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3
乡下的村庄被一眼望不到边的冰雪所包围,远远望去,只有那一棵棵树的存在、形成的氛围才感到村庄的存在。河流也快干涸了,记忆中宽宽的河床已被植上参差不齐的村木,儿时嬉戏游玩的河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河坡上的草土也被农人挖走了不少。行走在冬日的河湾,一种少有的孤独蔓延开来。村庄里很少见到儿时的伙伴,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唠着家常,只有各家各户门上贴的一副副红红的对子、门神才显示出乡村过年的气味。
记忆中的年十分热闹。进入腊月,我们兄妹几人便开始掰着指头算日子。到了腊月二十三,那更是高兴了,因为每年的这一天,都能喝上一碗又酸又香又解馋的粉条豆腐汤,吃上一个火烧馍。母亲给我们几个做上一套新衣服。村上一大群孩子在一起疯玩,一听到谁家的鞭炮响便蜂拥而上去拾炮,然后燃放。整个乡村的人们都沉浸在过年的欢乐中。
对年的理解是开始懂事时体验到的,那一年我大约八九岁的样子。那时我们是一个由十几口人组成的大家庭。在没有实行联户承包制以前,吃饭穿衣自然是大问题。
大年初一下午,母亲领着我到村东河湾里捕鱼,冬日的河湾里一片苍凉,河沟里的水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村里偶尔会传来爆竹声。
母亲用铁锨拦住了一段小河沟,然后挽起裤子跳进沟内开始向外泼水。母亲19岁嫁给父亲后,几乎没有一天闲过,啥粗活、重活、累活她都干遍了,从没喊过一声累,叫过一声苦。
母亲在奋力地向外泼水,我爬上河湾中的两棵树上折枯树枝,好当柴火用。脑子中想着鱼虾的美味,乡村冬日的河湾在眼前仿佛也美丽起来。母亲忙了整整一个下午,终于把那段河沟里的水弄干,浑身上下弄得一身泥水。冬日河沟里的鱼真是难捉,逮了几斤小鱼蚂虾,又捉了几只螃蟹。晚上,母亲将鱼虾洗干净,拌上盐,放在锅里干炒,我在厨房里闻着炒出来的香味,口水都流出来了。那鱼虾的香味诱人得很。母亲看到我们兄妹几个人的吃相,露出了少有的笑。她说她不喜欢这鱼虾的腥味,连一个也没尝,就又忙着给我缝衣服去了。
乡村年的欢乐和喜悦在漫长的岁月中逐渐淡化。
如今,乡村年的气味已缺少儿时那欢乐无忌的场景。宽宽的河流现在一脚就能跃过去,奔涌的河水变成了小溪,河湾内的小河沟被种上麦子,院中的大枣树不见了踪影,村里的池塘也被填上土盖了房子。母亲很孤独,她说,老是想让你们回来看看,可你们都不回来,是不是很忙?去年春节我在家待了两天,临走,我一再说不让母亲送我,可走出很远,回过头来,仍看见母亲那健壮的但有点枯老的身影站在村边的树下张望,我心头一酸,眼泪夺眶而出。那年味的气息瞬时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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