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2
钱 昆(1.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 北京 100871;2.长春师范大学政法学院 长春 130032)
对文献学教育的再思考*
——基于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学科的研究视角
钱 昆1,2
(1.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 北京 100871;2.长春师范大学政法学院 长春 130032)
〔摘 要〕文献学与图书馆学、档案学有着紧密的血缘联系,在目前的学科体系和专业设置中,文献学教育在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学科中理应受到重视。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王余光教授曾先后发文呼吁,笔者亦在此基础上指出,重视文献学教育不仅是中国图书馆学本土化的需要,也是中国图书馆学教育发展的需要。
〔关键词〕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 学科教育 文献学 图书馆学史
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王余光教授主持的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中国图书馆学史”自2013年底开始启动,预计五年时间完成。在项目启动之初,课题组成员首先对中国图书馆学史研究中存在的争议问题和模糊地带进行了学理上的分析和探讨,如中国古代是否有“图书馆学”的问题,并且达成了共识,即“中国‘古代图书馆学’的概念是成立的,受到西方现代图书馆学话语体系的影响而认为中国古代没有图书馆学是不合适的……近百年间中国图书馆学教育的开设,其中目录学、版本学等文献学课程一直是图书馆学专业的重要课程,这从另一个侧面也说明上述学问是图书馆学不可分割的一部分”[1]。随着项目的纵深开展,同时鉴于文献学在我国学科专业设置中的现状,笔者认为有必要再次重申和明确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学科中的文献学教育的问题,这样既有利于中国图书馆学的发展,也有利于文献学自身的建设和发展。
2.1 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中国图书馆学史”的启动
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王余光教授曾在2009年3月关于文献学教育的思考》和2012 年4月《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学科中的文献学教育》两篇论文中谈及文献学教育的问题,此后又在2013年底主持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中国图书馆学史”并围绕项目课题发表了一系列前期论文成果,其中在2015年4月发表的《试论中国图书馆学史研究中的几个问题》一文中,再次指明中国的“图书馆学”和“文献学”[2]是一脉相承的关系,不应该将中国图书馆学史人为地割裂开来并否认中国“古代图书馆学”的存在。[3]此次课题项目的开展使课题组成员再次意识到厘清“图书馆学”与“文献学”关系的必要性,尤其是文献学教育在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学科中的重要作用。
2.2 文献学在目前学科体系设置中定位不清的问题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学科分类代码》(GB /T13745-92)里,一级学科“中国语言文学”之下有二级学科“古典文献学”学科,一级学科“历史学” 之下有二级学科“历史文献学”,一级学科“图书馆、情报与文献学”之下有二级学科“文献学”。[4]在已经出台的《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2012版)中,一级学科“图书馆、情报与文献学”已调整为“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下设三个专业,分别是图书馆学、档案学和信息资源管理。[5]在目前大学专业设置中,有历史文献学(硕博士)、古典文献学(本科与硕博士)专业的设置,从学理上说,“历史文献学”与“古典文献学”是同一个意思,而分设为两个专业,是相当不合理的。[6]武汉大学吴钢提出整合前两者为“中国古代文献学”[7],从这个角度出发,正如潘树广先生在《文献学纲要》一书中所确立的“大文献学”(简称文献学)的观念(包括“古典文献学”与“现代文献学”两个部分),这一视角构建了文献学新的研究体系,同时也为梳理“图书馆学”与“文献学”的关系提供了学理上的依据。[8]
3.1 西班牙文献学校的发展经验给我们的启示
西班牙的文献学校在1856年产生,主要是为了培养合格的图书馆学和文献学专门人才,1867年其权利和职责进一步扩大,可以培养古文物学家,即后来的考古学家。1900年该校与哲学和文学学院之间的冲突以文献学校的解体而告终,文献学校所授科目转移到哲学与文学学院的历史系。文献学校消失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这两个教学机构之间一直存在着专业竞争,另一方面是文献学校毕业的学生很难找到合适的就业机会。[9]1964年西班牙文献学家学校(前身是西班牙在1952年面向图书馆员、档案员和考古学家的技术培训班)重新恢复,这次恢复既体现了文献学与图书馆学之间的紧密联系,也反映了社会需求,同时也说明了目前在我国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学科中重视文献学教育的必要性。
目前,我国国家专业目录中还没有正式的“文献学”专业的设置,但是如前所述,在“中国语言文学”之下开设有“古典文献学”专业,在“历史学” 之下开始有“历史文献学”专业,同时在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学科中也开设有文献学的相关课程,如文献学概论、目录学、版本学、古籍整理等,这些课程的学习内容有的与中文、历史专业所学内容一致,有的从图书馆学学科视角出发拓宽了内容范围,如不仅学习古典文献学的内容,也增加了现代文献学的内容,目录学亦是如此,按照武汉大学彭斐章先生的目录学观念,还划分了古典目录学(中文、历史主修内容)、近代目录学和现代目录学(图书馆学增加的主修内容)三个阶段。因此在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学科中如何界定文献学教育的内容,更好地体现“古代图书馆学”(校雠学或文献学)与现代图书馆学一脉相承的关系,塑造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学科的专业特色与核心竞争力就显得尤为重要和迫在眉睫。
3.2 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学科中文献学教育内容的界定
3.2.1 本科阶段。
在《关于文献学教育的思考》一文中,王余光教授指出,在图书馆学本科层次教育中,文献学教育应该包括四个方面的内容,即文献学理论、文献史、文献整理和图书文化学四个方面。[10]在《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学科中的文献学教育》中进一步明确指出,在本科生阶段,文献学课程至少应包括:中国文献学和中国文献发展史两门课,并且对中国文献学和中国文献发展史两门课的教学内容作出了解释和规划,认为中国文献学就是指传统的历史文献学或古典文献学,其教学内容应该包括文献知识与重要文献、文献价值与社会性、文献整理方法的介绍、文献整理成就的总结和文献学家四个方面;中国文献发展史的教学内容应包括中国图书史、中国藏书史等课程,虽然这两个方面还没有成熟的教材,但是图书史、藏书史和出版史的相关研究都已取得了丰富的成果,为编写教材奠定了良好的基础。[11]在此基础上,笔者结合潘树广和彭斐章两位先
生的文献学观和目录学观,认为在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学科的本科阶段也应增加现代文献学与现代目录学等课程内容的介绍与学习,这样既能“存古”又能“开新”,更好地体现一脉相承的特色。
3.2.2 研究生阶段。在研究生阶段,文献学课程至少应包括中国目录学、中国版本学两门课程的专题研究,因为中国目录学和中国版本学的教学内容相对稳定,只不过从普通目录学的角度来看,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学科拓宽了目录学的研究领域,增加了近现代目录学的内容,催生了“书目情报”、“书目控制”、“数字目录学”等概念,同理中国版本学亦是如此,虽然它的教学内容比中国目录学更加稳定,一般提及版本学皆是指中国古代的版本学,但是近现代亦有版本的问题,从“大文献学”的视角出发,中国版本学的领域似乎亦应有所扩展。这些问题很值得进行深入的学理反思,既要继承优良的学科学术传统,同时也要在此基础上进行合理的创新和架构,所以很有必要开设专题研究。本科阶段的文献学教育侧重基础教育和通识教育,研究生阶段侧重专题教育,如目录学、版本学的专题教育,使“图情档”的毕业生能够胜任包括图书馆在内的涉及文献学领域的相关工作,这种分区(文献学教育内容的选取)、分层(本科阶段与研究生阶段的区分)的教育理念在目前的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学科的建设和发展过程中是值得借鉴的。
4.1 中国图书馆学本土化的需要
中国自古以来就有着丰富的图书和藏书的历史,如果从广义的图书概念(即文献)来讲,殷商时期甲骨文献的收藏可以算作图书馆或档案馆的萌芽时期。“图书馆”作为一个专业名称在我国是近代的产物,受日文“図書館”的影响,“图书馆学”作为一个专有名词受西方图书馆学话语权的影响,亦是近代的产物,20世纪20年代的文华图专即是其代表。
虽然近代社会图书馆以及图书馆学教育的发展更多地受“西学东渐”的影响,然而我们的第一代图书馆学人依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他们大多数人有留学海外的经历,回国后致力于中国图书馆学的建立和发展,他们的教育背景和图书馆学理念均很好地体现了中国图书馆学自身的特色,更好地体现了本土化的特征,如杜定友先生有文学、教育学、图书馆学的教育背景,袁同礼先生有英文、历史、图书馆学的教育背景,王重民先生更是提出“人不知书,影响服务”的专业教育理念[12],沈祖荣先生认为20世纪初期的中国,在图书馆馆藏文献建设的过程中应首先学习英国等欧洲国家的办馆理念,重视藏书建设,因为这些欧洲国家有着悠久的社会历史和藏书读书的传统,而在图书馆技术和应用方面可以学习美国,在藏与用方面应该区别对待,不应该一味地以美国马首是瞻。[13]由此可见,第一代图书馆学人的教育背景有着深厚的人文底蕴,他们的图书馆学思想也体现着深沉的人文关怀,这种深厚的人文底蕴和人文关怀在当今图情界由“服务范式”向“信息范式”转变的过程中应该如何继承和更好地发展,恐怕离不开文献学教育。在21世纪的今天,身处信息社会和知识经济时代的我们,如果一味地强调技术和应用而忽视图书馆学自身人文底蕴建设的优良传统,就会很难实现中国图书馆学的本土化,并进一步影响在世界图书馆学之林发出自己的声音。
4.2 中国图书馆学教育发展的需要
中国的图书馆学教育经过近百年的发展,目前已经形成了完整的本科、硕士、博士、博士后四级梯次,这与国外尤与美国的图书馆学教育体制不同,美国的图书馆学院是从硕士开始培养。目前国内也有很多讨论图书馆学教育体制的呼声,既有提倡改革的,亦有坚持图书馆学本科地位不动摇的。北京大学刘兹恒教授认为目前的图书馆学教育既不能恪守传统,不求创新发展,也不能一味追求创新,推倒以往全部重来。[14]
笔者认为,在目前的图书馆学教育体制下,文献学教育应该成为图书馆学教育,尤其是本科图书馆学教育的坚实基础。在硕博士阶段,不管本科是不是学的图书馆学专业,都要加大文献学教育的力度,原因不言自明,因为王重民先生说过“人不知书,影响服务”,[15]对于本科时期的学科背景不是图书馆学专业的学生,那么在硕博阶段习修文献学课程会增加其专业底蕴和知书、懂书、为人服务的人文情怀;对于本科阶段就是图书馆学专业的学生,虽然已经对文献学课程的基本内容有所了解,但是硕博阶段的专精学习会对其日后胜任图书馆机构内部或其他领域与文献学相关的工作岗位打下坚实的基础。
在明确了“古代图书馆学”等相关概念的基础上,再次厘清了图书馆学与文献学的关系,指出在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学科中重视文献学教育的重要作用,并对文献学的教育内容从本学科的研究视角给出了合理的规划与界定,较好地体现了一脉相承的关系,这也是在课题开展过程中我们将中国图书馆学史的分期划分为中国古代图书馆学、中国近代图书馆学、中国现代图书馆学、中国当代图书馆学四个阶段的原因。只有厘清了上述问题,才能进一步确保“中国图书馆学史”课题项目的顺利进行,并期望“在2018年课题结项之时,能够为广大图书馆学人勾勒出一幅相对完整又兼具自身写作特色的中国图书馆学史全景。”[16]
(来稿时间:2015年9月)
参考文献:
1,3,16.王余光.试论中国图书馆学史研究中的几个问题.图书馆论坛,2015(4):9-12
2, 8.潘树广,黄镇伟,涂小马.文献学纲要.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0.12-14
4.董洪利.古典文献学基础.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6
5.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关于征求对《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修订二稿)修改意见的通知. [2015-06-17]. http://www.moe.edu.cn/publicfiles/business/htmlfiles/moe/ s3882/201109/124920.html.
6, 10.王余光.关于文献学教育的思考.图书情报工作,2009(5):5
7.吴钢.古代文献学教育的整合与发展.图书馆工作与研究,2006(3):79-80
9.胡士元.西班牙的图书馆学与文献学教育.情报资料工作,1999(4):39-40
11.王余光.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学科中的文献学教育.国家图书馆学刊, 2012(1):3-5
12, 15.徐雁.藏书与读书.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08:129
13.龚蛟腾.古代图书馆学学理反思与秉承.大学图书馆学报, 2011(3):91-98
14.刘兹恒,曹海霞.图书馆学教育改革的目标.国家图书馆学刊, 2011(1):3-5Literature science, library science and archival science have close blood ties. Literature education should be paid attention to the library and archives management in the current discipline system and professional settings. Professor Wang Yu-guang of information management department of Peking University has called for the matter, and the author also thinks about that paying attention to literature education is not only the need of indigenization of library science, but also the need of the development of the education of Chinese library science.
〔Key words 〕Library and Archives management Disscipline educatien Philogogy Education of library science
〔分类号〕G250.9
〔作者简介〕钱昆(1981-),女, 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博士研究生,长春师范大学图书馆学专业教师。
* 本文系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中国图书馆学史”(项目编号:13&ZD153)研究成果之一。
Reflections on Literature Education——Based on the Research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Library and Archives Management
Qian Kun1,2
(1.Department of Information Management, Peking University; 2.Political Department, Changchun Normal University)
〔Abstrac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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