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有价废品收购调查的农村生活垃圾管理机制初探：以广东省为例

曾 超，黄昌吉，牛冬杰①，周 萌，赵由才

(1.同济大学污染控制与资源化研究国家重点实验室，上海 200092；2.广东省环境科学研究院，广东 广州 510045)



基于有价废品收购调查的农村生活垃圾管理机制初探：以广东省为例

曾 超1，黄昌吉2，牛冬杰1①，周 萌1，赵由才1

(1.同济大学污染控制与资源化研究国家重点实验室，上海 200092；2.广东省环境科学研究院，广东 广州 510045)

通过基于问卷的访谈式调研，深入广东省10个城市的91个村镇进行农村有价废品收购现状研究，以期为农村生活垃圾源头分类管理提供对策。调查结果表明，大部分村镇已实现生活垃圾统一清运，但无害化处理水平较低。废品收购从业群体组织规模小，但超过70%的受访者具有5 a以上的从业时间，显示出良好的从业稳定性。基于行为学调查(收购方式、范围、工具和存储方式)，总结了有价废品物质流的回收模式。由于有价废品价格和种类地域差异大，其价格持续走低和行业利润日趋微薄可能会对从业人员组成的稳定性和长期性造成冲击，进而降低农村垃圾的资源化率。设置3种特色方案研究有价废品收购人员参与农村垃圾分类收集工作的意愿，其满意比例分别为72.4%、56.3%和51.3%，今后应重点考虑突出有价废品收购从业人员的工作特色，予以适当的政策倾斜或经济补贴，提升其工作积极性。

农村生活垃圾；有价废品；垃圾分类；管理；广东

我国农村生活垃圾(以下简称农村垃圾)问题日益突出[1-2],但其收运处理主要沿用城市生活垃圾管理模式,重点关注末端处理处置环节,对源头减量和过程控制环节的技术方法研究和应用略显不足[3]。住房和城乡建设部等10个部门于2015年末联合出台了《全面推进农村垃圾治理的指导意见》,首次提出农村垃圾5 a治理的目标任务,重点强调了推行垃圾源头分类减量,指出可再生资源应尽可能回收,鼓励企业加大回收力度,提高利用效率,并建立与垃圾清运体系相配套、可共享的再生资源回收体系[4]。

农村垃圾中的有价废品(即可再生资源)是农村垃圾的典型组成部分,其含量可占农村垃圾的5%～20%,课题组前期调研(13个省市518个有效样本)显示农村居民习惯将有价废品分拣出来卖给流动的有价废品上门收购人员(50.3%)或当地有价废品回收站点(25.5%),说明有价废品一般具有较高的源头资源化利用率,其中的废纸、塑料制品以及废金属等可回收垃圾大部分能得到回收利用[5-6]。废品收购从业人员是农村垃圾中有价废品与再生资源回收体系中的重要角色,正确认识和积极引导有价废品收购私营企业和个体户等群体发挥作用,将是农村垃圾治理过程中不容忽视的问题。然而，已有研究多聚焦于城市废品收购者群体特征调查研究[7-10],针对农村有价废品收购现状的研究甚少[11],基于有价废品回收的农村垃圾管理研究也鲜见报道。广东省作为我国改革开放的前沿,在其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仍存在突出的农村垃圾问题[12]。因此,笔者于2015年7—8月以广东省农村有价废品收购从业人员为研究对象,探究其回收行为现状和对农村垃圾源头分类与资源化的感知、态度,以期为我国推行农村垃圾源头分类减量管理,建立资源回收体系提供对策。

1 研究方法

随机选择广东省10个城市共91个村镇进行调查,研究对象为村镇内的废品收购员(小型废品收购点或流动收购员)。首先通过当地基层干部座谈了解农村垃圾管理情况,再在其带领下进行基于入户访谈的问卷调查。在剔除19份无效问卷(有悖于逻辑或常理的问卷结果)后,最终获得问卷有效样本180份,其总体分布情况如表1所示。整体样本中,男性占84.7%,女性占15.3%;18～30岁占5.8%,31～40岁占15.6%,41～50岁占50.3%,51～60岁占25.4%,60岁以上占2.9%;小学及以下学历占48.3%,初中学历占43.0%,高中及以上学历占8.7%。数据采用SPSS 21.0和Excel 2013软件进行整理及统计分析。

2 调查结果分析

2.1 调查地区的农村垃圾管理定性分析

通过基层干部座谈与实地走访,发现调查地区大部分村镇已经或即将开始将生活垃圾纳入管理范畴,并聘任保洁员统一收运生活垃圾,基本形成了村收集、镇转运、县处理的生活垃圾处理模式。但农村垃圾普遍缺乏无害化处理处置,一般就地焚烧或简易填埋处理,仍造成一定程度的环境污染。此外,以广州市萝岗区(现已撤销)某村镇为典型代表的城镇化程度较高的农村已开展生活垃圾分类收集处理处置(源头初分与集中分拣相结合),暴露了分类方式简单和财政支持不足的问题。

表1 数据采集样本分布情况

Table 1 Sample distribution of the respondents in different rural areas

城市有效样本数区县分布数村镇分布数广州25313中山1212肇庆926清远39321河源35323梅州1547潮州1435汕头1225湛江1145茂名834

有价废品回收方面,各调查地区的有价废品收购从业规模一般以中小规模为主,人员组成分为本地人和外地(省)人2大类。基层政府对有价废品收购的管理一般仅局限于强调安全和限制贵重金属的收购(防止有人偷盗公共资产变卖),各地区少有开展再生资源回收体系建设或规划。此外,由于废品价格持续走低,收购的废品量少导致利润微薄,有价废品收购员人数连年减少。

2.2 有价废品收购现状调查分析

调查发现大部分受访者(72.7%)具有5 a以上的从业时间,仅有少量受访者(6.7%)在短时间内(几个月)才开始进行有价废品收购,说明广东省农村有价废品收购从业人员一般具有从业时间长的稳定性特征。因分散性拾荒或无组织收购难以规模化调查,笔者研究中上门收购(45.8%)和坐店收购(15.1%)是主要的有价废品回收方式,2种收购方式兼有的比例为38%,可见传统的上门收购方式可能仍是农村垃圾中有价废品最有效的回收渠道。收购员上门收购的范围集中在本村和覆盖到邻村的比例均为26.4%,延伸至本县域其他乡镇的约占28.2%,还有19.0%的受访者表示范围不定,一般不会留意或考虑距离。收购工具中,小型机动车(包括摩托车、电瓶车和机动三轮车等)具有广泛的使用率,约占54.7%,其余依次为人力三轮车(24.0%)、客货两用车(11.7%)和自行车(6.1%)。当农村居民产生的有价废品被收购之后,收购员一般会将其储存在临时搭建点(51.2%)或专门修建的仓库(33.8%)中,然而也有部分被随意堆放,没有固定的储存场所(15.0%)。同时,大部分收购点(71.9%)还会收购电子垃圾,这些储存点通常没有相应的环境保护措施,可能存在安全(如火灾)隐患和环境污染问题。

基于该调查,总结了农村有价废品物质流的回收模式,如图1所示。

图1 基于农村有价废品物质流的回收模式

一般而言,生活垃圾中的有价废品在源头被农村居民主动分类,或是由保洁员、拾荒者等从农村垃圾收集点中分拣出来,有价废品经过私营企业或个体废品回收点运送到上一级的大型废品回收站或中间商(组织、规模更专业化),最后被分别运送至不同的企业进行回收利用。该模式与城市有价废品物质流十分相似[9,13]。但由于农村垃圾产生分散,有价废品私营企业或个体废品回收的组织、规模和布局不如城市有价废品收购正式、规范,同时由于分散性拾荒和无组织收购者2大群体流动性强,其可靠性和长期性难以保证。这是有价废品逆物流回收过程中的主要掣肘点。

此外,有研究指出城市生活垃圾中有价废品逆物流回收过程存在利润分配问题,导致绝大部分利润归废品回收站所有,极小部分利润归个体废品收购者所有[14]。因此,未来在推进农村再生资源回收利用体系建设时,除了源头分离收集以外,也应重点考虑有价废品收购人员将废品转运至大型收购站这一环节,为源头收集工作人员提供便利和更合理的利润分配,以增进其积极性。

研究还调查了有价废品收购的个体组成情况。52.5%的受访者表示收购工作主要由自己完成,39.7%的受访者在家人协助下完成,仅7.8%的受访者因规模较大需专门聘用他人协助工作。这说明农村有价废品收购以个体经营为主,经营规模总体偏小。除有价废品经营外,超过一半的受访者(54.8%)还有其他收入来源(如务农、务工和经商等)。同时,仅17.5%的受访者表示对从事的工作感到满意,不满意人数达32.7%。这些因素在一定程度上会对农村有价废品收购工作的稳定性和持续性造成冲击。

2.3 有价废品组成及利润调查分析

由于不同地区之间经济、物流、回收企业等多种因素的差异,各地废品收购员对“有价废品”的定义也不一样。因此,同一类废品在不同地区一般具有不同的价格,最终影响生活垃圾集中收集点的垃圾组成结构[10,15]。研究调查了大部分农村有价废品的种类及价格(表2),在一定程度上证实了上述结论。

表2 农村生活垃圾中各类有价废品买卖(购销)价格

Table 2 Prices for recyclable waste in rural areas relative to sort 元·kg-1

废品种类收购价格卖出价格废品种类 收购价格卖出价格纸(书、报纸)类0.53±0.190.79±0.25废玻璃类0.20±0.210.24±0.17硬纸板0.51±0.150.77±0.26玻璃瓶0.43±0.510.78±0.97铁制品0.81±0.851.10±1.17橡胶类0.91±0.760.85±0.65铝制品6.01±1.877.54±2.19皮革类2.28±0.992.85±1.35铜制品20.83±9.3923.47±10.28织物类2.00±2.141.88±1.30废塑料类1.34±0.571.77±0.71泡沫1.46±1.131.62±0.94塑料瓶1.26±0.561.81±1.02蛇皮袋0.59±0.420.87±0.54

一方面,不同地区有价废品价格差异大,特别是金属类(铜制品和铝制品等)、废玻璃类和织物类。调查发现价格较高的有价废品为金属类、废塑料类、织物类和皮革类。但因产能过剩和原材料价格下跌,有价废品的价格持续走低。由于目前是趋于利润的自发经营,相关从业人员盈利锐减,甚至出现经营亏损,这严重降低了其从业积极性。

另一方面,尽管有价废品种类丰富,但真正能够被回收利用的类别较少,且具有地域差异。塑料作为农村垃圾的典型组分[5],尽管废塑料种类多,但能被收购的种类却较少。某一种废品(如泡沫)在某处可以具有较高的收购价格,但在另一地区却并不被收购,因此与其他生活垃圾一起处置。如泡沫、织物和玻璃这3种有价废品的收购率分别仅为28.2%、16.8%和30.7%。这些因素可能是农村垃圾组分中仍有一定比例的塑料、织物和皮革等可回收垃圾的重要原因。

2.4 联合有价废品收购与垃圾分类收集的可行性分析

在课题组前期对于农村垃圾分类收集的研究基础上[5-6],笔者针对调查对象设计了3种简单方案研究其参与农村垃圾分类收集工作的意愿,以分析联合有价废品收购与农村垃圾分类收集的可行性,设置5级李科特量表,选项从非常不同意(1分)过渡到非常同意(5分)。分数越高,表示越同意该方案。

方案1:协助政府向居民分类收购4类生活垃圾(厨余垃圾、有价废品、不可回收垃圾和有毒有害垃圾),将收集的分类垃圾定期交给基层政府有关部门处理(有价废品还可自行处理、盈利),政府以工资形式支付酬劳。

方案2:扩大有价废品的收购种类,多增加各类低值有价废品(如废玻璃、废木质、废塑料和泡沫等)的收购,有价废品可自行处理、盈利。在此基础上,政府对于运输车辆的购买、维护给予补贴。

方案3:协助保洁员对居民垃圾分类收集的参与程度进行考核、监督。农村垃圾源头分类收集过程中获得的有价废品可以作为提成和补贴。

方案1的特色在于不仅扩大了有价废品收购工作人员现有的工作范围,而且让其直观地感受到收入增加。方案2突出了其废品收购工作性质的重要性,而且在一定程度上突出了政策支持。相对于方案1和方案2,方案3不论是在政策倾斜还是经济补贴方面都有所弱化,但其优势是工作内容较少,而且偏向管理。由图2可知,受访者同意3种方案(包括同意和非常同意)的比例分别为72.4%、56.3%和51.3%,而不同意3种方案(包括非常不同意和不同意)的比例分别为9.9%、13.9%和16.2%。总的来说,3种方案均有较好的接受程度(同意程度均大于50%),但方案3的同意程度最低(同时不同意程度最高),这可能是因为方案3的内容设定与保洁员的工作过于类似,同时与其当前的有价废品收购工作相比,不论是工作性质还是收入情况均未有明显改善。因此，在未来设计联合有价废品收购与农村垃圾分类收集的方案时,可在结合当地实际情况下,重点考虑突出有价废品收购从业人员的工作特色,予以适当的政策倾斜和经济补贴,提升其工作积极性,巩固该群体工作的稳定性和持续性。

图2 受访者对3种方案的选择意愿

3 结论与建议

(1)尽管广东省许多农村地区的生活垃圾得到了统一清运,但无害化处理处置水平较低。另外,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落后的农村地区还没有将生活垃圾纳入管理范畴,而经济发达地区农村垃圾源头分类收集处理的财政压力较大。有价废品收购从业人员对农村垃圾资源化和减量化发挥了重要作用,联合现有的农村有价废品回收力量参与农村垃圾分类收集和美丽乡村建设具有一定可行性。

(2)农村垃圾中的有价废品具有良好的分类基础,农村居民一般会主动将废品源头分类后卖给废品收购员。尽管组织规模较小,但有价废品收购个体或企业从业时间长,具有良好的稳定性,而有价废品价格持续走低和行业利润日趋微薄的事实可能会对其组成的稳定性和长期性造成冲击。

(3)有价废品的种类与价格地区差异大,降低了农村垃圾的资源化率。建议有关部门在加强对废品收购从业者的管理和引导下对有价废品收购网点微利或亏本经营的品种进行经营补贴,包括人员工资、工具购置、仓储建设和物质精神奖励等,充分调动该群体的积极主动性。

(4)建设以市场主导与公益扶持相结合的有价废品回收体系,使有价废品回收产业规范化。在有价废品收购种类规范化(如电子垃圾的规范化收购)的基础上应做到各类低值可回收垃圾的收购,与废品再利用企业共同研究制定包括运输与利润的有价废品回收保障机制,形成有价废品点(村镇)线(区县)面(省市)的回收、加工利用与集中处理为一体的产业化发展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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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许 素)

Management of Rural Domestic Waste Based on Investigations of Informal Waste Recycling: A Case Study of Guangdong Province.

ZENG Chao1, HUANG Chang-ji2, NIU Dong-jie1, ZHOU Meng1, ZHAO You-cai1

(1.State Key Laboratory of Pollution Control and Resource Reuse, Shanghai 200092， China;2.Guangdong Provincial Academy of Environmental Science, Guangzhou 510045, China)

By means of questionnaire and face-to-face interview, investigations were made of the status quo of informal waste recycling in 91 towns and villages under 10 municipals in Guangdong in an attempt to formulate proper strategies for management of rural domestic waste (RDW) by sort at source in China. Results show that most of the towns and villages had started the practice of unified retrieval and transportation of RDW, however, the management was still quite low in de-hazardization level. The informal recycling sector was small in scale, but more than 70% of the interviewees had been in this business for over five years, showing that the informal sector was quite stable in Guangdong Province. Based on the behavioral investigations of the informal sector about mode, scope and tool collection and storage, a recycling model was worked out in summarization. As the prices for recyclable waste varied from region to region, and kept falling, making the profit of the business meager, which may pose a great impact on stability and chronicity of the informal recycling sector and eventually lower the recycling rate of RDW. Three specific scenarios were designed in the study on willingness of the waste recycling dealers to participate in the program of by-sort collection, and only 72.4%, 56.3% and 51.3%, of the dealers responded positively, respectively. It is, therefore, necessary to pay more attention to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recycling business and dealers, and appropriate preferential policies and/or economic subsidies could be adopted so as to boost their working enthusiasm.

rural domestic waste; recyclable waste; waste classification; management; Guangdong Province

2016-06-17

国家科技支撑计划(2014BAL02B05);北京市绿色未来基金会2016年度绿色未来奖学金

X705

A

1673-4831(2016)06-0946-05

10.11934/j.issn.1673-4831.2016.06.012

曾超(1992—),男,湖南常德人,硕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生活垃圾管理与资源化利用。E-mail: 1432931@tongji.edu.cn

① 通信作者E-mail: niudongjie@tongji.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