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24
李成义
8月下旬,我回到天水市秦安县王窑乡硬湾村的家里,虽是收花椒的尾期,但村里家家户户还是锁着大门,男女老少都摘花椒去了,漫山遍野全是忙碌的身影。不止我们村,整个乡全是花椒树,短短几天,沿途除了闻到浓烈的花椒香,还闻到“花椒之乡”人员流动的“新生态”。
就拿我们村来说吧,自古以来,劳动力流动都是往乡里、往秦安县城、往天水市去卖苦力,不少老人干脆自嘲“乞讨者”。15年前,政府要求退耕还林,因是干旱山地,就栽种最适宜生长的花椒树。刚开始的几年,每户人家的地一半种了花椒树,一半留着种小麦等作物。五六年后花椒树挂果,大家在暑期忙着摘花椒,虽是起早贪黑,但基本上还忙得过来。再后来,家家几乎都将所有土地改种花椒树,于是,花椒多到自己摘不过来,外地人蜂拥而来。
去年花椒大丰收,我们村(自然村)70户300人,最忙碌的一天有400个外地人在村里摘花椒。即使今年花椒减产,高峰期的一天也有200个外地人在村里摘花椒。摘一斤花椒3元,一天摘40斤就挣120元,而吃住都是主人家管的。外地人来自何方?一是本县的外乡人,二是县城人,三是天水市人,还有少量天水以外的人。他们或是没工作的城镇人,或是其他农村的留守老人和妇女,若到天水市打工,一个月也就挣1000多元,而来我们乡摘花椒一个月(8月)能挣三四千元,这种收入对比正是“摘椒客”数量庞大的原因。村里有人说,以往咱都是到县里、市里去打工,现在市里、县里乡外人跑到咱家来打工,这算是劳动力的“倒流”。我说,这“倒流”其实也是“正流”,正是市场经济打破城乡壁垒的一个缩影。农闲时我到县里、市里打工,农忙摘花椒时市里、县里人到村里打工,这或是未来的家乡“新常态”。
因为花椒,我们乡迅速脱贫。就拿我们村来说吧,10年前全是土坯房,现在有一半是砖房,家家有了摩托车,一些人家还有了小汽车。之前大家穷,有时满村借100元都借不到,现在一户人家随便能拿出几万元。但这也让远处的贼盯上了我们这里,安全问题就凸显出来。今年暑期尤其严重,相继有焦沟村、杨何村、杜湾村、魏湾村和彭家村的花椒大白天被盗,花椒都是白天摘了晚上烘干装袋,盗贼趁白天家里没人翻墙进入,扛一两袋花椒架上摩托车就跑了,一袋花椒100斤,一斤60元,两大袋就是1万多元啊。
今年哥哥的儿子航航考入徐州的中国矿业大学,8月底,兄嫂送孩子上学,家里没人怕盗,就把花椒存到谢坪村的航航舅舅家,9月1日兄嫂回到家,再将花椒一袋袋地搬回来。自打上世纪80年代,我们乡解决了温饱问题,较严重的盗窃基本绝迹,想不到30年后盗贼又猖獗。我给五爷家的大叔打电话,问前几日偷花椒的贼怎么处理的。他告诉我,听说贼被派出所放了,他在电话中一个劲担心:好不容易抓住,咋又放了?咋不判刑坐牢哩?今年不把贼整怕,明年偷花椒的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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