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24
文 田永红
寻找田秋墓
文 田永红
田秋利用在朝廷做谏官之机,向皇帝上了《开设贤科以宏文教疏》,请求朝廷允许贵州单独开科乡试。从此,贵州人才辈出,直追中原。
4月的一天,阳光灿烂,春意盎然,我邀约80多岁的文博专家汪育江老先生前往田家坝寻找田秋墓。
田家坝坐落于思南城河东3公里处的小盆地。这里三面环山,一面临乌江,整个地势好象一把太师椅。450多年前即明嘉靖三十(1556)年的一天,一群敲锣打鼓,头裹白帕,身着孝衣的丧葬队拥着一具颇大的灵柩,来在这里进行安葬,当时这里也许是一片茂盛的森林,抑或还有许多动物藏身于此。安葬时的锣鼓声,恸哭声以及道士先生高声朗诵发出的祭祀声,惊动了这里的飞禽走兽。它们纷纷向四周逃逸,若干天后,觉得这个伟大的孤魂,实在善良、寂寞、冷静,它们又跑回来,伴着亡灵依然闲适地生活着。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年,这里有了姓王的人家,也许开始只有一家,随后渐渐增多,以致如今形成整整一个山寨,依偎在群山环抱之中,临山面水,风光雄奇秀美。其后山有香炉山、观音山,之下两侧各有两个如鲤鱼的山堡,香炉也好、观音也好,鲤鱼也罢,都长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春天阳光浮动在云雾上,缭绕其间,缥缥缈缈,仿若太虚幻境;村寨外的乌江似青龙腾舞,环绕成弧形后扬长而去,在金辉的映照下,磷光闪烁,空灵无比。
在山寨与乌江之间以及寨子两侧均为梯田铺陈,层层叠叠,那亮汪汪的水田刚插下稻秧,之外就是葱郁的包谷苗,豆苗、蔬菜,青翠欲滴。寨子中偶尔有一、两棵古树、虬枝盘旋,翁翁郁郁,绿荫如盖,鸟鹊满枝,白鹭栖枝,朝舞夕鸣,生机盎然。
看到这样的参天大树,都会想到田秋这位乌江学子,他诞生于500多年前的明弘治(1494年)的思南山城,寿终正寝后便安葬在这里,他7岁能文,13岁考取秀才,17岁做了举人,21岁登进士。初授福建省延平府推官,后授直隶河间府推官。嘉靖九年(1530)年升朝廷礼科左给事中,再升福建布政司右参政,四川按察使,嘉靖十九年(1540)升任广东布政使。田秋居官20年,谨记父训“居家应谨身节用,入官当忠君爱民”,清正廉明,平生耻攀权贵,虽官居高位,而不享特权,于广东致仕、仓促求归,两手清风,不持一物。
田秋在官不谋私已,一心为朝廷谋事,为国分忧,为民谋福,也为家乡做了许多好事,尤以疏通乌江航运,请准贵州开科乡试两事,影响深远,至今贵州人民还受其益。
田秋在外为官,经常往返于乌江,知其航道无人整治,船难以直航,而贵州人民食盐又依赖于四川,川盐入黔大都依靠乌江航运,由于航运艰难,运费成本高,黔人难以承受,造成官、民、商三方不利。于是田秋利用在川为官之机,多方促成川黔巡抚合作整治乌江航道,并呼吁商贾大力资助。由此乌江航道很快得以治理,川盐入黔畅通,运量增大,运价减少,盐价相对降低,使官府获千百之税,民获廉价之盐,商获千百之利,从此,乌江沿岸走向了文明繁荣。
嘉靖初年,全国两京几省均有各自乡试考场,唯独贵州仍归于云南省,凡要考举人的学子,都要千里迢迢赴昆明应试,这对贵州培养人才极为不利。为改变这一现状,田秋利用在朝廷做谏官之机,于是他以自已赴云南应试之难,和亲见、亲闻学子赴云南之苦,向皇帝上了《开设贤科以宏文教疏》,请求朝廷允许贵州单独开科乡试。得到朝廷批准后,田秋又带头出资并倡导士绅损款买了卷田,以解决了历届考生缺钱购买试卷的问题。从此,贵州人才辈出,直追中原。
田秋在德江潮砥乌江边摩崖上留下的石刻。(贵州图片库供图)
田秋辞官回乡后,主持编修嘉靖《思南府志》,并多次出资建桥修路,开药房制药饵,义惠乡民,置义田,扶贫济无力婚丧者。这就是500年前的田秋,一位忠君爱民的明代官员。我们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兴致勃勃地走进了田家坝,追忆田秋的丰功伟绩。寻找田秋的归属所在地。应该承认他的英灵还在,他的精神还在,他的爱心光芒还暖照后人。于是,我们走在田家坝的山寨上,不管问到谁,男的还是女的,老的还是少的,都知道田秋,知道田秋墓葬在山寨中,而且都引以为荣,亲切地称之为“秋公”。并都认为这个王氏家族的山寨,为何称之为田家坝,就因为有了田秋墓葬在这里。但墓葬究竟具体在哪个方位。大多数人都说不清楚了。汪育江先生曾到此考察过田秋墓,但由于时间太久,加之近几年修房造屋曾多次挖山造土,也无法辩认了。其实,就在我们走进观音山下的那个小地名叫三丘田的两块大土里,见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女正在地里薅包谷。她说,秋公墓就到她脚下一块包谷地里的下侧,如今哪里还长着一棵非常茂盛的桃树,树上浓叶间还挂着累累青色果子。她还说那坟是七厢碑,又高又大,书画雕刻非常精致。但我们持怀疑态度,因为明代墓碑一般都矮小、简朴,何况田秋一生节简,不会把自己的墓弄得那么豪华。
后来,我们找来75岁的王芝穗,77岁的王万民两位老人到现场指认。他们先在寨子中间的一道长着浓荫如云的皂角树的堡坎下,把田秋之子田培麓之墓指我们看,那是一片长满野草的空地,空地上没有坟堆,王万民说,这里原先有坟堆有墓碑。坟堆被洪水冲垮后,墓碑被当地人搬到坟下三公尺之处的水沟上搭了桥,后来这碑板突然不在了。汪育江先生悄悄给我说,这坟是田培麓没错,因为二十年前他花了40块钱,请人将此碑抬到府文庙去了,至今尚存,碑文上确实写着田培麓之墓字样,证明这个坟墓是田培麓的,田秋字西麓,子承父意取名培麓,在明代也是说得过去的。王芝穗说,这墓的棺材还葬在这片空地里。
然而,田秋墓究竟在哪呢?我们带着两位王老汉又返回山寨后面的观音山下的三丘田。王芝穗一走进三丘田下面那一块土,站在上方中间位置就说,秋公墓就在这里。至于桃树生长的地方,那是孙家祖坟,清代葬的,因为孙家成份高,“文革”中这坟当作“四旧”被抄了。而秋公墓却是80年代中期被王某打地基挖走的。当时挖开坟墓的石灰凝固封层,里面还有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模型,模型的一头有一面生锈的铜镜,其余什么也没有。而很明显在之前,这墓肯定被人盗过。而哪些石灰封层挖成块状后,搬运到大土边坎上,我们在大土边坎上,确实看到了被野草掩没的许多石灰块堆放在哪里。
站在田秋墓址上,背后是长满柏树的观音山正面,其头颅是一礅突出的巨石,露在茂密的树林外,正对着墓址,而墓址两边是一对跃出龙门的鲤鱼山堡。站在那儿确实有一种“藏风聚气、万马归槽”的感觉,从阴阳地脉来看,这里应该是一处风水宝地,田秋当年选葬在这里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是如今这里已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包谷林。
这位为思南乃至贵州历史的发展做出伟大贡献的明代重臣,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叫人心寒。但反过来又想,人生本来就是历史的过客,来去匆匆,留下一坯黄土又有何用?而田秋虽然没有留得住坟墓,但思南人却用心永远记住他的恩典,其实,这也就足够了。
(作者单位:思南县委宣传部责任编辑/霍庆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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