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对俄罗斯苹果出口竞争力提升研究

李亚楠，蔺晓琨，张春吉，朱海燕

（青岛农业大学经济学院，山东 青岛 266109）

中国是全球苹果生产大国，2017年的苹果产量为4 139万吨，占全球苹果总产量的一半。2018年虽受晚霜冻害影响产量下降，但仍占全球苹果总产量的45%左右［1］。同时，中国也是全球主要苹果出口大国之一，2010—2017年中国苹果平均出口额占世界苹果出口额的15%以上，2016年更是占到了世界苹果出口额的20%。

国内外诸多学者对苹果贸易进行了相关研究。有些学者预测了我国苹果贸易的前景，如姚心省（2019）［2］和张强强（2016）［3］等分别分析了我国和世界苹果出口现状及特点，预测苹果贸易未来发展趋势，为我国改善国际贸易条件、促进苹果出口的健康持续发展提供参考。也有学者对我国苹果出口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如张复宏（2019）［4］、朱海燕（2019）［5］等均借助引力模型分别分析了中国与美国、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苹果出口贸易的影响因素，提出了提高出口竞争力的建议。Snyder（2017）等［6］针对中国向欧盟出口新鲜苹果的情况，分析了相关的法律障碍对中国苹果出口的影响。Luckstead（2014）等［7］建立了不完全竞争条件下的贸易模型，对美国和中国苹果生产商的市场势力进行了估计，分析关税变动对美国苹果内销和出口的影响。

纵观国内外关于苹果出口贸易的研究，大多是从某一出口国苹果出口现状出发来研究如何扩大出口，从某一进口国市场结构分析入手来分析如何扩大中国苹果出口的文献极少，针对俄罗斯苹果进口市场的文献更少。本文选取苹果进口大国且为中国苹果主要出口市场之一的俄罗斯作为研究着眼点，对中国与俄罗斯其他主要苹果进口来源国进行竞争力比较，分析影响中国苹果出口竞争力的因素，并针对俄罗斯苹果进口市场特点探索对其扩大出口的对策，使得对策更具有针对性和可操作性。

1 俄罗斯苹果产业现状

1.1 俄罗斯苹果生产和消费情况

俄罗斯拥有人口1.49亿，加之居民喜爱食用苹果，因此俄罗斯一直以来是主要的苹果消费大国。由于俄罗斯地处高纬度地区，严寒多变的气候环境使得俄罗斯苹果产量较少且极其不稳定。2010—2017年俄罗斯苹果生产量有递增趋势，但是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居民的苹果消费量日益猛增，这导致俄罗斯苹果本土供给量无法满足国内的需求量（表1）。

表1 2010—2017年俄罗斯苹果产量及消费量

1.2 俄罗斯苹果进口现状

由图1可以看出，2010至2013年，为满足俄罗斯苹果国内需求，其苹果进口量从120.4万吨增加到135.2万吨，增长了12.3%。2013至2016年，俄罗斯苹果进口量逐年下降，年均降幅达到16.7%，这主要是因为俄罗斯苹果产量年均增长了5.7%（表1）。

图1 2010—2017年俄罗斯苹果进口额和进口量

1.3 俄罗斯苹果进口市场结构

由图2看出，在2014年之前，波兰在俄罗斯进口市场份额中平均占比超过35%，曾经是俄罗斯最大的苹果进口来源国，中国、塞尔维亚和摩尔多瓦苹果在俄罗斯市场的占比分别在10.0%、11.5%和7.5%左右。由于俄罗斯与波兰之间的经济摩擦，且为了保护农业发展，俄罗斯于2014年8月颁发进口禁令限制波兰苹果进口，该禁令的颁布使得进口来源国市场占比发生了很大变化，排名依次为塞尔维亚、中国和摩尔多瓦。自2014年来，摩尔多瓦苹果出口增长较快，占到俄罗斯苹果进口市场份额的30%以上。因此，本文选取波兰、塞尔维亚和摩尔多瓦三个国家作为比较对象，对中国苹果出口竞争力进行分析。

图2 2010—2017年俄罗斯苹果主要进口来源国苹果进口占比

2 俄罗斯苹果主要进口来源国的苹果国际竞争力分析

2.1 方法与数据来源

选取国际市场占有率、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贸易竞争力指数三个指标，对俄罗斯苹果主要进口来源国中国、波兰、塞尔维亚、摩尔多瓦的苹果国际竞争力进行比较分析。选取2010—2017年四国苹果进出口额、货物总出口额及世界苹果出口额、世界货物总出口额数据，对四国的苹果国际竞争力进行了测算。数据来源于联合国商品贸易统计数据库（UNcomtrade）和联合国粮农组织数据库（FAO）。

2.2 国际竞争力指标分析

2.2.1 国际市场占有率（MS） MS是指某产品的一国出口总额占该产品的世界出口总额的比，比例越高说明该国某产品的出口竞争力越强。

MSij＝（Xij/Xwj）×100% 。

其中，MSij表示i国j产品的国际市场占有率，Xij表示i国j产品的出口额，Xwj表示j产品的世界出口额。

由表2看出，2010—2017年中国苹果国际市场占有率均超过12%，超过了波兰、塞尔维亚和摩尔多瓦之和，这说明中国苹果在全球苹果市场具有显著竞争力。2013年以后，受俄罗斯禁令的影响，波兰的国际市场占有率未升反降。结合图2数据的分析可知，中国虽然在整个国际市场占有率较高，但近年在俄罗斯市场占有率却低于塞尔维亚和摩尔多瓦。

表2 中、波、塞、摩四国苹果市场占有率 （%）

2.2.2 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RCA） RCA指一个国家某种商品出口额占其出口总额的比值与该商品世界出口额占世界出口总额的比值之比，其公式如下：

RCAij＝（Xij/Xit）/（Xwj/Xwt） 。

其中，Xij表示i国j产品的出口额，Xit表示i国的货物出口总额，Xwj表示j产品的世界出口额，Xwt表示世界货物总出口额。

由表3看出，中国苹果的RCA指数都在1以上，具有一定的国际竞争力，但与波兰、塞尔维亚和摩尔多瓦相比差距较大。波兰、塞尔维亚和摩尔多瓦的RCA均在3.5以上，具有极强的国际竞争力。摩尔多瓦苹果出口在其货物出口中所占比例很大，因此RCA值很大。

表3 中、波、塞、摩四国苹果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

2.2.3 贸易竞争力指数（TC） TC是指一国进出口贸易的差额占其贸易总额的比，该指标在-1～1之间，越接近1，说明竞争力越大。

TC＝（Xij-Mij）/（Xij+Mij） 。

其中，Xij表示i国j产品的出口额，Mij表示i国j产品的进口额。

由表4看出，自2010年来，中国苹果TC指数虽有所波动，但均维持在0.75以上，表明中国苹果国际竞争力较强；从动态来看，近八年来中国苹果竞争力指数总体呈小幅上升趋势，但在2011年和2015年分别有不同程度的下降；波兰和摩尔多瓦苹果的贸易竞争指数基本在0.9以上，高于中国苹果的TC指数，中国苹果出口竞争力仍有很大提升空间。

表4 中、波、塞、摩四国苹果贸易竞争力指数

2.3 国际竞争力影响因素分析

基于以上中国与波兰、塞尔维亚、摩尔多瓦的国际竞争力分析，结合各国农业发展现状，分析得出影响中国苹果出口竞争力提高的因素。

2.3.1 种植模式单一落后，种植成本高 自20世纪70年代，苹果矮砧密植栽培技术开始在世界各地推广应用，许多发达国家矮砧果园推广率已达90%以上。矮砧密植种植模式与传统种植模式相比更能节省肥料、水、土地和人力资源［8］，但中国目前主要以传统乔砧模式为主，矮砧果园所占面积不足全国苹果园总面积的10%，这导致中国苹果种植成本居高不下。

矮化果树根系较浅，对于缺乏灌溉条件的地区，尤其是降水量低、土质贫瘠的丘陵地带实施难度大。农业劳动力老龄化，果农思想观念保守，难以满足新模式的技术要求，再加上转变种植模式所需成本高等因素，使得矮砧密植技术在我国的普及受到严重制约［9］。

2.3.2 农药残留等质量安全问题 技术性贸易壁垒已经成为我国农产品出口面临的主要障碍，其中农药残留限量要求是国外技术性贸易壁垒的重要措施之一，俄罗斯作为水果进口大国，对进口水果的农药残留量有严格限制［10］。

从表5、表6可看出，中俄双方在新鲜水果方面限定残留标准的农药数量有较大差异，俄罗斯明显多于中国；中国水果农药残留限量指标数量少于俄罗斯，且总体上俄罗斯的限量指标更加严格。由于中俄双方农药限量标准的差异，俄检验检疫机构曾多次通报中国出口俄罗斯的水果中多种农药残留超标问题，这严重影响了中国对俄水果出口的健康发展。

表5 中、俄水果有限量要求的农药种类差异（种）

表6 中、俄水果农药残留限量指标数量 （种）

2.3.3 商品化处理方面相对欧美发达国家发展滞后 商品化处理是指采取一系列措施以保证果品质量、方便贮运、促进销售、便于食用和提高产品的竞争力。中国苹果商品化处理水平一直比较低，每年加工量仅占当年产量的10%左右，低于世界苹果商品化处理程度（图3）［11］，且采摘后处理过于简单，标准化程度不够，而俄罗斯在生产加工过程管理方面对果实套袋、包装和标签、存储和运输等都有较高的要求，这也是中国苹果在俄罗斯市场上竞争力低的原因之一。

图3 中国和世界苹果加工量占总产量的比值

在储存和运输方面，成本高一直是难以实现全程冷链运输的重要因素，这直接影响苹果的新鲜度和品质［12］。2016年8月，冷藏集装箱铁路的开通使俄罗斯和中国的贸易联系更加便捷。但冷藏集装箱管理困难，且存在制冷时间不足、货损严重、相关规定有待完善等问题。

2.3.4 竞争对手的威胁 摩尔多瓦、塞尔维亚和和波兰三国得益于先天气候优势，盛产各种蔬菜水果。在技术方面，波兰是发达国家，工业基础好，机械水平高，利用技术优势弥补当地的劳动力短缺，实行规模种植并有专业的协会组织进行管理；塞尔维亚也从2014年开始引进先进的顶部灌溉及防雹网系统，大量扩建苹果种植园，苹果产业带动农业成为该国唯一实现出口顺差的产业部门。反观中国的苹果种植，组织化程度低且分散程度高，种植规程不统一，质量控制体系有所缺失。

2.3.5 品牌建设发展滞后 目前，中国苹果种植仍以家庭经营为主，果农品牌意识薄弱、投入资金有限，且把资金和精力主要集中在提高产量上，无法承受广告宣传和品牌创立的高额成本。另外，

苹果生产的龙头企业数量少，真正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品牌少。

3 结论与政策建议

由以上分析可知，影响中国对俄罗斯苹果出口提高的因素主要有苹果栽培模式、产品质量安全、商品化处理、品牌口碑、物流运输。为提高中国苹果出口竞争力，根据苹果需求大国——俄罗斯这一主要市场的分析，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第一，推广现代矮砧密植栽培模式。矮砧密植栽培是当前世界上苹果种植的先进栽培模式，中国也需因地制宜大力推广。加快建设果园耕作、施肥、喷药、灌溉等基础设施，提升果树种植、修剪、采收、包装等生产装备水平，推进全程机械化、自动化和智能化的现代标准果园建设，不断提高果园防灾减灾和综合生产能力［13］。

第二，制定科学合理的施药施肥方案，促进可持续发展。中国苹果种植由于不合理施肥施药导致的成本上升、环境污染等，会对苹果的产出及出口带来不利影响。因此，要制定科学的施药施肥方案，根据不同果园条件确定不同的施肥比例、施肥技术、施肥期以及施肥量，通过施肥方案科学化提高产业效益，提高苹果品质［14］。目前，国内主要通过控制农药使用量、严格遵循安全隔期、雾滴喷洒技术和加速农药降解等方式减少农药残留［15］。应推广国家“863”计划首创“蔬菜瓜果农药降解酶”技术，还可以通过增加国际交流，为中国减少农药残留技术与世界水平接轨提供良好契机。

第三，提高苹果的商品化处理技术，针对不同的消费群体，实行苹果分级出口。欧美国家在苹果采收后会利用大型生产线设施对果实进行清洗、打蜡、分级、包装等商品化处理。中国需加大对苹果商品化处理技术和配套设施的投入，引进发达国家大型生产线处理设备，以机械代替人工，根据苹果的大小、着色度、含糖量等指标进行拣选分级、清洗杀菌消毒、涂蜡包装，效率更高，效果更好。不同收入水平的消费者，对苹果的需求呈现差异化特点，中国苹果在开拓俄罗斯市场时，通过细分市场，实行分级出口，为不同消费层级的客户定制相应的鲜果体验，针对高端市场的优质苹果制定高出口价格，这既可以提高果农收入，也有助于扩大中国苹果的国际市场。

第四，促进苹果产业融合，实现苹果产业转型升级［16］。产业融合是指促进农业生产、农产品加工和市场服务的深度融合，可采取以农业为基础，向加工业、市场服务业顺向融合的方式，如发展特色果园旅游业；也可以采取市场服务业或加工业，向农业生产逆向融合的方式，如建设苹果加工基地，尤其是链式加工、销售一条龙式的企业，完善苹果产业链条，从而提高整个苹果产业的综合效益。

第五，借鉴国外专业合作社经验，培育多元化新型经营主体［17］。中国农村土地“三权分置”政策依法保障了农地的集体所有权、农户承包权及合法经营权，促进了种植大户、家庭农场、农村经济合作社等多种新型经营主体的发展，但这些新型主体所占比重小，果业现代化始终受限于传统的小农经营主体。波兰政府给予农民购买农机具补贴和优惠贷款贴息补助。波兰合作社理事会则为合作社社员提供金融、法律、科技、管理方面的支持，推动合作社的国内外合作［18］。中国可以借鉴波兰的经验，通过完善农业合作社的税收优惠政策和提供管理培训等措施，为农业合作社发展提供完善的金融支撑和保障。

第六，打造优势产品，注重品牌建设。一方面可以传统优势品种——富士苹果为重心，成立苹果产业科研机构，着力突破资源整合、供需对接、成果转化等方面的瓶颈制约，推动以资源为核心的品牌发展。另一方面，应注重品牌建设，如天水“花牛苹果”不仅口感深受大众喜爱，更是中国在国际市场上第一个获得正式商标的苹果品牌。独特的气候资源条件、苹果种植历史长、技术支撑、果农丰富的果树管理经验等成就了天水“花牛苹果”的品牌优势，使其销往俄罗斯、泰国、印度、香港等三十个国家和地区［19］。

第七，以“一带一路”战略为契机，加强经贸合作［20］。随着“一带一路”战略的实施，中国加强了与俄罗斯的互联互通，如2017年首列赴俄国际冷链运输专列“龙海号”开通，有效地降低了中俄苹果贸易成本，提高了效率。应抓住“一带一路”战略带来的契机，积极与俄制定互惠贸易政策，并不断完善跨境电子商务信用体系、产品检疫标准和产品质量标准，为国际合作提供信用保障，提高中国苹果的综合国际竞争力［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