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24
浦顿
如今当我们谈起诗人的时候,我们说的是那些“写新诗”的人。移动互联网时代的诗歌空前火爆,有不少“读诗”的公众号和新媒体,陪伴了人们入睡前的那段时间。但是,智能手机的普及,同时也让诗人感到尴尬,因为人们可以随意打上一段话进行分段,看起来就像诗一样。
让现当代诗人更尴尬的是,2017年,在胡适等人提倡新诗后的100年,中国古典诗词火得一塌糊涂。本来经过一百年的努力,新诗早已一统天下,写旧体诗的人,出门不敢称自己为诗人,他们只是业余时间写一写。但是,对普通的中国人来说,在他们内心深处,依然有着对古典诗词的依恋。
这是几千年汉语言文学留下的精华,经历了歷史残酷的淘汰,相比之下,新诗的历史才不过百年,它还太过年轻。放到3千年中国诗歌史中,百年时段的实践,能在历史中留下多少痕迹,都还难有定论。
一百年前,胡适发表了《文学改良刍议》,猛烈鼓吹白话文学,反对文言,古典诗词就在被反对之列。这场“文学革命”,是整个新文化运动的先声,而新文化运动又是五四运动的先声。可以说,这场有关文学与诗歌的争论,开启了此后百年中国变革的大幕。争论的结果,当然是以胡适、陈独秀为代表的新文化,战胜了林纾为代表的旧文人。
胡适不仅停留在理论上的鼓吹,他还亲自实践,写出了新诗集《尝试集》,但是用今天的眼光来看,这部诗集很糟糕,甚至称不上是诗。胡适后来也承认,自己的优势是学术研究,文学创作还要靠周氏兄弟。鲁迅和周作人都写过新诗,但是也很糟糕。鲁迅那首《我的所爱在山腰》其实是讽刺徐志摩这些新诗人的,他真正喜欢的,还是旧体诗。
胡适、鲁迅和周作人,其实都有很传统的一面。他们的旧体诗写得很好,字也写得很好。他们开风气之先,为新文学鼓与呼,把自己的爱好压在心底,把旧体诗收缩到个人私密范围的层面。但是,只有爱好才是创作的源动力,最终人们发现,他们的旧体诗真的写得很好,这让他们显得更可爱。
旧体诗作为中国人必须学习的内容,在教材中一直占有很大比重。被新文学打压的旧体诗成为了一种“古典文化知识”,各个时期的语文考试,都会考到。这就造成某种奇诡的局面:一代又一代的人,被汉语文化基因所控制,爱上旧体诗。虽然写的人不多,但是不会背上几首古典诗词,几乎不配做中国人。
其实,旧体诗一直没被“灭绝”。对中华民族来说,这是相当幸运的事。我们在流行歌曲中,能够看到古诗词的变体,不管是黄伟文、林夕还是方文山,这些优秀的填词人,无不从古典诗词中寻找灵感。我们甚至在国外也能发现中国古典诗词的影响力,那些喜欢汉语古诗的老外,正在辛苦翻译。进入21世纪,有新媒体的助力,古典诗词可能以意想不到的形式,再次轰轰烈烈地进入人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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