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3
孙勇
走出凤凰古城,我回头眺望远去的沱江流水。
沱江两岸晨雾里的吊脚楼,华美撩人的夜生活,对于我这个在湘西生活了多年的湘客,已经不那么稀罕。拽我脚步的,也是深感遗憾的,是青石板路深处那座据说并不是很宽大的院落。
子时,沱江岸上的酒吧歌楼还在闹腾,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還在不停地稀罕凤凰的好。我挤出来来往往的人群,绕过穿着苗族服饰摆造型的凤凰的过客,朝小巷深处走去。
灯光越来越暗,青石板越来越不平坦,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安静,小巷在黑暗中似乎伸了一个懒腰后又睡着了。说是五十米左右就到沈从文先生故居,怎么走了那么多木板拥挤成的门面房,还不见那座文人的院落?
店铺的灯火越来越稀疏,再走,黑,在小巷的深处歪着嘴龇着牙。黑暗中,《苗疆蛊事》中的沱江水妖爬上岸,那条以蛇为附体的水妖,似乎就在小巷深处等我,我被黑中的更黑生吞下去又吐了出来,很遗憾,最终我还是没有看到沈从文先生的故居。
山上的树木终于捂住了沱江及两岸的吊脚楼,却捂不住《边城》里那个可敬可爱的老船夫,那个纯洁得如同清凉沱江水的翠翠姑娘,还有那只喜欢沱江流水的小黄狗,那条唯一的过河工具乌篷船。
导游交代,在进入苗人谷寨门之前,要按照要求回答“土匪”的盘问,否则就进不了苗人谷。
原本简单的对话突然有变,看寨门的一个“土匪”说我们没有对上正确的暗号,他们群情激愤,不停地挥舞手中的砍刀冲进人群,导游蒙了,我们慌了,老人孩子被吓傻了。哪里出了差错?是游戏还是遇见了真土匪?
“咚……咚……咚……”三声携带着苗人火药味的鼓响,把苗人谷悬崖峭壁上的石头摇晃了下来,也重重地敲伤了游客的胆量。导游率先从慌乱中回过神儿来,一脸怒容正要与“土匪”理论,那个看寨门的“土匪”拱手发出邀请,说请苗家的贵客进入苗人谷,放行!原来,“土匪戏班子”为了烘托气氛,渲染或突出主题,增加了游戏的刺激性。
苗人谷是苗人生存状态的具体体现,这个古老的民族,在蚩尤部落被炎黄部落打败后,不得不脱离黄河文明一路南下,尤其被官府招安不愿屈服,暗藏在这深山老林中,度日艰难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正对着苗人谷寨门的悬崖峭壁上,是一个天然的守门城堡,想进入城堡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要经过一番攀岩挂壁的爬行。这个城堡居高临下,易守难攻,直到凤凰古城和芙蓉镇被人们发现,这一支生苗才走出苗人谷,才与山外的繁华链接。
站在城堡下面向苗人谷望去,宽阔的洞穴,一河能当镜子照的清泉水迎面流淌,传说中的苗人妇女头像,就是穿过洞穴由自然山体勾勒出来的巨大光束所形成,那惟妙惟肖的人体侧面头像,头帕及耳饰,随着脚步的移动,角度不同,会变幻出胖瘦不同的人体头像。难道大自然早就晓得苗人会走进苗人谷,而提前用阳光为苗人准备了一尊由大山绘制的苗人妇女头像?
早岗苗寨已经被商业污染了。本来的石头墙、细瓦房、青石板路面的村貌,笼罩在一片嘈杂的商业叫卖声中。让我眼前一亮的是:在所谓的苗王家里,我们一边品尝腊肉、米酒,一边与苗人互动对歌的场景。那一刻,我似乎走进了杨天解的舞剧《边城》交响乐组曲,无论是情绪还是身体,在与苗人互动的欢声笑语中,得到了一次原始的也叫原生态的,带着深绿色苔藓的阳光的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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