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4
陈玉鑫,刘冰*,邓祥征 ,张帆
(1. 山东科技大学测绘与空间信息学院,山东 青岛 266590;2. 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陆地表层格局与 模拟院重点实验室,北京 100101;3. 中国科学院大学,北京 100049)
党的十九大正式提出了乡村振兴战略,这是新时代解决“三农”问题的行动纲领与根本遵循[1]。2020年我国已取得了脱贫攻坚的全面胜利,以产业富民为纽带,实现精准扶贫与乡村振兴的平稳过渡是当下工作的重点[2]。2021年中央一号文件指出在本年度要重点实现脱贫攻坚政策体系和工作机制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并突出阐述了产业发展对乡村的重要性,强调要培育支柱产业,重点支持农村产业发展,加快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这是新形势下对中国乡村发展的战略指导,然而当前许多农村仍存在产业基础薄弱、产业导向不明显、资源利用率低和农户致富方法单薄等问题[3]。产业是乡村振兴的关键,了解农村产业发展过程中面对风险时的脆弱程度,探寻其原因,并找寻适宜方法有针对性的降低这种脆弱性,是目前亟待解决的问题。
脆弱性概念最早于1974年在自然灾害研究领域提出[4]。20世纪90年代以来,脆弱性作为一种系统属性被用于经济发展、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城市化与土地利用变化和农村发展等多方面研究[5]。由于研究领域的广泛性,学界目前对脆弱性的概念还未统一,但在脆弱性的阐述上倾向于构建这样一种逻辑:暴露在风险中的个人、群体或者系统是脆弱的,但因其对风险的应对能力和敏感程度的不同,脆弱性存在差异[6]。从而可以将脆弱性分解为风险暴露度、风险敏感性和适应能力三个部分[7]。暴露度是指系统承受到的系统内部以及外界自然环境和社会经济压力的程度。敏感性是指系统受到扰动时的响应程度,即系统的稳定性。适应能力则是指系统从干扰中恢复的能力[8-9]。几十年来,国内外不乏学者对脆弱性进行定量评估,也产生了许多脆弱性的评估框架。其中国外学者的研究多集中在自然资源与气候变化领域,空间尺度较大,多为国家和城市层面。Cutter[10]构建了区域脆弱性评估框架,评估了不同区域的自然灾害脆弱性;Polsky等[11]构建可比的全球脆弱性评估框架,即脆弱性域图(VSD)框架,为脆弱性研究人员提供了一种可复制的模式;Hamza等[12]总结了基于GIS的DEASTIC研究框架,并阐述其在地下水脆弱性领域的研究进展,通过文献分析对世界地下水脆弱性给出了宏观描述。国内脆弱性研究起步相对较晚,为响应扶贫攻坚与乡村振兴等发展战略,国内学者参考可持续生计框架[13],将脆弱性内涵结合我国现状逐渐向农户生计、精准扶贫和失地农户等领域拓展,研究对象也由区域大尺度聚焦到农户小尺度。韩文文等[14]基于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对海原县贫困区农户的生计脆弱性及障碍因子进行识别并提出应对措施;Huang等[15]对城市边缘失地农户的生计脆弱性进行评价,对比失地前后脆弱性差别,发现提高职业技能与学历可以有效降低农户的脆弱性;赵雪雁等[16]利用调研数据计算了黄河生态功能区农户的生计脆弱性,发现自然压力对农户的生计脆弱性影响最大。
产业发展是乡村振兴的重要环节,农户是产业发展的基本单元,是乡村振兴的参与主体,更是农村产业发展的主要推动者。当下对于产业脆弱性的研究多以城市为主,且多从产业系统的客观功能属性角度出发,主要探讨了金融依赖型产业的脆弱 性[17]、装备制造业脆弱性[18]和旅游城市产业经济系统脆弱性[19]等。少有学者从农户主观角度出发,研究农村产业发展的脆弱性问题。产业富民的提出为可持续生计与产业脆弱性研究带来了新的思路,即农民作为农村产业发展的基本单元与动力,在产业发展过程中会受到自身生计要素与周边环境要素的影响,导致农户的脆弱性存在差异[20]。将农户自身的脆弱性和其对于农村产业发展现状与潜力的主观感受结合,即可从农户的角度进行农村产业发展脆弱性的评价。不同于传统直接从区域客观角度进行产业脆弱性的分析,以农户微观视角进行产业发展脆弱性的分析更加细致具体,能直接反应农户的需求差异,结果既可体现农户微观区别也可表征区域宏观差异,更具参考价值。
总体来看,脆弱性理论应用领域众多,评估框架也较为多样,国外对于脆弱性的研究早于国内。初期,研究多从国家、城市或区域等较为宏观的层面进行。目前,虽有研究已经涉及到农户、居民和家庭等微观层面,但主题多为生计脆弱性、环境脆弱性和贫困脆弱性等方面,从微观角度探讨产业发展脆弱性的文献相对较少。因此,本文以农村产业为研究主题,结合农户自身生计状况与农村产业发展的特点,提出从农户角度研究农村产业发展脆弱性的新思路。以辽宁清原县5个典型村为例,借鉴“暴露度—敏感性—适应能力”分析框架建立综合指标体系,利用熵权法确定指标权重,使用综合指数法量化脆弱性指数,选取因子分析法分析脆弱性指标,采用计量经济回归诊断脆弱性的主要影响因素并借助弹性回归探讨了不同产业对农户收入的拉动作用大小,提出降低脆弱性的相关建议,以期为农户可持续生计和农村产业富民提供决策参考。
参考崔娟娟和王英[18]的研究,在传统的产业脆弱性研究中,倾向于将产业脆弱性理解为产业在发展的过程中,或在经历自然、社会和经济环境的扰动后所表现出的敏感性与适应能力。这里的脆弱性是由产业系统自身的结构引起的,只强调了产业系统的客观属性,而忽略了人在产业发展中的作用。事实上,产业的变化与发展都是从生产关系及生产力的变化与发展开始,人作为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关键要素,在产业发展中有着重要地位[21-22]。在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将视角放在农村这个特殊的经济区域中,可将“人”具体为农户,“产业”具体为农村产业进行研究。具体而言,农户在农村产业发展过程中会受到自身生计要素和周边产业环境要素的多重影响,使得不同农户在受到外界扰动时家庭系统从“稳定—失衡”中恢复过来的能力和抵抗外部风险的能力不尽相同,导致农户的脆弱性存在差异[23]。此外,作为产业活动的参与主体,农户对产业发展的脆弱程度必定会产生主观上的认识。将这种主观认识与农户家庭的脆弱性结合,可引伸出基于农户视角的农村产业发展脆弱性概念,即拥有不同生计资本的农户对产业系统脆弱程度的实际感受与其心理预期的差异程度。区别于由产业系统客观属性结构造成的脆弱性,农户视角下的产业发展脆弱性是一种基于农户家庭状况和其对产业发展主观感受的脆弱性,突出农户在农村产业发展中的重要作用,体现了“以人为本”的发展理念,其评价结果可作为乡村振兴建设的参考。
清原县位于辽宁省东部(41°47'52″~42°28'25″ N,124°20'06″~125°28'58″ E),下辖9个镇5个乡,乡镇下辖188个行政村,县域内自然资源丰富,林地占比近80%,拥有清原龙胆、抚顺辽五味子和抚顺林下参等地理标志产品。自十九大提出乡村振兴战略以来,清原县不断推进脱贫工作进行,依托区域特点大力发展特色产业,2018年和2019年先后实现了贫困县及53个贫困村的全部摘帽,2020年做到全县人口全部脱贫。目前全县已落实500亩以上特色产业基地17个,20亩以上村级基地179个。产业扶贫工程的实施成效明显,农户的生活状况得到了明显改善。然而,案例点产业发展尚属起步阶段,在资源、使用者和发展活力等方面还存在不足和差异,产业发展具有脆弱性且存在差异化。
通过网络资料查询、多方会商和预调研的方式,在清原县内筛选出椽子沟村、大林子村、新民屯村、尖山子村和红树沟村5个典型村进行研究。其中,椽子沟村、尖山子村和红树沟村均为脱贫摘帽的村庄,说明特色产业发展与扶贫富民政策在这些村取得了一定成果。且根据搜索引擎关键词调查统计,椽子沟村、尖山子村和红树沟村为清原县53个摘帽贫困村中搜索热度最高的3个村庄,选取此三村为研究调研对象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实地预调研后发现椽子沟村虽是脱贫的村庄,但其目前的产业发展水平与农民生活状态并不落后于周边村庄,故在与其位置相邻村庄中选择搜索热度较高的新民屯村和热度较低的大林子村作为补充研究对象,使得调研村间的对比更具参考性。
本文使用的数据均来自农户调查与访谈。项目组于2019年8月对椽子沟村、大林子村、新民屯村、尖山子村和红树沟村5个典型村进行了实地调研。调研方法如下:1)与村干部进行访谈,充分了解调研村农户的人口与地理条件、农户生产状况和产业发展现状等;2)实地考察调研村的区位特点和人文地理特色;3)随机抽样入户问卷,在调研村随机抽取部分农户家庭作为样本进行入户访问。在数据调查之前,所用调查人员都接受了一周的培训,以确保整个访谈过程的顺利进行。为保证信息的准确性,在样本家庭中,被采访对象主要为一家之主。最终,共完成问卷280份,去除异常的样本,有效问卷248份,占89%。问卷主要包括家庭基本状况、地块信息、生产情况、社会资本、物质资本、富民路径、生活水平、感知量表、生产服务情况和家庭收入支出等信息,能够较好的体现农户的家庭状况差异以及对当地产业发展的感知。
通过文献阅读与探索性数据分析[24-25],借鉴“暴露度—敏感性—适应能力”框架,基于调研数据选择29个指标构建指标体系(表1)。
表1 脆弱性测度指标体系与权重Table 1 Index system and weights of the vulnerability measurement
1)暴露度。暴露度体现了系统承受到来自系统内外部压力的程度。选取社会治安风险、市场风险、产业基地建设情况、环境风险和老龄化率5个指标。其中,少数民族自治地区社会环境相对复杂,且对于产业发展至关重要,农村社会治安风险可从村民对于该村治安管理的评价来表达社会治安对于农户的压力;市场建设和产业基地建设情况是农户能直接感受到的当地产业发展的基础情况,市场风险和产业基地建设情况2个指标能够较好的体现产业基础的暴露度;自然环境的优劣会对种植业和旅游业造成显著影响,环境风险代表了自然风险暴露程度;老龄化率属于农户家庭的客观状况,老龄化会导致养老费用过高和劳动力负担加重等问题,该指标体现了农户家庭内部的风险暴露程度。
2)敏感性。敏感性体现了农户家庭系统与农户感知下的产业系统在受到不利扰动时的响应程度。根据实地农户对风险的敏感特征并结合农户对农村产业建设的基本感知选取14个指标进行综合考虑(表1)。具体而言,健康的人力资源与农村经济发展密切相关,健康状况与家庭医疗费用评价综合表征了农户医疗健康层面的敏感性;耕地作为农民的核心财产,是农村各类产业发展的依托,作物种类多样性、农田坡度、人均耕地面积和人均林地面积指标可以体现农户对于耕地以及作物的敏感性;生活质量的改善能够影响居民对于产业发展的热情,产业收入满意程度、居住条件评价、生活幸福感和就业机会体现了农户对于生活质量的敏感性;生态旅游和电子商务是新兴发展的乡村产业类型,休闲农林产业参与度、电子商务增收效果、休闲农林产业自信度和电子商务发展自信度4个指标可体现农户对于新兴产业发展的敏感度。
3)适应能力。适应能力体现了农村产业发展过程中,农户家庭系统从各种干扰中恢复的能力,本文通过农户自身的生计资本以及自我感知下的产业发展资本来体现。选取了农户家庭人均收入、道路条件、住房类型等10个指标进行测度。具体而言,劳动力占比代表了农户的人力资本;住房类型代表了农户的物质资本;社会网络和与村干部关系代表了农户的社会资本;农户家庭人均收入代表了农户的金融资本;最后,产业科技投入、道路条件、产业知识掌握程度、生态保护意识和使用互联网方便程度代表了农户家庭层面的产业发展资本。
本文运用熵权法与综合指数法计算农村产业发展脆弱性指数。熵权法是指标权重计算常用的方法,它根据指标的信息熵来确定权重,信息熵值越小,指标所能提供的信息量就越大,指标权重就越大,避免了主观影响;综合指数法是将多个指标的值通过加权叠加成一个综合的值,体现了评价指标的多方综合性与公正性[26]。
首先使用最大最小值标准化对数据进行处理。最大最小值标准化是对原始数据的线性变换,将数据值映射到[0, 1]之间,标准化后的数据保留了原来数据中存在的关系,是消除量纲和数据取值范围影响的有效方法。数据标准化后使用熵权法计算出各指标的初始权重wj[27],其中j表示第j个指标。在为每个指标分配一个初始权重之后,将每一个指标的权重除以其所在维度层所包含的所有指标的权重之和,得到指标的最终权重,用此来计算每个维度层要素的得分[28]。计算方法为:
式中:Nij为第i个农户的第j个指标标准化后的值;w'ej,w'sj,w'aj为暴露度、敏感性和适应能力所包含的指标的最终权重;Ei,Si,Ai分别为第i个农户的暴露度、敏感性和适应能力得分。
其次,参考IPCC脆弱性计算模型,得到脆弱性指数[29],计算方法为:
式中:E,S,A分别为计算出的暴露度、敏感性和适应能力得分;VI为脆弱性指数。为避免负值影响后续分析,对计算出的脆弱性指数VI进行标准化处理,将数值统一在0~1之间。
通过计算农村产业发展脆弱性指数VI,根据等间隔分类法按脆弱性指数的大小将其分为4级,依次为低脆弱(VI≤0.25)、中等脆弱(0.25< VI≤0.50)、较高脆弱(0.50<VI≤0.75)和高脆弱(VI>0.75)。
明确调研村间指标层指标的差异可为减少村间脆弱性差距提供参考,指标层指标较多,为了更加条理直观,采用因子分析方法对指标进行降维。因子分析的原理是通过线性变换将研究指标中相关性较强的变量进行合并,转换为一组不相关的变量。即利用数据降维,用数量较少的因子表达与原始变量几乎等量的信息,减少了变量的数量并且突出了重要的信息,从而解决原始变量指标过多带来的处理繁琐与不准确的问题[30]。
采用计量经济回归模型探讨脆弱性影响因素以及农户收入与不同产业之间的弹性关系。
1)脆弱性影响因素回归。使用逐步回归法剔除引起多重共线的变量,推导出农村产业发展脆弱性的主要影响因素[31]。回归方程为:
式中:F为以农户视角进行计算的农村产业发展脆弱性指数;β0为常数项;βi为回归系数;Zi为逐步回归后推导出的第i个指标变量;n为逐步回归法筛选出的变量个数;ε为随机误差。
2)弹性回归模型。为探寻收入与产业的关系,引入弹性的计算方法。依据调研情况,选取变量建立计量经济回归方程为:
式中:Y为农户家庭人均收入;β0为常数项;JZ,LZ,JG,YZ,NF,LY分别代表经济作物(中药材)种植业收入、粮食作物种植业收入、农产品加工业收入、畜禽养殖业收入、农村服务业收入和旅游业收入;ε为随机误差。
总体来看,清原县平均产业发展脆弱性指数为0.479(表2),属于中等脆弱状态,说明清原县扶贫政策与产业发展政策初见成效,县域农村产业发展脆弱性指数相对乐观,但仍有很大的改善空间。各调研村脆弱性由小到大为椽子沟村、红树沟村、大林子村、新民屯村和尖山子村,椽子沟村农村产业发展脆弱性指数最低,为0.397。
5个调研村脆弱性组成部分有明显差异。适应能力差异最大,其中椽子沟村的指数最高,为0.520,其它4个调研村相对较小(0.384~0.435);暴露度得分从0.234到0.305不等,红树沟村得分最低,尖山子村得分最高;敏感性得分相对集中,为0.313~0.345之间(表2),各村间差距较小。通过与村干部交谈和实地调查,发现自2013年国家提出精准扶贫以来,椽子沟村大力发展了龙胆草种植产业,拥有良好的产业发展条件且农户的生计资本因合理种植中药材相对殷实,带来了较低的暴露度与最高的适应能力,因此该村的脆弱性整体较低;尖山子村有大量年轻劳动力选择外出务工或经商,村内常住人口老龄化现象相对明显,一定程度上导致了该村最高的暴露度,加上最低的适应能力和中等的敏感性,该村的脆弱性整体较高。
表2 研究区农村产业发展脆弱性整体评价结果Table 2 Overall evaluation results of rural industry development vulnerability in the study areas
产业发展脆弱性指数农户之间也存在差异。分级统计分析发现,清原县农村产业发展脆弱性在农户层面呈现“中间多两头少”的分布特征,低脆弱和高脆弱农户占比较小,中等脆弱和较高脆弱农户占比较大(图1)。虽只有较少农户处于低脆弱状 态,但高脆弱农户向较低脆弱转变的趋势已较为明显,这从微观角度表明了清原县产业发展的积极趋势。分区域看,尖山子村与椽子沟村分级特征相对特殊,椽子沟村的低脆弱农户占比达到21.43%,远高于其它村庄,且该村不存在高脆弱农户,这从微观角度再次体现了该村较低的脆弱性;尖山子村较高脆弱农户占比最大,达到47.83%,这从微观角度再次体现了该村较高的脆弱性。
巴特利球形检验和KMO检验结果,巴特利球形检验系数为0,小于0.05,KMO检验系数为0.664,大于0.5,说明数据具有结构效度,能够进行因子分析。因子分析后,选择9个特征值大于1的主因子,累计方差百分比67.15%(表3)。根据因子所对应的高载荷变量,将9个主因子分别解释为产业基础、产业参与、环境感知、人口素质、收入保障、自然资本、产业自信、生活感知和社会关系。
主因子得分在村一级的表现情况见表4,因子得分越高表明该因子的脆弱性越高。可以看到,环境感知、社会关系、产业基础、产业参与和人口素质5个因子各村差异较小。自然资本、生活感知、产业自信和收入保障4个因子各村差异较大。其中,自然资本各村得分间隔相对均匀,这是由各村的自然条件决定的;生活感知得分椽子沟村与尖山子村较高,分别为0.561和0.519,说明椽子沟村与尖山子村农户对目前生活状况评价较低,不满于现状;产业自信得分整体较低(0.272~0.422),参照表3的高载荷变量,说明农户对于休闲农林、电子商务等新型产业的期望值都相对较高;收入保障因子相对特殊,其得分跨度最大,椽子沟村得分最低,为0.427,远低于其他4个村,通过该因子的高载荷变量可以判断,相比于其它村,椽子沟村有着较高的作物种类多样性、农户家庭人均收入和产业科技投入,说明其它村庄可以从这3个方面切入来有效减少与椽子沟村的脆弱性差距。
表3 因子分析模型结果Table 3 Model summary of factor analysis
表4 脆弱性指标主因子得分Table 4 Main factor fraction of the vulnerability index
采用逐步回归法推导出农村产业发展脆弱性的10个影响因素(表5)。为便于阐述与表达,基于回归系数(β)的数据区间,以0.1为间隔,使用等间隔分类法进行分类。最终分为高影响因素(|β|≥0.2)、中等影响因素(0.1<|β|<0.2)和低影响因素(|β|≤0.1)3类。
1)高影响因素。农户家庭人均收入、老龄化率和环境风险对脆弱性的影响处于较高水平。农户家庭人均收入对脆弱性影响最大,回归系数为-0.233(表5),与脆弱性呈负相关。说明产业发展与增收的影响是相互的,即产业发展会促进农民增收,而农民收入的增加会进一步提高其投身到产业发展中的积极性,进而显著降低农村产业发展脆弱性,以产业促增收可形成“产业发展—农户收入提高—农户投身农村产业发展的积极性增加—农村的产业发展脆弱性降低—产业发展更加稳定—农户收入再提升”的良性循环。因此,理清不同产业与收入的关系可为降低农村产业发展脆弱性提供参考。
表5 农村产业发展脆弱性的影响因素分析Table 5 Analysis on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the vulnerability of rural industry development
根据调研和访问,遴选出影响清原县农户收入的主要产业,即经济作物(中药材)种植业、粮食作物种植业、畜禽养殖业、农作物加工业、旅游业和农村服务业,利用弹性回归进一步分析上述6个产业对农户家庭收入的拉动弹性。结果发现,经济作物种植业对农户收入的弹性系数为0.290(表6),弹性作用力度最大;粮食作物种植业和农产品加工业的弹性系数为0.256和0.243,弹性作用力度较大;旅游业、农村服务业和畜禽养殖业对农户收入拉动力相对显小,弹性系数分别为0.191,0.183和0.142。说明依托清原特色自然条件,保证粮食作物适度种植的基础上,大力发展中药材种植、加工和销售等产业,是案例区农户的最大需求。
表6 产业—收入弹性系数Table 6 Elasticity coefficient of industry and income
除农户家庭人均收入外,老龄化率和环境风险对脆弱性也有较大影响(表5)。老龄化率与脆弱性呈正相关关系,老龄化率的提升会导致家庭抚养负担加重,家庭中的劳动力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在老人身上,进而推动农村产业发展的人数和机会减少,农户生计的多样性降低,农村产业发展的活力下降,产业发展的脆弱性上升。环境风险与脆弱性呈正相关关系,森林是清原县的主要资源,依靠林地进行产业发展是该县的必然趋势,不管是以经济作物种植为主的种植业还是以休闲农林为主的生态旅游业,环境的破坏势必会对其产生较大的负面影响。
2)中等影响因素。市场风险、道路条件和社会治安风险对脆弱性的影响处于中等水平(表5)。分别说明市场需求是产业发展的动力,不健康的市场状况会影响产业的发展,增加产业发展的脆弱性。清原县农村公路网络不断建设完善,农产品运输、农户日常出行、旅客来往等活动更加便捷,农村产业发展更加稳定;少数民族自治地区社会状况相对多样,社会矛盾与摩擦相对复杂,维持社会稳定和民族团结是产业发展的大前提。
3)低影响因素。包括社会网络、农田坡度、就业机会和住房类型4个因素(表5)。分别反映了农户与友邻和谐相处,可以带来更加愉悦的心情,同乡之间互帮互助能为双方带来更多的机会、信息和资金,在产业发展中获得更多利好;农田坡度对粮食作物及中药材种植产生影响,粮食作物种植在平坦土地为优,但对于中药材,农户多选择适宜在一定坡度上生长的中药材进行种植,致使总体来看坡度对脆弱性影响不明显;依托农产品加工、休闲农林生态旅游和电子商务等产业,县二三产业发展初见成效,除务农外,农户寻求务工就业的需求慢慢出现;良好的居住环境能提升农户生产生活的热情,脱贫贡献的胜利大大改善了农民的生活环境,住房条件不断提升,农户住房差距缩小,已鲜有草屋和土屋存在。
研究表明,清原县农村产业脆弱性整体处于中等脆弱状态,产业发展初见成效,但仍有较大改进空间。不同调研村产业发展脆弱性存在差异,尖山子村最为脆弱,椽子沟村最不脆弱。因子分析发现椽子沟村农户家庭人均收入、产业科技投入和作物种类多样性与其它调研村有较大差异,从此三个方面切入可有效缩小村间脆弱性差距。
农户家庭人均收入、老龄化率和环境风险是产业发展脆弱性的高影响因素,其中农户家庭人均收入影响程度最大,老龄化率和环境风险次之。产业发展与农户增收相互影响,以产业促增收可形成“产业发展—农户收入提高—农户投身农村产业发展的积极性增加—农村的产业发展脆弱性降低—产业发展更加稳定—农户收入再提升”的良性循环,符合产业富民的发展理念。具体而言,经济作物(中药 材)种植业是目前对农户收入拉动最为明显的产业,其次为粮食作物种植业、农产品加工业、旅游业和农村服务业,畜禽养殖业的拉动效应最弱。此外,老龄化与环境污染问题会通过影响劳动力养老负担和农户生产条件对产业发展造成影响。综上,在兼顾老龄化问题与环境污染问题的前提下,发展以中药材为主,以农产品加工、农村旅游产业和农村服务业为辅的产业体系,可加快富民进程,有效降低整体产业发展脆弱性指数。
从农户角度进行农村产业发展脆弱性的研究为产业脆弱性评估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研究结果可为缩小村间产业发展脆弱性差距,降低整体脆弱性提供参考。但由于尚属初步探讨,在指标选择、评价方法等方面本文还存在一定的不足。采集更多区域下的样本数据,完善数据指标,进行大样本多尺度的农村产业发展脆弱性探讨是未来可以进一步研究的问题。
1)依托中药材产业发展,促农民增收。清原县森林资源丰富,拥有适宜中药材生长的自然环境,作为对清原县农户收入拉动力最强的产业,中药材产业需要进一步完善加强。其一,提高作物种类多样性。中药材种植周期较长,经受的自然风险和市场风险比粮食种植更大[32]。药材在收获前的成长周期内,农户无法获取经济效益,提高作物种类的多样性可缓解单一品种种植的风险且对产量也有积极的影响[33]。其二,加大科技投入,坚持自主创新。加大科学施肥、合理用药和工业化育苗等技术的开发力度,借鉴椽子沟村经验,在稳定种植面积的同时不断提高单位产量和药材质量,打响“清原龙胆”等一系列特色产品的名声。其三,延长产业链,加强农产品加工流通业,依托中药材促进一二三产融合发展。通过“龙头企业+合作社+农户”的组织模式,开拓中药材加工、产品开发、电子商务销售等领域,延长中药材产业链[34]。
2)注重生态环境保护,留住“绿水青山”。一方面,合理开展生态友好型中药材种植。生态友好型种植产量虽不及人工设施栽培但拥有更高的经济效益和生态效益。经济效益方面,自然种植所需成本较低且符合中药材自然生长的传统观念,可作为精品药材进行售卖,售出价格较高。生态效益方面,由于是从自然环境中获得直接的经济利益,为农民保护森林提供了动力,有助于减轻生态环境破坏[35]。另一方面,积极开展农村生态旅游休闲农林产业与环境保护的宣传,以产业和政策引导农户的环境保护行为,让广大村民充分认识生态保护与自身利益的协同关系。尊重村庄原有的景观生态,把握“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原则,在产业发展的同时,严格管控污染现象。
3)积极应对老龄化,提升人力资本。一方面,缓解老龄农户带来的养老压力。除为老年人提供基本的医疗保障与基础设施保障外,互助养老是农村应对老龄化的可行方式。通过低龄老人与高龄老人相互帮助,低龄老人能丰富自己的生活,得到更多的尊重和一定的经济回报。高龄老人能保持与农村老人群体的直接联系,大大减轻家庭年轻劳动力的养老负担[36]。牺牲低龄老人的小部分劳动力,换来的是年轻农户的大量劳动力。另一方面,提升年轻村民的整体素质。注重家庭教育,提高农户家庭的整体文化水平和受教育层次,通过良好的教育氛围和人才政策吸引高学历人才返乡,更加高效的推动农村产业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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