亲：滋味，你喜欢就好

崔明理

“在我们公司，同事们不以‘老师互称，也不允许称呼其他同业‘老师。”茶叶品牌“乡土乡亲”的创始人赵翼如是说。这意味着，在乡土乡亲的字典里，并没有“茶艺”“茶文化”之类的字眼。

作为一家以茶叶为主营产品的企业，乡土乡亲为何放着天然的“文化牌”不打？他们的核心竞争力又是什么？

“无农药的安心好茶，来自你的乡土乡亲”

赵翼的答案很简单：安全。

“安全是一款茶的及格线，但并非是充分条件。老百姓为什么喝茶？其实就是让水更有滋味而已。”赵翼自称“死理性派”，他为乡土乡亲注入了理性的基因。“古树、芽头、收藏、天价……这些纷繁和玄虚的概念让消费者对茶敬而远之。何不让茶去魅，去大师化、去表演化，让茶回到‘茶呢？”

“一款茶的滋味，没有太多道理，你喜欢就好。”乡土乡亲的答案即“极客”又“文艺”。在赵翼看来，“茶从本质上来讲，与其他食物没有区别。茶首先是一款农产品。”因此，食品安全是茶叶消费的首要问题。

乡土乡亲自2011年年底开始筹备项目，一直致力于打造“透明溯源”体系。在就读于中国农业大学期间，赵翼结识了日本守护大地协会创始人藤田和芳，后者启蒙他投身溯源农业。“我第一次了解到，在三十多年前就有一群人致力于有机农业，那时我就确定了以后要走的路，第一步就是要复制日本的品质控制体系。”赵翼认为，日本的品控体系之所以值得学习，在于其严格规范生产环节，并将生产信息完全交给消费者。“日本很多有机食品包装袋上都印着生产者头像，以及产品生产过程中的各种参数、相关机构的数据监测等。”

2012年4月11日，国际非政府环保组织绿色和平发布《2012年茶叶农药调查报告》（以下简称“《报告》”），《报告》中的检测结果显示，九个茶叶主流品牌的所有18个茶叶样本全部含有至少3种农药残留，检出的农药种类总数达29种。其中6个样本含有10种以上农药残留，而日春803铁观音含有多达17种农药残留;超过半数的产品被检出含有氰戊菊脂、硫丹、灭多威等国家禁用农药。《报告》触痛了国人敏感脆弱的食品安全神经，激起了被“曝光”茶企以及一些业内人士的强烈反应，其“专业性”、“合法性”以及“居心”均遭到质疑。

《报告》同样给赵翼带来震撼，也由此找到了“透明溯源”体系的“最佳”载体。“作为一名普通消费者，我对食品安全同样有自己的焦虑。希望能够通过努力推动行业共同进步。”赵翼如是说。乡土乡亲最初尝试过在稻米、蔬菜等农产品领域实践建立“透明溯源”体系，正在苦苦寻求突破的时候，《报告》给这个年轻的团队指明了方向。于是，办公室里100多种大米样本被撤下，乡土乡亲开始专攻茶叶。“一方面，我有做茶的经验。另一方面，国内的茶大多以出口为主，品牌缺失严重。”赵翼这样解释。

乡土乡亲自此开始了历时28个月的“寻茶苦旅”。团队走遍了全国13个省市的茶叶主产区，也曾跨越海峡在台湾寻茶。最终只找到了四款符合乡土乡亲要求的茶叶，以及“四位守拙求真的农作艺术家”。

198项

在我国这样一个茶叶生产、消费大国，用了28个月的时间只找到四款符合条件的茶叶，乡土乡亲到底有怎样的要求？

“乡土乡亲的茶叶采用最严苛的欧盟标准，追求极致的用户体验，所有产品通过SGS欧盟标准198项重金属和农药检测。”赵翼给出了他们的答案。

在这样严苛的条件下，符合要求的茶园和茶农少之又少。大多茶园因为使用了违禁农药，检测指标超出了标准，或者因为种植者的经验不足，而无法满足乡土乡亲的要求。“最终我们只找到了四款符合条件的茶叶，即盛叔家的安吉白茶、陈叔家的武夷岩茶、江叔家的正山小种、叶叔家的凤凰单枞。”

乡土乡亲与符合条件的茶农开展契约种植合作，提出了生产者实名制、透明供应链和社会化监督，每一款产品都建立了农人档案、生长履历和61项风险评估，并且通过欧盟标准198项重金属和农药检测后才会上市。

乡土乡亲建立的农人档案源于日本的生产者实名制和契约种植，每一款产品可以直接看到生产者的头像和姓名，将产品安全直接和一线生产者挂钩，激发责任心和荣誉感。“我们与传统企业经营思路不同，传统品牌一般都不愿意将上游供应商的信息公开，而我们主动将以前藏在幕后的生产者推向前台。”赵翼说，“在此之前，为什么说品牌控制不了品质？因为生产者都躲在品牌后面。商家在茶农那里收鲜叶，生产者不打农药不用除草剂生产成本更高，但没有人为此买单，打农药用除草剂也没有人追究责任，因为散茶都是混在一起的。在这个制度下换了谁都会这么做，最终导致劣币驱逐良币。因此，我们不跟这套交易系统玩了，我们重新创造一套交易系统。”

为自己代言

“我们对茶农说，要与我们合作，敢不敢为自己的产品代言，敢不敢把自己的头像印在产品包装上，接受最严苛的检测。”赵翼的这番话令不少茶农望而却步。

很多生产者对公开个人信息表示担忧。对他们而言，公开头像及个人信息就意味着让信誉和道德公开接受消费者的监督。“我们第一名合作者，盛叔的儿子小盛就忧心忡忡，‘我父亲的头像印在包装上，万一出事怎么办？我说，你睡不着觉总比我睡不着觉好。在此之前，没有人为此睡不着觉，因此消费者受到蒙蔽，蒙受损失。因此，有人为此睡不着觉是件好事。”乡土乡亲对合作者、消费者都坦诚相待。

除了给生产者带来品控压力，透明溯源更大的意义在于汇聚消费者的力量改进产品。作为合作者，来自浙江安吉的盛善学对透明溯源模式非常看好。如果仅仅是卖茶叶，他根本不需要和乡土乡亲合作。他看中的是传统茶产业和新型销售模式的互补，督促茶农利用科学技术，依靠生物农药、有机肥以及人工造林等方式恢复茶园的整体生态，进而能够提升茶叶的品质。

日本有机农业的先驱藤田和芳先生曾对赵翼说，单纯高喊口号反对农药无济于事，关键是怎样把一根没有农药的萝卜送到消费者手中。赵翼回忆说，他在日本访问的时候，发现超市售卖的蔬果包装上，居然印有农夫的头像和姓名。成为商超的会员之后，还会收到农夫写来的邮件：谢谢你的喜爱，这颗没有农药的白菜是我骄傲的作品。

“藤田先生这种务实的理想主义，日本农夫们的自信爽朗和创业者般的骄傲都让我惊讶，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复制日本的透明溯源体系的同时，乡土乡亲也传承了“农作艺术”的理念，将寻找到符合标准的茶称作“农耕作品”，而他们的创造者——茶农们则被称为“农作艺术家”。“他们的坚守和力量是一颗火种，让我们有理由相信未来。”

作为“果壳”和“豆瓣”结合体的乡土乡亲，也收获了不少拥趸。忠诚的消费者自然不少，也有茶农是因为认同这些年轻人的理念才放下顾虑，愉快地与这些后辈们合作的。“这些茶农大多是当地的种茶、制茶大师，他们对茶叶品质有自身的理解和追求，基于各式各样的理念与我们合作，或崇高或务实，但都与我们透明溯源的理念有较高的吻合度。”

来自台湾苗栗县头份镇的许时稳是乡土乡亲的合作农户之一，他坚持“自然农法”种植茶叶的理由很朴素。他认为，长期使用农药化肥不仅会破坏土壤，最重要的是对人的健康也有损害：不管你用什么再好的防毒面具、防护衣，只要使用农药，皮肤都会沾染到，对茶农自己的身体也不好。“基于爱惜生命的想法，我们一直采用‘自然农法种植。”许时稳对大家说。

“农耕是天地人的一场偶然，

食物的美好来之不易，

不妨时时低下头来，

看看土地的面容与伤痕。

在这场时代变迁中，

大多数人随波逐流，

只有少数人做了不一样的选择，

他们守拙求真，把产品当成自己的作品，

我们称这些人为：农作艺术家。

——乡土乡亲”

注：SGS即通标标准技术服务有限公司，是瑞士SGS集团和中国标准技术开发公司共同建成于1991年的合资公司。SGS集团即瑞士通用公证行，总部位于瑞士日内瓦，创建于1878年，是全球检验、鉴定、测试及认证服务的领导者和创新者，也是公认的质量与诚信的全球基准。SGS通标标准技术服务有限公司也是大连商品交易所指定的鸡蛋和玉米质检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