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2
唐真 管嘉敏 魏昌海
(上海工程技术大学艺术设计学院,上海 201620)
1980年,西安城市总体规划中首次明确提出“遗址公园”的概念。2006年,《“十一五”期间大遗址保护总体规划》提出建设大遗址保护展示示范园区(遗址公园)。阙维民辨析“考古遗址公园”的名称与译名、性质与功能、保护与规划,至2015年还没有发现西方学者撰写以“考古遗址公园”为标题的文献[1]。2015年,《塞拉莱建议》将“考古遗址公园”正式纳入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官方术语并对其定义,表明这一产生于中国大遗址保护实践的创新得到国际认可[2]。自2010年以来,国家文物局陆续公布3批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名单,并鼓励建设省级考古遗址公园。2018年发布的《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发展报告》中提出新的发展格局。因此有必要对中国考古遗址公园的研究进展进行新的梳理。文章对知网数据库中40年来中国考古遗址保护的相关文献进行梳理,将其研究热点归纳为4个方面:理论发展、保护展示、规划管理、评价研究。
回顾“考古遗址公园”的发展历程,由于中国大遗址保护在不同历史阶段提出不同的政策方针,因此在2000年前、2000—2009年、2009年至今的3个阶段,由建设乱象到大遗址的整体保护与展示示范再到不同层级遗址公园的多样格局,遗址公园在观念与政策方面存在差别,同时又有继承与发展(表1)。
表1 中国考古遗址公园理论发展一览表
如何既保护遗址又对遗址历史信息正确理解与展示,真正平衡遗址公园的专业性和公众性,是遗址公园建设的重要问题之一。目前不同学者关于展示方式分类的研究见表2。从考古专业研究到公众考古展示的转译存在很大难度。考古遗址公园有其自身的特殊性,遗址、遗迹、文物信息往往非常专业,但其又兼顾公众教育、游憩等功能,因此如何跨越专业壁垒进行信息的有效传递?如今的公众考古已从最初“什么是”“要不要做”的认识论阶段转向“怎样做好”“如何推进”的实践论阶段。在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的“三化”时代,各类互动体验、数字技术、数字媒介极大地拓展了展示手段,譬如公众参与性考古、文创考古盲盒、互动APP、沉浸式体验、线上云游博物馆等,然而也出现展示不足或过度的现象。
考古遗址公园的规划建设与大遗址保护不同,要组织好遗址保护、文化展示和公园功能之间的关系。《国家考古遗址公园规划编制要求(试行)》涵盖概述、资源条件与现状分析、总体设计、专项规划、节点设计、投资估算和规划图纸等要求[16]。汤倩颖[17]编制考古遗址公园可行性研究的目的、原则、基础、主要内容和方法。刘克成等[18]系统分析大明宫国家遗址公园总体规划设计。王建国[19]从历史格局建构、城市文脉呼应、遗产价值挖掘、游览路径组织等方面确定大报恩寺遗址公园的空间序列与形式。张孟增[20]从爱国教育、研究保护、文化传承、综合管理4方面提出圆明园未来发展路径。此外,各类技术也助力考古遗址公园规划设计。通过 GIS 技术构建与考古遗址公园现实环境对应的三维虚拟地理信息空间,并对现实地理环境进行模拟、分析及虚拟场景飞行[21]。郭湧等[22]运用Autodesk Civil 3D和InfraWorks等软件构建秦始皇陵园数字地面模型,探索风景园林信息模型(LIM)构建技术路径。
公园若要满足新时代公众需求,就要有完善的服务设施和优美的生态环境,因此考古遗址公园的环境建设也必不可少。邱建等[23]、刘卓君等[24]针对不同的国家考古遗址公园,阐释基于遗址属性的公园植物配置及生态修复的原则与策略。李勤等[25]探讨考古遗址公园中水环境建设的必要性、可行性及表现模式。考古遗址公园的植物配置及生态修复既要符合遗址本体保护要求,又要营造历史氛围,融合遗址文化属性,还要满足公众科普、文化展示、旅游游憩需求。
相对于规划设计的研究,管理运营的研究略显薄弱,涉及公众参与、管理体制、经济社会、旅游文化产业等方面。汉阳陵国家考古遗址公园采用开放式考古发掘模式,开办各种培训活动,让公众参与模拟考古发掘工作[26]。马建昌等[27]建议大明宫考古遗址公园成立大遗址保护的非政府组织、社会资金多元化投入、完善相关法律法规支持志愿服务、部分区域社会化管理运营。李昊[28]以京张遗址公园概念方案征集的微信公众参与评选环节为例,引发如何跨越专业学术壁垒,更加通俗有效地向公众传递方案,激发公众参与到公共话题讨论中的思考。李文静[29]建议建立国家补偿机制,设立殷墟世界文化遗产保护特区及管委会来统筹区域经济社会发展。李宾等[30]提出国家考古遗址公园旅游开发中政府规制方式存在的问题并提出优化路径。王刃馀等[31]分析截至2017年底两批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的支出结构差异的成因,并针对第二批公园支出阻滞与发展状况提出调整建议。
关于考古遗址公园定量评价的研究逐年增多,涉及客体和主体评价。客体评价指遗址本身的评价,包括遗址价值评价体系、遗址保护规划建设实施评价(表3),此类评价仍以大遗址保护为主;主体评价包括游客和遗址保护区居民2个群体的感知评价(表4),此类评价以游客感知评价为主,其他利益相关者的感知评价较少甚至空白。
表3 不同学者关于遗址本身(客体)评价指标
表4 不同学者关于游客/居民感知(主体)评价指标
自2009年以来,虽然中国考古遗址公园的遗址本体保存现状显著改善,学术研究百家争鸣,公园吸引力和文化普及增强,但是还存在很大提升空间,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多学科交叉融合研究。目前中国考古遗址公园多数为定性研究,且多集中于具体实践案例的规划设计、展示设计。近几年出现保护利用、文旅融合、城市更新、考古工作等方面研究。但是考古遗址公园的理论体系、分类体系、城市更新协同发展、文化旅游产业、经济社会、城乡人居环境等方面的理论广度和深度还相对薄弱或欠缺。考古遗址公园的理论研究涉及考古学、历史学、民族学、艺术学、地理学、建筑学、城乡规划学、风景园林学、环境学、管理学等众多学科,因而应探索多学科、多层次、系统化的理论研究体系,交叉协同研究,拓宽理论研究渠道,改变以历史、文化、建筑、规划、旅游等为理论主导的现状。
考古遗址公园的综合评价研究。科学评价近年逐渐增多,目前的研究主要包括2类:一类基于遗址本身的评价,集中于大遗址价值评价指标体系和大遗址保护规划建设实施评价的研究;另一类基于游客感知的评价,主要对象是考古遗址公园游客和遗址保护区居民。考古遗址公园的功能定位、价值评价体系、综合理论体系等研究还需不断完善,目前学界和国家尚未有统一的评价标准。此外,科学全面的评价不仅仅依托于健全的评价体系或者先进的评价理念,必须对客体(遗址公园)、主体(游客、居民、管理者、规划师、考古专家等)以及机制(管理机制、运营机制等)进行评价,多学科、多领域参与,创新评价方法,以期提供更为契合、准确的综合评价体系。
考古遗址公园的发展促使遗址展示技术日渐先进,展示手段日渐丰富,却也出现展示不足与展示过度的问题。或由于资金投入不足、考古研究不足、配套设施和基础设施不完善导致展示手段单一、可视性差、价值阐释不到位;或由于为了吸引公众视线,展示方式琳琅满目,遗址价值缺失。由此需要管理者、规划师、建筑师、风景园林师、考古工作者、公众共同参与,一方面,明晰遗址公园功能定位,科学论证,分层、分级、分类别,选取契合的展示技术和手段,科学、适度展示,正确处理展示信息的专业性与公众认知的易懂性、文化科普的准确性三者之间的关系。尽管数字化技术潜力巨大,可以让遗址公园依托文创产品、新媒体、数字技术等途径走向“大千世界”[45],但也必须在充分理解遗址价值内涵的基础上,利用新技术加深遗址信息的公众理解与认同。另一方面,公众考古实践中也需要了解公众兴趣与需求,才能有的放矢地进行考古科普,同时还需要加强公众考古项目的实施成效评估,包括管理运营、社会效益等方面,根据评估结果有针对性改进。
规划建设与考古工作动态协同。考古工作具有长期性、不确定性,考古工作通常持续几十年可能只发掘了冰山一角。目前考古遗址公园的建设多数需要短期建设完成并投入使用,有的遗址公园甚至出现现代建筑、构筑物占压考古勘探工作范围的现象。考古工作是遗址保护展示的科学依据,随着考古工作的深入,遗址公园的展示信息也会随着遗址信息的发布而不断更新,更加准确、完善、系统。因此,考古遗址公园的规划建设是一个动态过程,需要规划师与考古工作者密切交流,制定一个较为科学系统的分期规划设计,为考古工作留白,同时规划设计的编制成果也需要根据考古成果进行修编,及时更新纠偏。
规划建设与旅游体验、文化认同。目前有少量关于旅游体验、游憩功能、使用后评价的研究。考古遗址公园最终要传递内在的历史文化,但现存研究并不能体现出文化认同效应。规划建设从整体格局、原真性展示、整体性保护、展示解说、活动体验、文创产品、建筑营造、景观营造、配套设施到生态环境等都应让游客产生共鸣并认同其文化,产生文化自信,目前考古遗址公园与文化认同关联的研究较少。
精准化的科学管理。目前逐渐形成覆盖可行性研究、规划、立项、创建、评定、开放运行、评估检查全过程的管理体系[8];不同类型的考古遗址公园主导功能不同,精准功能定位,以便更好地指导规划建设;学界对考古遗址公园政府规制的相关研究不足,学界也未达成共识,今后可以多层次、交叉式研究,借助大数据监控等先进科技手段探究问题根源,多方协作制定适合的管理运营机制;同时加强公众参与度,提高文化遗产保护意识,实现考古遗址公园保护利用的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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