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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文人绘画中的广府园林花事生活研究

时间:2024-05-25

郑焯玲 李沂蔓 李晓雪

摘要:岭南地区独特的地理气候条件和社会风俗孕育了这里悠久的花事生活习俗与传统。广府文人作为花事活动的重要参与者,将花事活动融入园居生活的方方面面,这也影响了园林营建。运用图像学图文互证方法,对清代广府文人画作中描绘的花事活动内容与园林空间、园居生活的关系进行了分析:图像中主要包含了种花、赏花、插花、采花、绘花5种活动,这些活动结合了中国传统文人情趣和广府地方生活风俗,表现出雅俗共赏的特征。园林中的花事活动也与广府古典园林中的空间布局、构筑形态和植物种植方式互相影响,反映出岭南园林空间营造特色与园居活动、文化观念之间的密切关系。

关键词:广府园林;花事活动;文人绘画

中图分类号:TU98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1-2641(2023)02-0021-05

收稿日期:2022-12-04

修回日期:2023-01-12

Abstract:  The unique geographical and climatic conditions and social customs of Guangfu gave birth to the time-honored customs and traditions of flower activities. Guangfu literati, as an important participant of flower activities, enjoyed flower into all aspects of garden life, which also affected garden construction.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content of flower activities depicted in the Guangfu literati paintings of the Qing Dynasty and the garden space and garden life, using the graphic evidence method of iconography. The images mainly contain five kinds of activities, that is, planting flowers, appreciating flowers, arranging flowers, picking flowers and painting flowers, which combine traditional Chinese literati's interest and the local customs of Guangfu, showing the characteristics suit both refined and popular taste. These flower activities also interact with the spatial layout, architectural forms and planting form in the classical gardens of Guangfu, reflecting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the spatial creation characteristics of Lingnan gardens and the activities and cultural concepts of garden dwellers.

Key words:Guangfu garden; Flower activity; Literati paintings

廣州府一直是岭南地区的核心,清代广州府主要由元代之广州路、桂阳州、连州合成,辖番禺、南海、顺德、东莞、新安、三水、增城、龙门、清远、香山、新会、新宁、从化、花县14县[1]。得益于优越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广府百姓自古与花结缘。当地繁荣的花艺产业与岭南丰富的物产,使他们形成了独特的生活习惯与文化习俗,有大量以花卉为主题的生活内容与日常活动。这些花事活动的发展历程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社会和文化的发展变迁[2]。清代,广府花事活动达到鼎盛[3~4],也为本地文人艺术创作提供了广泛而丰富的素材。广府文人学者流连园林与花间,莳花弄草,赏花赋诗,饮酒作画,留下了不少与花事活动相关的诗词画作,为该时期的广府园居生活样貌留下了宝贵的研究材料。

本文主要以清代广州府代表性的文人画家如黎简①、谢兰生②、苏六朋③、蒋莲④、居巢⑤、居廉⑥等的画作作为研究素材,分析画作中的种种花事活动,并根据花事活动与园林空间、园居生活之间的联系,从种花、赏花、插花、采花、绘花5种活动类型,来探讨广府园林空间营造的相关特点。

1 种花与灵活的园林空间布局

清代,广府地区花卉种植业进入鼎盛时期。花田的繁盛促进、支持了清代广府人爱花养花的风尚,文人雅士之间更是如此,园林之中花木繁茂,奇花异木屡见不奇。

香花和果树是广府园林种植的一大特色。清代画家居巢“因购盆卉十种,列阶砌中,以慰晨夕。颜其室曰‘十香簃,各赋一词”[5]。后来居廉不仅根据居巢的“十香词”补全了“十香图册”,还在其广州的住所种了素馨花Jasminum grandiflorum、瑞香Daphne odora、夜来香Telosma cordata 、鹰爪花Artabotrys hexapetalus、茉莉花Jasminum sambac、夜香木兰(夜合花)Magnolia coco、珠兰(金粟兰Chloranthus spicatus)、鱼子兰Chloranthus erectus、白兰Michelia × alba、含笑花Michelia figo 10种香花,取名为“十香园”。居廉、居巢(以下并称“二居”)在寄住东莞可园时期也留下大量可园内的花卉写生,比较真实记载了可园的植物种植情况,包括荔枝Litchi chinensis、阳桃Averrhoa carambola等果树 21 种,木棉Bombax ceiba、黄兰Michelia champaca等木本与花卉 46 种[6]。

奇花异草、野花杂卉亦是广府文人养护观赏的对象。居廉在光绪十六年(1890年)所作的《花春四时》册中共画有草花15种,皆为十香园中的花卉写生。册中常见庭院观赏花卉有石斛(金钗斛)Dendrobium nobile、水仙Narcissus tazetta、兰花Cymbidium ssp.、秋海棠Begonia grandis、菊花Chrysanthemum morifolium、朱槿Hibiscus rosa-sinensis、菖蒲Acorus calamus等,还有堇菜(如意草Viola verecunda)、蒲公英Taraxacum mongolicum、酢浆草Oxalis corniculata、竹叶草Oplismenus compositus等杂草野卉(图1)。居廉亦在画中题:“余啸月琴馆多蓄异石,以草花点缀,杂时篱落间,殊有园林之势,施禺山句‘偶种杂花成野圃也”。各类草花或种于盆,或附于石,草虫嬉戏期间,相映成趣。

文人爱花种花的趣味与广府独特的气候条件,催生了广府园林独特的种植布置方式。园林之中多用以砖石砌作或乱石堆围而成的花台栽种植物,或用矮栏式砌造的花基放置盆花、盆玩[6],形成规整的种花、休憩场所。这种种植布置方式能够适应岭南湿热的气候,避免植物疯长、蚊虫滋生,有利于保持整洁。同时,可移动的盆栽使得庭院种植更加方便灵活。居廉所作《邱园八景图·淡白径》(图2)中门栏旁设有一花台,上立有2块奇石,与其十香园啸月琴馆中“多蓄异石,以草花点缀”遥相呼应,反映了清代广府文人由地域风俗引发的构园巧思与生活意趣。如今,不少广府地区现存的清代私人园林中仍保留了花基的形式,围合形成休憩的空间。

园林种植布置方式灵活多样,使得广府文人花木种植形式更加丰富。或许正是因为花台、花基的运用,居廉所作花卉写生中有不少盆栽,例如广州艺术博物院藏的《野趣(之一)》 《野趣(之二)》等。其中所画花盆或肥或瘦、或高或低,还有吊盆、网篓等,展示了清代广府文人丰富的种植形式。这些图像与后人的文献相互印证,反映了当时园林花事空間营造的场景。

2 赏花与全方位的园林空间体验

广府人酷爱赏花。在广府的民俗中,以赏花为主题的节日活动便有许多,例如:人日游花埭,花朝节以百花拜花神,七夕游花田、乘素馨花艇[4],重阳赏菊、喝菊花酒等。广府文人不仅仅在众人欢庆的节日里积极加入赏花的队伍,日常生活中亦处处为赏花创造条件。

园林之中可赏之花种类众多,常见如梅Armeniaca mume花、素馨花、梨Pyrus spp.花、桃Amygdalus persica花、牡丹Paeonia × suffruticosa、水仙、木棉等;园中还种植各种奇珍异草。香花果树此落彼开,为文人们带来丰富的赏花体验。

园林之中的赏花体验是动态的、全方位的。园林内处处皆花景,节点处以花台、花基展示自己喜爱的花卉盆栽;入口转折处的屏障以花缠绕篱屏;联系各处的廊架也种满了花卉。在居廉所作《邱园八景图·紫藤花馆》中(图3),紫藤Wisteria sinensis缠绕整面篱壁,花蔓沿着屋架攀援下垂,既能分割园林空间,又营造一幅紫藤花墙靓景。紫藤花馆用李白句“闲吟步竹石,长醉歌芳菲”为联,点明园主人闲隐的志向。

由于岭南夏日天气酷热,庭院建筑多以廊道相通,形成连廊广厦的格局。廊多以藤花攀附,形成花廊,营造出立体丰富的花卉种植景观,同时增强降温效果,提供纳凉空间。可园中名为“花之径”的曲折小径上便曾设置花廊架,沿花径一路延伸至可楼,上面攀援着紫藤与炮仗花Pyrostegia venusta。小径两侧设置花基,种茉莉花、栀子Gardenia jasminoides等香花,为行走在其间的人带来了沉浸式的体验,居巢称“人穿花里行,时诮惊蝴蝶”[7]。从“二居”的画作中推测,庭院内常见的藤蔓植物应有凌霄Campsis grandiflora、炮仗花、牵牛花Ipomoea nil、紫藤、忍冬Lonicera japonica、夜来香、清香藤Jasminum lanceolaria等。

文人们或以攀援植物缠绕附着建筑,或以吊盆、网篓悬挂于檐架,这种方式不仅能够起到降温的作用,而且丰富了园林立面的景观,将建筑与自然植物充分融合起来。人在廊下、篱旁,身边、眼前、头顶都是盛开的鲜花,全身心地沉浸在花卉的世界中,文人亲近自然的精神需求得到了充分满足。

3 插花与雅俗共赏的园居生活

插花活动是将自然花卉引入园林居室的主要途径,不仅美化环境,更让居室芳香四溢。插花作为居室中的装饰之物与主人的雅玩之物,其花材种类、色彩、构图、在室内空间的摆放等等,均可见得文人的审美品味。

清供图是最能细致体现插花风格的画材。清供为清雅的陈设,亦有供奉之意,为表敬奉之心。清代广府清供图中插花在花材的选择上丰富多样,造型自由,不拘泥于传统,在体现文人雅趣的同时又灵动活泼。

节日里的清供为表对神明的敬意,迎和节日风俗,尤为注重花材所蕴含的寓意,多根据不同的节庆选择常见的时令名花。“天中清供”应端午节气择菖蒲、石榴Punica granatum之类;“中秋清供”则以桂子(木樨Osmanthus fragrans)、瓜果为佳;“岁朝图”则选春冬盛开的年花。广府文人因循传统清供绘画特征,根据地方的花卉品类和民间习俗选择花材入画。如居廉1888年所作《岁朝图》(图4)为桃花、水仙、鱼、鸭、柿子Diospyros kaki、酒坛的写生组合,1898年作《岁朝图》以茶花Camellia sp.、水仙、桃花为花材。茶花、水仙、桃花是广府地区岁朝时节常见的花卉,至今仍是广府人过年必备花卉;而鱼、鸭、白菜Brassica rapa等节日贡品入画,在广府文人画作中也颇为常见。这种文人雅好与日常世俗生活相结合的清供在中国传统文人绘画之中甚少出现。广府日常所作的清雅陈设则不再严谨遵循花卉品类搭配的惯例。在花材的选择上,除了节日清供常用的花卉以外,诸如绣球Hydrangea macrophylla、朱槿、紫薇Lagerstroemia indica、木芙蓉Hibiscus mutabilis、莲蓬、余甘子Phyllanthus emblica等地方时令花果,亦被画家作为清供品描绘入画,以表对家乡自然风物之赞美与崇敬之意。

清代广府插花不仅花材选择自由,在插花瓶器、花型的选择创作上也更为灵动,既有以展现花材姿态美、自然美为目的的传统典雅造型,又有突出花团锦簇、色彩丰富的西式插花风格。在居廉等人的画作中可见以花团簇拥缠绕形成的几何造型,这在传统清供图中很是少见。

插花作为文人园居生活中重要的清雅装饰,其风格陈设也因不同的场所空间而异。借助留存的绘画作品,今人得以窥探瓶花装饰在文人书斋、雅集场所、仕女活动空间3种不同园居场景中的情形。

书斋插花与雅集场所中的插花均以清简取胜,表现出文人“尚雅”的风格。苏六朋的画作有很大一部分描绘了书斋场景和雅集场景。如香港艺术馆藏的《苦吟图》《仿赵孟頫焚香读书》 《夜读图》均为文人读书图,画中虽仅展示书斋一角,但书斋中的器物陈设、文玩雅致却有充分描绘。文人于其中对灯夜读,安宁闲适的意趣跃于纸上。苏六朋的《梅花雅集图》(图5)记载了一次以梅花插花为主题的雅集活动,画中梅花插花共24件,取“二十四花信”之意,其中瓶梅造型各异,体现了文人的雅趣。插花作为雅集聚会的陈设,还可见于苏六朋1854年作《松下赏鹤图轴》,中有万年青Rohdea japonica插置的胆瓶;以及黎简1787年作《湖边消夏图》,应消夏之题绘有荷花Nelumbo nucifera等。其中,插花作为文人表现其个人兴趣、审美追求不可或缺的要素,对于园居空间意境的塑造和氛围的渲染起到重要的作用。因此,在花材选择上多为梅花、荷花等花中“雅客”,以观赏花枝线条、花朵形态为主,尽显中国文人传统。

相较于文人书斋图、雅集图,仕女画中插花的花材数量更丰富,风格更多样。蒋莲擅画仕女,其笔下仕女园居空间中必摆设插花。从其于丙申年(1836年)所作仕女图册中可以看到,插花在造型上以端庄清雅为主,相比于其在癸巳年(1863年)所作《董安于人物图》、戊戌年(1938年)所作《人物立轴》等画作中以男性为使用主体的书斋、雅集空间中的插花,花材花型更娇嫩、花色更艳丽。居巢《二乔图》(图6)中的插花也符合这样的特征,反映了清代广府文人的女性审美倾向。

4 采花与雅俗共赏的自然体验

山林自然為文人的花事活动提供了更加广泛的素材。畅游于大自然之中,见花木盛开,难免撷取几枝,或佩戴于身,或插供于瓶,或移植于庭园之中。屈大均作《瓶花辞》:“兰菊芙蓉及野梅,规划同带早霜开。折归分向铜瓶插,几种幽香入梦来”。文人游历山林采花而归的生活充满了生机与惊喜,而在与自然花木的对话中,文人的精神也得到了升华。

广府文人采花源于文人采薇的传统,往往以梅、兰、竹、菊等花中君子为对象,表达文人对高洁品德的欣赏与追求,也是自身高雅情趣的体现。此类题材在画中多见于高士采薇图,如苏六朋的《采薇图》《隐士图》 《采芝图》。

广府文人亦有以采花图记录岭南丰富物产和趣味生活。居廉于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作采花归扇面(图7),以荷叶包裹茉莉花、木芙蓉、玉簪Hosta plantaginea、萱草Hemerocallis fulva等花卉,一旁散落素馨花、鱼子兰、夜合花等,极富岭南地区生活情趣。居巢《四时花卉》第二屏中亦绘有荷叶包花以表现夏日采花的主题,包裹的花材有茉莉花、月季花Rosa chinensis、射干Belamcanda chinensis等,搭配玉兰Yulania denudata、百合Lilium brownii、紫薇折枝。广府文人描绘的采花活动还常常与仕女生活有关,这类画作不同于文人采薇,是以仕女日常生活中的植物为素材,或园林中的花枝,或野外的芳草,画面轻松愉快,结合仕女情思,展示了她们生活各态。苏六朋的《撷芳图》(图8)描写女子采花的情景,与“二居”的采花扇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5 绘花与雅俗共赏的明志抒怀

花鸟画作为清代广府文人绘画中重要的画科,集中体现了文人与作为审美客体的自然生物的审美关系,具有较强的抒情性。除了以竹Bambusoideae、梅、牡丹、菊花、松Pinus spp.、兰花、水仙等具有高尚吉祥寓意的花卉抒发自己志向之外,还有不少画作体现了清代广府的地域特征。

以木棉为题材是清代广府文人绘画的一大特色。早在唐朝,木棉已经成为了岭南地域与时令的象征[8]。清代画家黎简对木棉尤为喜爱,将木棉称为“海外第一花”,他的《碧嶂红棉图》(图9)是当时广府木棉题材绘画的代表之一。谢兰生也常为木棉写生,有“吾粵画人,自二樵山人始以红棉入山水,第俱用朱点花而不叶,写叶则自里甫始(谢兰生)也”[9]。在岭南画家眼中,木棉是孤傲、刚毅人格的象征,更蕴含着“中原他日思南卧,或有兹图到见闻”的浓浓思乡之情,寄托着强烈的本土意识,成了地域文化的载体,远播岭外。

在居巢、居廉流传下来的1 000余件画作中,绝大多数以花鸟鱼虫为绘画对象。香港艺术馆藏《百花图》长达6 m,精细地绘写了长春花Catharanthus roseus、雁来红Amaranthus tricolor、百合Lilium brownii、菊花、水仙等等岭南花卉。在本文研究的184幅“二居”的花鸟画中,绘制花卉达52种,不仅有牡丹、兰花等传统花卉,还记录了众多岭南特色花卉及海外种类,例如素馨花、射干Iris domestica、夹竹桃Nerium oleander、鸢尾Iris sp.、韭莲Zephyranthes carinata等。

广府文人画家的画作也反映了他们闲雅野逸的乡土生活。在居廉笔下,有大量田间菜畦里的花卉,例如红蓼Persicaria orientalis、南瓜花Cucurbita moschata等[7]。其 1903 年所作的《朱顶兰》在题识中写到:“余家近花田,数村篱落,间行偶见朱顶兰一种,红芳可爱,归而写此遣兴。”

园林是文人作画写生的重要场所。前文提及的诸多画作,大部分发生于园林之内。园林之中的楼阁亭台、花基、花廊,都是文人进行园居花事必不可少的设施。可园主人张敬修筑有“滋树台”以滋养兰蕙,常与友人在此种花、观赏、作画,其留存的大部分画作以兰花为主题。居廉的十香园以闲花野草点缀,亦富于趣味。其《邱园八景图·壁花轩》(图10)有邱园主人邱仲迟自撰小序:“植花四围,前后皆以帘屏,榜曰‘壁花,借喻其景,不必拘定三更画船矣”。画中有一人在轩内赏花作画,正是文人于园内对花写生的真实写照。对于广府文人而言,无论是筼筜菡萏、红丁碧亚的清雅之景,亦或是姹紫嫣红、浓郁葱茏的岭南乡土风光,都可日夕吟啸。园林中时时有花相伴,月月有花可赏,充满了生活情调,主人们在其中休憩养生、陶冶性情。

6 结语

广府文人的园林花事生活在继承中国传统文人文化与花事生活传统的基础上,发展并形成了花事活动雅俗共赏、兼容并包的广府地域文化特征,进而渗透到园林生活与营造之中。

一方面,由于广府文人长期受到中国传统文人教育的熏陶,自然山水审美与高洁品性成为他们共同的追求。因此,图像中反映出来的广府文人花事活动在类型上均为文人雅集传统的延续,又特别以名花为雅。这种对于传统花材的喜爱、对植物品格寓意的看重,也符合传统文人尚雅的情趣。

另一方面,在广府地区的求实心理及在经济繁荣、物产丰富带来的地域认同感的促使下,广府文人在花事生活中充分表达了其强烈的乡土情怀,将传统文人的花事活动与当地风俗、充满烟火气的日常生活相结合,对于地域性的花材,乃至故乡的杂草野卉,都表达出了强烈的重视和赞美之情。因此,他们的花事活动和艺术作品频繁地出现乡土花卉,充满浓厚的泥土气息,呈现出雅俗共赏、活泼自然的特征。

广府文人雅俗共赏的花事活动充分地渗透到了园林之中,反映出岭南园林空间营造特色与园居活动、文化观念之间的密切关系。清代广府文人通过灵活的种植与观赏方式,巧妙利用园林空间,创造了良好的园林莳花雅玩的场所,为花事活动提供了有利条件。从这种园居生活文化与广府园林空间营造之间的互动,能管窥到广府园林空间的形成机制与内在动因。

注:图1、4、8来自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图2~3,10来自《海珠博物馆·十香园编. 居巢居廉研究》(广州:岭南美术出版社,2007);图5来自《苏六朋苏仁山书画》(广州美术馆,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 香港:金杯印刷有限公司,1990);图6来自《明清广东书画集》(鲁棣,粤北山人. 广州:岭南美术出版社,2016);图7、9来自广州艺术博物馆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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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谢兰生. 常惺惺斋日记 外四种[M]. 李若晴,整理. 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4:521.

作者简介:

郑焯玲/1998年生/女/广东汕头人/华南农业大学林学与风景园林学院(广州 510642)/在读硕士研究生/专业方向为风景园林遗产保护

李沂蔓/1994年生/女/广东惠州人/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院(广州 510640)/在读博士研究生/专业方向为风景园林历史与理论

(*通信作者)李晓雪/1980年生/女/吉林长春人/博士/华南农业大学林学与风景园林学院(广州 510642)/讲师/研究方向为风景园林遗产保护,风景园林历史与理论,传统园林技艺研究/E-mail:1455193005@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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