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藏族门饰艺术的符号学解读

□刘芳芳, 朱海昆

(昆明理工大学文学院,云南昆明650224)

云南藏族主要聚居在滇、川、藏三省交汇区的迪庆藏族自治州,具有悠久的历史。在与周边其他民族的文化交流中,其建筑借鉴了周边民族的建造艺术,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门作为建筑的脸面和整个建筑装饰的浓缩,是藏民族建筑文化的代表,具有传承民族文化的符号功能。

一、云南藏族门饰艺术装饰色彩的符号学解读

色彩本身并不是一类具体客观的自然存在物,而是客观存在物的自然属性。只有将色彩放置在具体的事物之中,它才能成为可感知经验的一部分,其蕴意才能得到更好的理解。云南藏族门饰艺术集中了各种不同的传统藏族装饰色彩,常用纯度较高的色彩,如红、白、蓝、绿、黑、黄等。在当地居民的审美意识中,色彩似乎有超自然的力量,如蓝天、白云、草原都是藏族人民在生活中可以模仿的自然对象,他们长期对其进行关注和思考,进而形成特定的解释方法与思维逻辑,最终对这些自然对象的颜色产生敬畏,色彩的神圣属性因而诞生。

在云南藏族门饰艺术中,民居多为红色的门板涂饰、黑色的门围,寺院建筑则为红色的门廊立柱、白色或黑色的香布、金色的宗教建筑门板挂饰等。这些相对稳定的色彩组合既蕴含了向往和谐的审美理想,又富有浓郁的宗教文化特色。

从总体上来说,白、黑、红、黄、蓝、绿作为藏传佛画色系中的主色,被不断予以强调,它们不单是符合自然体系的具体表现,更是与藏族心理结构相契合。[1]在藏族社会中,红色象征权力与权威;白色象征圣洁,凡白色的事物,会被认为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超自然物;黄色(金色)代表了稀有与高贵、富有与奢华,是上流社会的象征符号,只有社会地位显赫的人群(高僧、权贵、活佛)或是至高无上的神灵才有资格享用这种颜色;蓝色被看做深奥和不可解释的,并被赋予了深邃的宗教意义,象征了海洋与天空的无限宽广,即智慧与佛法的广阔。云南藏族门饰中强烈的色彩表现几乎完整地展示了藏族建筑传统审美观,起到了审美、认知、教化的作用。

二、云南藏族门饰艺术装饰图案的符号学解读

藏族人对门的装饰图案极为重视,其中常用的几何纹、象形纹、字形纹等,同青海出土的史前时期陶器上的纹样一脉相承。这些图案具有符号的表意功能,传承了藏族悠久的文化、浓厚的地域特色以及独特的审美意识。早期的图案纹饰与藏族先民的原始宗教信仰观念密不可分。可以说,原始信仰是藏族图案纹饰之根。思想意识还处在蒙昧状态的藏族先民,对自然界中的行云流水、四季更迭、生老病死等自然现象的规律所知甚少,认为天地间有一种超自然力量的神在控制着万物及人的生死,于是对神产生了敬畏感,装饰纹样作为一种文化载体,承载着人们对神灵的崇拜与祈祷。门是住宅的入口,它的装饰纹样最初便是为驱鬼祈福而存在的。久而久之,代表驱恶降魔、吉祥纳福的装饰图案在门饰艺术中被广泛应用,成了藏族人表达虔诚信仰的重要符号载体。

云南藏族门饰图案多运用统一、平衡、对比等构图规律,再结合环境处理,从而产生强烈的视觉冲击。“他们并不是简单地模拟自然物形象来构成图案或纹饰,而是具有比较抽象的概括和组合图案形式的能力。”[2]如在建筑门框、门楣上,多用鱼、鸟、兽等图样,这些图样往往由现实中的动物、禽鸟的局部组合而成,神韵生动,并被赋予了神圣的意义;门檐上雕刻的莲花瓣、长城等图样,镶嵌有各种吉祥图案的拉手,有的在门的中缝两侧还雕有精美的图案。再如佛教图案中的金翅鸟(见图1)便是综合了人与动物的外形特征而组合成新的形象,即把动物拟人化。这种造型方式表现了人类无限丰富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形成了强大的艺术魅力和奇特的美学趣味。

图1 金翅鸟装饰

总之,在门饰的装饰图案中,无论是藏族先民凭借原始的自然符号,如日月山川、草木、虫鱼等,还是佛教信仰衍生而来的具有宗教意义的符号,如莲花(代表观音)、宝剑(代表文殊)、降魔杵(代表金刚)、护法、双头鸟、七政宝、八瑞相等,无不表现着该民族对世界的独特解释。门饰装饰艺术中的图案符号数不胜数,它们既满足了人们审美的需要,又被赋予了继承民族传统文化、纪念祖先、传播宗教等丰富的文化内涵。

三、云南藏族门饰艺术中主要装饰构件的符号学解读

云南藏族门饰艺术在几千年的发展过程中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造型语言,门饰造型由装饰结构组合而成,以形式为能指,其意义则为所指。门饰装饰构件的象征寓意以及相关的传统风俗流传至今,并在特定环境的影响下与其他形式要素相结合,起到传承本民族文化符号的作用。

以藏传佛教文化为主导的云南藏族艺术,其门饰构件常常以潜隐的方式表现根深蒂固的宗教观念。如寺院门廊装饰中最常见的多折角柱(见图2),其断面和“坛城”佛教图案相同,是藏民宇宙观和世界观的物化表现。

云南藏族门饰除具有实用功能与装饰功能外,也反映了贫富尊卑和伦理秩序。门的涵盖范围包括柱、檐、梁、门板、门环、门框、门额、门槛以及与门相关的附加装饰物。旧社会藏族的等级制也反映到了门的装饰构件上。如寺院建筑门楣装饰上的狮头梁(见图3)作为一种重要的装饰构件,是区别寺院建筑与民居建筑的重要标志。门框的构造也是随着建筑等级的提高变得越来越繁复,普通民居的门框一般只有一层,条件较好的人家有时会设置二至三层,而寺院建筑的门框则十分华丽,至少有二至三层逐渐向外突出的门框,同时线脚和各种彩画、木雕装饰也随门框层数的增加而增加,层层雕刻有各种图案,十分讲究。

再如具有驱邪意义的附加门饰。云南藏民会在门上悬挂羊头骨或羊角,在门环上装饰哈达。门上的装饰物不仅具有装饰的作用,更具有避邪、祈福的心理慰藉作用。这种代表平安、吉祥的习俗门饰符号一直沿用至今。

云南藏族建筑门饰是藏族人民信仰的载体,也是其美化生活的方式,具有继承和发展藏族文化的重要功能。

[1] 纵瑞彬.藏传佛画的色彩管见[J].西藏艺术研究,2001(2):68.

[2] 马建设.青藏民族工艺美术[J].西宁:青海人民出版社,1999: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