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2
严 哲
(南京大学图书馆 南京 210023)
常春藤盟校(Ivy League)是由美国的7所大学和1所学院组成的一个高校联盟,包括哈佛大学(Harvard University)、耶鲁大学(Yale University)、宾夕法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康奈尔大学(Cornell University)、哥伦比亚大学(Columbia University)、普林斯顿大学(Princeton University-NJ)、布朗大学(Brown University)和达特茅斯学院(Dartmouth College)。这8所院校都是美国首屈一指的大学,历史悠久,治学严谨,许多著名的科学家、政界要人、商界巨子都毕业于此,因此,在美国,常春藤学院被视为顶尖名校的代名词[1]。
数字人文(Digital Humanities,简称DH)源于20世纪40年代出现的人文计算,目前虽已得到国内外图书馆学界的广泛关注,但尚无较清晰的学科边界,没有一个被一致认可的学科定义。然而,数据密集、工具支持、跨界合作这三个鲜明的特征作为数字人文研究的标签,这点毋庸置疑。笔者认为,数字人文是现代信息科学技术与人文科学的碰撞与深度融合,这种碰撞与融合将促进更多新兴科学工具与科学领域的诞生,促使科学研究从一个范式发展到下一个范式,为转变研究范式提供新思路。
本文以美国常春藤盟校(以下简称美国Ivy盟校)图书馆为研究对象,在调研盟校图书馆支持数字人文建设服务实践的基础上,分析其在队伍建设、空间设置以及服务实践等方面的举措,以期为我国高校图书馆数字人文建设提供启示,加快数字人文建设进程,促进图书馆转型,助力国内高校的“双一流”建设。
据全球数字人文中心网络centerNet记载,截至2019年12月16日,全球共成立了202个数字人文中心[2],分布在32个国家和地区,其中88%(177个)的数字人文中心分布在欧美地区。北美洲的数字人文中心集中在加拿大和美国,其中美国拥有78个数字人文中心,占比79%;相比之下,仅有5%(11个)的数字人文中心分布在亚洲,其中中国有5个(武汉1个、北京1个、台湾2个、香港1个),如图1—图2所示。
美国Ivy盟校被视为顶尖名校的代名词,研究它们在数字人文建设方面的工作实践,具有一定的理论及现实指导意义。
图1 数字人文中心的国家分布
图2 数字人文中心的地域分布
访问美国Ivy盟校图书馆数字人文中心主页,可以获取中心数字人文队伍建设情况,笔者主要搜集了人员构成、岗位设置以及成员专业背景等三方面的信息,如表1所示。
由表1可以看出,数字人文中心/数字人文实验室队伍的岗位设置中除数字人文馆员岗位之外,还设置了与数字人文相关的具体岗位,如:数字学术服务馆员、数字学术协调馆员、数字保存馆员、数字人文开发人员、数字人文策略师、数字生命周期图书管理员和数据可视化协调员等等;专业背景更是多样化,充分展现了数字人文跨专业、多学科融合的特点。
通过访问美国Ivy盟校的官方网站,搜集整理数字人文中心的相关数据,结果表明,8所院校均成立了数字人文中心的相关专职机构,区别在于机构名称、依托机构及图书馆的角色定位,具体如表2所示。
表1 美国Ivy盟校数字人文队伍建设概况
表2 美国Ivy盟校数字人文空间
由表2可以看出,无论美国Ivy盟校的8个数字人文中心是否独立,它们都挂靠在图书馆下。图书馆在中心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不仅参与课程设计,同时还承担部分教学任务以及举办各种数字人文学术活动,并在院系间、学术团体间、组织机构间架起桥梁。
美国Ivy盟校图书馆先后成立了数字人文中心(数字人文实验室),并陆续提供与之相关的服务,开发了诸多数字人文项目,如耶鲁大学的“数字人文与俄罗斯、东欧研究(DHREES)”项目[11]、康奈尔大学的“美国养蜂人照片”项目[12]、哈佛大学的“中国传记数据库”项目[3]、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巨蟒档案”项目[13]、哥伦比亚大学的“东西方《古兰经》手稿和印刷书籍”项目[14]、普林斯顿大学的“唐代新旧史对比数据库”项目[15]、达特茅斯学院的中世纪手稿和苏斯博士(Dr.Seuss)的词汇表[16]以及布朗大学图书馆数字学术中心的“加里波第与意大利统一运动档案”项目[17]。下文重点介绍耶鲁大学图书馆和布朗大学图书馆数字人文中心的服务实践,结合科研项目具体分析中心在数字人文工作中的服务模式,以期为我国高校图书馆开展数字人文服务提供参考。
耶鲁大学图书馆的数字人文实践以雇佣全职的数字人文研究馆员(Libraian for digital humanities research)为起始标志,随后,在Goizueta基金会的资助下,耶鲁大学图书馆数字人文实验室(Digital Humanities Laboratory,DHLab)于2015年成立,标志着耶鲁大学开始致力于数字人文科学的教学研究。
2.1.1 耶鲁大学数字人文实验室(DHLab)团队
由表1可知,耶鲁大学DHLab团队由日常管理队伍、教学指导员队伍、博士后队伍和执行委员会4部分构成,彼此间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日常管理队伍的主要职责是负责实验室的统筹协调管理,具体工作包括产品开发优化、用户体验服务等,类似于职业经理人的角色;教学指导员队伍由相关专业的博士生组成,根据课程的教学目标,参与课程设计,做好与院系教学的实践衔接;博士后队伍具体参与实验室工作,进行数字人文的相关学术研究;执行委员会队伍则具体负责数字人文工作的宣传与推广。该团队结构合理、专业性强,各部之间相互依存、融合,代表了耶鲁大学DHLab的实力,是确保数字人文工作有序进行的有力保障。
2.1.2 耶鲁大学数字人文实验室(DHLab)经费支持
耶鲁大学DHLab的成立,得益于Goizueta基金会的资助,其经费支持分为三个层面:其一,校外机构或个人的捐助;其二,大学财政支持;其三,校内奖学金。如图3所示。
图3 耶鲁大学数字人文实验室经费支持
2.1.3 耶鲁大学DHLab科研项目
耶鲁大学数字人文实验室参与/主持的数字人文项目涉及5种类别:网络分析(Network analysis)、空间分析(Spatial analysis)、文本分析(Text analysis)、可视化分析(Visual analysis)和网络应用(Web application)。截至2019年12月27日,耶鲁大学图书馆数字人文实验室参与/主持的数字人文项目总计40个,主题涉及档案(Archives)、经典著作(Classics)、众包数据(Crowdsourced data)、历史(History)、语言(Languages)、语言学(Linguistics)、文学(Literature)、手 稿(Manuscripts)、中 世 纪(Medieval)、照片(Photographs)、种族研究(Race studies)、声音研究(Sound studies)、戏 剧 研 究(Theater studies)、3D、建 筑(Architecture)、舞蹈(Dance)、机器学习(Machine learning)和神经网路(Neural network)等18个。
以耶鲁大学数字人文实验室的“Every Pixel on the Sunset Strip:Machine Vision and Photographs”[22]为例,该项目属于空间分析(Spatial analysis),主题涉及档案(Archives)、照片(Photographs)和机器学习(Machine learning)。该项目是耶鲁DHLab与盖蒂研究所(GRI)对洛杉矶街道上出现的每一个像素的一次收集整理,具体包括超过50万张图像,涉及底片、数字文件、笔记以及完整的有关“日落大道上的每座建筑”的档案。利用计算机视觉技术在观察到的每一个像素与摄影底片之间建立联系,并从传统的摄影图片中提取像素的三维结构,摄影底片由著名的艺术家Ed Ruscha拍摄,他系统拍摄洛杉矶这座城市已有50多年,因此通过同一位置的三维结构的对比便可以了解城市的演变历程,为建筑和城市规划、电影和文化地理开辟了新的研究途径。
布朗大学图书馆的数字人文实践起始于20世纪60年代,至今中心举办或协办的数字人文项目已有79项,其中不乏有数字人文领域的项目典范;此外,在Andrew W. Mellon资金会的资助下,中心还发起数字人文出版的倡议,并成功出版了4部专著,为数字人文工作者积累了重要的研究资料。
2.2.1 布朗大学数字人文团队构成及数字人文研究基金
与耶鲁大学的DHLab相似,布朗大学图书馆的数字人文中心也拥有一支结构成熟、专业过硬的人才队伍,他们相互协作,边界分明,共同促进数字人文中心的发展。
中心在积极拓展校外研究项目的同时,也设立了丰厚的数字奖学金用于支持本校师生及相关从业者在数字人文领域的研究,并围绕以下主题开展咨询和研讨会:数据管理、保存和共享(Data management, retention, and sharing)、数据可视化(Data visualization)、开放获取和学术交流(Open access and scholarly communication)、数字研究项目咨询、设计及实施(Digital research project consulting,design, and implementation)、地理信息系统及绘图(GIS and mapping)、文本定量分析(Textual and quantitative analysis)、视觉设计和用户界面开发(Visual design and user-interface development)、二维及三维物体数字化(Digitization of objects in 2 and 3 dimensions)、数字工作室(Digital studio)。
2.2.2 布鲁大学数字人文中心的科研项目
布鲁大学数字人文中心的“Italian Shadows”项目,通过立体镜观看意大利威尼斯叹息桥历史影像,并进行影子模拟,是对虚拟现实的一种考古探索,其目的是在文本和模拟之间建立一种关联,使带有不同使用目标的个体更容易理解。该项目开发了两种使用界面的交互模式供读者选择:一种是以数字著作为单位,跟随文本内容进入嵌入式的模拟与交互;一种是以模块为单位,由读者决定模拟交互路径。无论哪种交互模式,都可以促进研究者深入著作内部,并通过交互模拟来评估作者论点,有利于学者发现不同论著间观点的细微差别,推动研究的深入发展。
无论是本文细致讨论的耶鲁大学图书馆数字人文实验室和布朗大学图书馆数字人文中心,还是未经深入讨论的常春藤盟校其他成员,其实都具备相似的组织机构、研究资金体系和服务模式,其成功运营的实践经验可以为我国高校图书馆开展数字人文服务工作提供有价值的参考。
我国数字人文服务研究起步较晚,近几年成为研究热点。尽管很多高校已陆续开展数字人文的相关工作,但并未设立专门的数字人文研究中心或数字人文实验室用于数字人文研究。截至2019年12月,全球数字人文中心网络centerNet上记载的中国内地成立的数字人文中心仅有2个,分别是创建于2011年的武汉大学数字人文中心和创建于2014年的北京邮电大学世纪学院移动媒体与文化计算重点实验室。另据笔者统计,南京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高级研究院和北京大学也已成立数字人文创研中心(2018年)和数字人文小组,但尚未在centerNet登记。自2011年以来,武汉大学、北京邮电大学、南京大学、华东师范大学、浙江大学、上海图书馆、上海交通大学图书馆、中山大学和北京大学图书馆等单位先后参与、发起、组织了若干数字人文实践活动,如表3所示。
较早进行数字人文研究工作的是武汉大学数字人文研究中心,该中心同时也是centerNet亚太联盟5大创始成员之一。由表3可以看出,虽然我国数字人文研究起步较晚,但也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如武汉大学数字人文中心基于不可移动文物进行了数字化保护关键标准研究与示范,北京邮电大学数字人文中心基于文化基因进行了理论研究和应用技术体系建设,浙江大学创建图像研究平台等等,不仅有对基础理论方法、相关技术与标准的研究,还有对软件平台方面的研究。然而,在这些数字人文的相关研究中,以图书馆为中心发起、组织的活动少之又少,现有的数字人文活动也多半是以数字人文工作坊的名义,定期开展相关主题活动的研讨会、论坛及大型会议;或是依托本馆特藏,建立一批具有地域文化和专业学科特色的数据库;或是对具有版权要求的纸本资料采取简单数字化保存方式,并未进行深度分析与揭示,缺乏多学科跨院系的深度合作。值得一提的是,素有中国常春藤盟校之称的中国C9仅一家设有数字人文中心,即南京大学高研院的数字人文中心,且依托机构并不在图书馆。我国高校图书馆数字人文的推进工作任重而道远。
表3 近年来我国图书馆主要数字人文研究一览表
通过分析美国Ivy盟校图书馆的数字人文中心/数字人文实验室的服务模式可以看出,它们具备如下几个特点:资金来源种类多样,以确保中心正常运作;人才队伍结构合理、专业性强、高度融合;以图书馆为中心,调动多部门合作,多学科跨院系,协同性强;服务目标明确,边界清晰。我国高校图书馆或许可以从中获取灵感,开启数字人文工作的新篇章。
耶鲁大学图书馆数字人文实验室获得Goizueta基金会300万美元资助,分别用于设备设施、雇佣工作人员和数字人文项目。此外,数字人文实验室会同时设立数字人文项目及提供奖学金资助,用于推动耶鲁大学的数字人文研究。无独有偶,布朗大学数字人文研究资金主要是依靠图书馆数字人文中心的项目申请和外部机构、基金会和个人的捐助,且外部捐助是确保数字人文中心正常运转的关键。不难看出,资金资助是推动数字人文研究的有力保障。我国数字人文工作尚处“期待膨胀期”,刘洪等人通过分析数字人文主题稿件的基金资助信息,指出该主题受基金资助率低于传统研究领域[42]。为确保我国高校数字人文工作的顺利开展,构建恰当的项目资助体系势在必行,该项工作包括三层含义:其一,通过国家科研主管部门自上而下的政策影响,提高基金项目参与度,提升项目研究深度和服务水平,推动数字人文研究的快速发展;其二,科研主体单位内部设立激励机制,从制度上引导科研人员进行数字人文研究工作;其三,注重资金引入,加强与个人、企业和基金会的联系,争取更多的捐款和资助,促进数字人文工作的宣传与推广。
当前高校图书馆所开设的学科服务多侧重于理工类学科,无论从服务内容、服务方式还是从服务深度、服务广度而言,均比文科类学科更成熟,基本已形成稳定体系,而面向人文社科类专业的学科服务多数停留在诸如数据库使用、学术讲座等较浅的服务层次,缺乏深度。究其原因,一方面是我们对数字人文认知不足,尚未找到服务方向;另一方面,人文社科类专业背景的学科馆员占比较低。如今,在数字人文研究的浪潮中,势必发生文理学科的碰撞与深度融合,高校图书馆务必抓住时机,加强数字人文队伍建设,构建数字人文研究平台,促进各专业背景学科馆员的协同工作,进一步完善学科服务体系,充分发挥图书馆的桥梁纽带作用,促进多院系间的沟通与合作,推动跨学科的数字人文工作向纵深发展。
由于数字人文工作具有跨学科的特点,一个项目通常需要多种学科知识的支持,除构建多学科背景的专业人才队伍之外,如何协同工作,取得最大的工作效能,需要有明确的服务标准与规范做指导,需要有完善的工作制度做保障。因此,进行数字人文相关岗位的设置,相关岗位职责和考核制度的制定不可或缺。
数字人文的兴起,给图书馆带来了新的机遇和挑战,对我国高校图书馆而言,数字人文工作任重道远。在实践具体的数字人文工作时,如何定位自身角色,扮演好中间者,做好能力建设;如何平衡好数字与纸本的关系,把握好度,做到回归本真,不失人文科学研究的根本,是我们需要注意和思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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