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24
彭立昭
阳春三月,春光无限,偶尔会想起老家老屋门前台阶上、院门上、墙角处、砖缝里那些斑驳的青苔来。正所谓“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每到春天,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中,青苔顽强地生存并生生不息地繁衍下去,构筑了一方静谧恬淡的天地。
儿时外婆告诉过我,青苔也是开花的主儿,“青春恰自来”、“也学牡丹开”,花瓣的颜色是从嫩绿、浅绿、草绿、深绿最后变成墨绿的——不可思议吧。青苔的根是假根,这些假根几乎不懂得偽装自己,却能贴地飞行,笑对世界。
古人喜欢联想。如写《滕王阁序》而闻名天下的王勃,在他的文章里借青苔的特性与平庸的世俗作了鲜明对比,显示出那种遗世独立与清高不俗的自我形象:“背阳就阴,违喧处静。不根不叶,无迹无影。耻桃李之暂芳,笑兰桂之非永。故顺时而不竞,每乘幽而自整。”的确,在青苔的身上,我们可以见到一种坦然、安然、超然、昂然的君子风范!
我也喜欢瞎联想。这些青苔是人,活生生的人,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呢?
楚南,装修新家时认识的家装工人,每天在木屑、粉尘、噪音中,精致打磨每个细节,赢得了我的信任。他虽辛苦地挣生活,却未曾撂下文学的梦想,休息间隙时还能读书、构思,夜里码字成文。在高尔基、张贤亮这些文学家笔下的流浪汉形象中,找到了他自己的影子。偶遇他的公众号,便被其风趣幽默的家乡方言配音秀所吸引。他笑言:苦累的日子,希望用快乐片段如此“搞笑地”生活下去。
职业的好奇心,一问便知他也是有故事的人。从小就是一个乖孩子。1969年,他回到了原籍农村,当了一名农民。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干农活“累”只是一种体验,累了之后的“饿”才是最难受的。三年的农民生活一下来,他个子长高了,腿粗手臂壮,真的成了一名汉子。他当时先被生产队派到大队园艺场种植经济作物,后被派去学做砖瓦,做砖瓦可以按劳记工分,他看干这个活虽然又脏又累,但比较自由,也就答应了。更重要的是,烧瓦是一个技术活,当了掌窑师,可以挣钱养家。还有一个令他羡慕的事,掌窑师每烧一窑瓦,都要敬奉一次太上老君,敬太上老君要酒要肉还要杀一只雄鸡,将那鸡血围着土窑洒一圈,估计就能烧出一窑好瓦。每看到这样的环节,他决心要成为一个瓦匠。可后来给果树施肥时,饿得慌,偷食了队里的两个梨,怕被人发现,从此远走他乡。这几十年来,他带着自己的小小装修队,凭劳动凭本事凭手艺挣钱。他身边的那十几个农村务工人员试图在城市里起飞,挣扎与希望并存,过程或许艰难,但飞行从未止息。
小植物也有大作用、大境界,小人物也有大格局、大气场!其实,现实生活中,我们生活的周遭,就存在着很多如“苔”般的人。在这个新时代,无数为梦想、为生活而奋斗的普通人,犹如电影片尾后面飞速滚动着、看不清、看不完的职员表一般,似一颗星装点着星空,似一滴水融入江海,像一棵树成就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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