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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广场舞登陆粉红小短裤制造不了麻烦

时间:2024-04-24

文|卓星 编辑|张妍 摄影|雷斐然

瑞典广场舞登陆粉红小短裤制造不了麻烦

文|卓星 编辑|张妍 摄影|雷斐然

“我们又不搞政治,只是让中国人笑得更多、更健康。我们的粉红小短裤制造不了麻烦。”

“1234,再来一次!”在我做完第二组俯卧撑,瘫死在瑜伽垫上的时候,趴在我前面的教练Linus Holmsater先生依旧满脸带笑,一边做俯卧撑一边用蹩脚的中文指挥大家。半小时前,他穿着五趾鞋张牙舞爪地跑进了这个位于北京CBD区域的运动场,带领学员们开始了下半场的锻炼。10分钟前,他像母鸡赶小鸡一样把二十来个年轻白领从运动场的一侧撵到另外一侧又撵了回来,好几个来回。

“I knew you were trouble when you walked in”(从你进来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个麻烦)……泰勒·斯威夫特的音乐应景似的从大喇叭里传出来,我无奈地趴在地上,看着瑞典小哥吭哧吭哧地运动不停。夜幕下的运动场被灯光照得亮如白昼,一旁高耸的中环世贸大厦和银泰中心渐渐褪去斑斓,结束了一天工作的年轻白领们穿着耐克和新百伦,呼吸着不太新鲜的空气,在节奏感强劲的音乐伴奏下试图跟上Holmsater的动作——蹦来蹦去,壁虎漫步,快速出拳,转圈跑,跑三步蹦一步……一个小时下来浑身是汗,运动量比想象中飘逸的“广场舞”大多了。最后的恢复性训练,大伙儿趴在瑜伽垫上,摆出“鲤鱼打挺”的姿势舒展筋骨,手向后舞动拍打抬起来的大腿,但常常拍在屁股上。

白领们有说有笑地擦着汗,三五成群慢悠悠离开,我拦下几个女学员,问她们来这儿的原因。“就是一块运动开心。”其中一位在旅游网站工作的女白领指着Holmsater对我说,“还有就是那哥们儿太逗啦。”我转过头,那哥们儿正双手扛起大音箱,健步如飞。

“我们把Heyrobics叫做世界上最快乐的运动。”坐在餐馆里,嘴里塞了一大口墨西哥卷饼的Holmsater这样对我形容他在中国组织起的运动。他身材颀长,古铜皮肤、金色长发,看起来像是从北欧神话里走出来的一样。“人们都是很孤独的,你知道吗?”他又咬了一口墨西哥卷饼,“我们提供了一种新型的聚会方式。”

5年前,Holmsater刚从瑞典来北京,在一家投资公司工作。白天上班,晚上陪中国客户喝酒、唱卡拉OK,一周5顿酒,每每宿醉,曾为长跑运动员的他为了保持体能,就逼迫自己早晨7点半起床,沿着朝阳公园跑一小时醒酒。有一个冬天,半夜3点喝完酒走在路上,看到有人扫雪,走近发现全是60岁以上的老人。他回想起时常看见的那些在广场上跳舞的中国老年人,突然反应过来,“在瑞典都是年轻人做运动,老年人身体不太健康,但在中国恰好相反……我觉得年轻人都还处在一个想要‘变成富豪’的阶段,对他们来说,生活更多是关于工作,更少关注健康。”

他的父亲Johan Holmsater是瑞典著名运动员,一次伤病后,为了恢复身体自创了一套健身操。但一个人练实在太无聊,就找来朋友放着音乐一起动,再后来慢慢演变成瑞典的国民运动“Friskis & Svettis”(意为健康流汗),有超过5%的瑞典人长期跳这套健身操,“比足球还红”,Holmsater自豪地向我描述父亲的成就。

为了从“没有时间训练,没有时间跟朋友聚会”的生活里解脱出来,他开始试着邀请朋友和他一起做“Friskis & Svettis”。第一次来了4个人,慢慢地人越来越多。2011年,Holmsater索性辞去工作,开始全职运营这个瑞典广场舞的中国版,并为它取了新名字“Heyrobics”,“这是个社交运动,很开放,‘Hey’(打招呼)让它有了开放的感觉,(ae)robics就是(有氧)运动的意思。”

在Holmsater看来,运动不应该是“去到一个地方,花上一个小时拼命练,练完再去做别的。运动应该像吃饭、喝酒一样,大家一起做才有意思”。他不喜欢健身房的会员制度,那样朋友们很难约在一起锻炼,所以他格外看重Heyrobics的这层社交属性,大家可以带着朋友来,或是在集体运动里开展社交。“一个人喝酒不好玩,一个人跳舞不好玩,所以一个人运动也不好玩。”

过去的5年,特别是2014年,来跟他锻炼的中国人越来越多,人数从0到如今占总人数的10%,“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更多的中国年轻人开始注重身体健康了吧”。为了适应这个变化,他有意调低了运动强度,“少一点俯卧撑,不然就像今晚似的,所有人都在那儿看着我……”

至于运动时播放的音乐,Holmsater表示他们只有对节奏和情感的考量,一切围绕心率曲线来上下浮动,具体的歌由各个教练自行挑选。他有一次放了《小苹果》,全场的反应是“嚯嚯嚯”。我问他放《小苹果》这种歌会不会让Heyrobics更像“广场舞”,他嘿嘿一笑,“确实有点像这个 guángcháng舞, 但我们从来没抢过他们的人。”

如今他每晚乐此不疲地穿梭在北京朝阳区的各个运动场地,往往是刚在亮马桥结束一场运动,又跑(真的是跑)到三里屯接着带领下一场。每周的时间场地提前排好放在官网和微博上,一个月200元人民币可以参加所有场次,隔三岔五还有免费带朋友和欢迎所有人来的福利,收上来的钱差不多可以应付场地和器材费用。遇上京城雾霾,运动只能在室内进行。现在团队里共有16名教练和若干志愿者,但没有人领过酬劳。Holmsater希望找到一种方式,既可以让Heyrobics在商业上成功,同时又能保持这项运动“快乐”和“社交”的属性。

到目前为止,Holmsater印象最深的一次Heyrobics经历,是2011年10月北京马拉松,他和3名教练在天安门广场带领30000名参赛者做热身训练。

“我们又不搞政治,只是让中国人笑得更多、更健康。我们的粉红小短裤制造不了麻烦。”Holmsater说着,吃完了最后一口墨西哥卷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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