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肉飘香

蒋光平

小时候，关于过年的记忆首先是从杀年猪开始的。

那时，农村经济逐渐好了起来，几乎家家户户的猪圈里都喂着两三头大肥猪，一到腊月，一时闲下来的乡下人就忙着为杀年猪做准备了。人们把喂了快一年的大肥猪赶出猪圈，然后一大群人蜂拥而上，把大肥猪团团围住，很快，一头数百斤重的大肥猪就被众人放倒在地。接着，杀猪的师傅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把锋利的屠刀，可怜的肥猪就在逐渐变弱的呻吟声中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整个腊月，几乎每天都能听见村庄里年猪的嚎叫声，年的脚步就在这一頭头年猪的嚎叫声中越走越近了。

年猪杀好了，勤俭的乡下人是不舍得很快就把自己辛苦一年喂出来的大肥猪吃完的。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人们便开始了制作腊肉的忙碌。其实，腊肉的制作也很简单，将肉放在一个大的瓦缸里，用盐腌上，大约一个星期以后，再把这些肉从瓦缸里取出来，用水洗净，放在通风的地方把水气吹干，过上一两天就可以放在火上熏制了，乡下人喜欢用柏树枝来熏腊肉，用它熏出的腊肉看起来好看，吃起来也香。

母亲是个熏腊肉的高手。每次杀完年猪后，我们家熏制腊肉的重任就落在了母亲身上。母亲熏的腊肉，火候恰到好处，每有客人到家时，他们首先想到的便是要尝一尝母亲亲自做的腊肉，说是能吃上这样的腊肉，就是三个月不再吃肉也划得来的。

虽然母亲做的腊肉色好、味香，但记忆中母亲却很少吃腊肉，不是母亲不喜欢吃，而是家里的腊肉母亲舍不得吃的。农村人一向是节俭惯了，母亲是要把那些腊肉留着让我们这些回家过年的儿女们带走的。每次过年回家，母亲都要为我们熏一大堆的腊肉，灌许多的香肠。还说，你们在那么远的地方，哪里吃得到这些东西哦！

无私的母亲，时时刻刻都在为她的儿女们着想，母亲一年四季在乡下不辞辛劳地忙碌着，家里的几头猪基本上都是母亲一个人养大的。养猪是件辛苦的事，母亲每天起早摸黑地操劳着，却是吃肉最少的。每每想到这些，就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愧疚涌上我的心头。

好久没回家乡了，突然间，想起了家乡杀年猪的热闹场面，想起了母亲熏制的味美无比的腊肉。家乡的腊肉，永远香在远方游子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