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5
任 莹,丁 晨,刘燊源,林 杰,纪金雄
(福建农林大学安溪茶学院 福建,泉州 362400)
2014年中央农村工作会议首次提出要把产业链、价值链等现代产业组织方式引入农业,促进一二三产业融合互动。为此,2015~2021年连续七年出台的中央一号文件均明确要求推进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健全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机制,在此期间又出台了《关于加大改革创新力度加快农业现代化建设的若干意见》、《关于推进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全国农产品加工业与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规划(2016-2020)》、《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关于促进乡村产业振兴的指导意见》等一系列政策文件,推进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大力开发农业多种功能,加快转变农业发展方式,构建能够彰显地域特色和乡村价值的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体系。可见,产业融合发展已成为我国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路径,而农业与旅游业的融合发展也已成为地方优化农业产业结构的有效路径之一。
在当前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旅游产业快速发展的背景下,福建省积极打造茶叶、蔬菜、水果、畜禽、水产、林竹、花卉苗木等优势特色农业全产业链,大力发展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形成了一批休闲农业产业集群,如漳平市台湾农民创业园已形成集花卉、茶叶、蔬菜、休闲农业与乡村旅游等为一体的综合性产业集群[1]。截至2019年,福建省具有一定规模的休闲农业经营主体达到4053家,全年营业收入达330亿元,13个全国休闲农业与乡村旅游示范县、30个全国休闲农业示范点、46个中国美丽休闲乡村,位居全国前列;同时还创建43个省级休闲农业示范乡镇和231家省级休闲农业示范点、61个福建省最美休闲乡村[2],获得1个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4个中国重要农业文化遗产。农业与旅游业的融合发展已成为福建省新时期拓展农业发展空间,推动农业价值增长的主要动力之一,但两者之间的互动融合发展到何等程度,之间存在怎样的互动关系,目前关于此方面的定量研究较为缺乏。因此,本研究从总体上对福建省农业与旅游业融合发展的定量关系进行实证分析,从中挖掘两大产业融合发展的因果关系及存在的不足,为进一步提升福建省农业与旅游业融合发展潜力提供理论依据。
随着我国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不断推进,农业与旅游业关联度的不断提高,国内学者对农业与旅游业之间融合发展有关问题的研究也不断深入,多从两大产业融合的内涵(张文建,2011;杨阿莉,2011;杨歌谣,2019)[3,4,5]、作用(杨振之,2011;胡平波,2019;吴爱珍,2021)[6,7,8]、路 径(曹 雯,2015;芦 千 文,2016;邱 婷,2018)[9,10,11]、机制(刘圣欢,2015;白晋湘,2012;庄伟光,2021)[12,13,14]、模式(童 云,2016;张 进伟,2016;彭 华,2019)[15,16,17]等方面进行定性研究。近几年来,学者关于农业与旅游业之间融合度的定量研究逐渐增多,但学界尚未有一套公认的产业融合度测量方法,这表明产业融合度的测量具有一定的难度。通过对现有文献的梳理,关于农业与旅游业融合程度的测量主要有以下五种方法。
①灰色关联分析法:陈俊红(2016)利用灰色关联分析方法测算了北京市农业与旅游业融合程,并分析影响其发展的相关因素[18];梁树广(2017)通过该方法分析了农业与其他相关行业的关联程度[19];杨光明(2021)也采用该方法计算各指标之间的灰色关联度,以表明指标间的耦合作用从而探讨川渝地区农业与旅游业的协调特征[20]。②投入产出分析法:王琪延(2013)、刘红(2015)利用该方法分别对北京市和江苏省旅游业与农业的产业关联度进行实证分析[21,22];叶露(2018)通过构建投入产出模型分析海南省农业与旅游业的产业关联程度并进行实证研究[23]。③熵权层次分析法:李芸(2017)运用熵权层次分析法构建旅游业与农业融合度评价指标体系,对北京市旅游业与农业的融合度进行测算[24];胡封秋(2021)也通过该方法选取出了5个抑制农旅产业融合发展的主要因素并据此提出相应对策[25]。④时间序列模型:夏杰长(2016)运用时间序列模型对中国旅游业与农业之间的融合发展关系进行实证研究[26];王艳(2021)基于时间序列数据量化分析了2014—2018年天府源田园综合体农业与旅游业的融合发展状况[27]。⑤耦合协调度模型:周蕾(2016)、森格里(2021)通过构建农业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的耦合协调度模型和评价指标体系,分别对四川省与新疆农业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的耦合协调进行测度分析[28,29]。综上所述,我国学者关于农业与旅游业融合度定量研究方法多样,但尚处于探索阶段,而关于福建省农业与旅游业互动融合定量关系的研究更为缺乏。因此,本研究采用向量自回归(vector auto regression,VAR)模型对福建省旅游产业与农业融合发展的定量关系进行实证分析。
VAR模型由西姆斯(C.A.Sims,1980)提出,把模型中每一个内生变量对所有内生变量的滞后项进行回归,以估计所有内生变量之间的相互关系,具有不以严格的经济理论为依据、对参数不施加零约束等特点。VAR(p)模型的一般表达公式如(1)式所示:
式中,Yt表示m维内生变量向量,Xt表示n维外生变量向量,p和r分别为Yt和Xt的滞后阶数,T为变量的时序长度,m×m维矩阵1,…,p和m×n维矩阵1,…是待估参数矩阵,εt是m维扰动向量。
农业和旅游业的价值链存在许多共同的融合点。农业价值链贯穿于农事生产、农产品加工、储存运输、农产品营销等环节,而旅游业价值链涵盖旅游资源、旅游交通、旅游服务、旅游商品、旅游营销等环节。农业与旅游业的融合过程主要表现为以农业资源为基础,以旅游服务为表现,农业价值链与旅游业价值链之间相互渗透、交叉、延伸,从而形成新的业态——农业旅游、休闲农业或乡村旅游。农业与旅游业融合的初始阶段主要停留在资源融合,通过农业资源在旅游价值链上的渗透融合,逐渐向技术、功能、市场融合发展[30],最终实现农业与旅游业的深层次融合,农业的功能得到拓展、价值也得到提升,旅游业获得了更多的发展空间,旅游产品类型更为丰富,旅游产业效益增加。因而,将农业与旅游业融合发展的定量关系模型设定如(2)式所示:
式中,TAGR表示农业增加值,TDT表示国内旅游收入,TIT表示入境旅游收入,Xt为外生变量,aik为各内生变量的参数,μi为残差,p为滞后阶数。
本研究所涉及农业与旅游业的相关数据均来源于《福建统计年鉴》。考虑到数据的可获得性,本研究选取1997-2019年福建省农林牧渔业增加值(TAGR)作为衡量农业发展水平指标(图1),国内旅游收入(TDT)和入境旅游收入(TIT)作为衡量旅游业发展水平指标。为了消除物价影响,选取1997年为基期,利用各年GDP平减指数计算出各变量的实际值;同时,为了消除异方差的影响,用自然对数对3个变量进行了处理,即TAGR、TDT、TIT转化为LTAGR、LTDT、LTIT。
图1 1997-2019年福建省农业与旅游产业发展水平
时间序列数据若是不平稳的,往往会出现伪回归现象,从而造成模型结果的失真。因此,本研究采用单位根检验(ADF检验)对模型中的变量LTAGR、LTDT、LTIT进行平稳性分析,检验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时间序列的ADF检验结果
检验结果显示,在1%、5%的置信水平下,变量LTAGR、LTDT、LTIT均未能通过检验,说明这些变量数据存在单位根,均为不平稳的时间序列数据。但是,采用一阶差分对这些变量数据进行ADF检验,均通过了1%、5%的显著性检验,所有变量均是一阶单整序列,满足了VAR模型对时间序列数据的平稳性要求,可以进行协整检验。
在进行VAR模型估计时,需要根据信息准则确定变量的最优滞后阶数,以确定模型变量的数量。本研究采用stata 13.0软件中的LR(似然比检验)、FPE(最终预测误差)、AIC信息准则、SBIC信息准则和HQIC信息准则等方法确定模型变量的最优滞后阶数,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VAR模型滞后阶数检验结果
根据表3中VAR模型滞后阶数检验结果可知,最优滞后阶数为3,可以建立VAR(3)模型,如(3)式所示。采用单位圆的方法对VAR(3)模型进行稳定性检验,特征值均在单位圆内(见图2),表明该VAR(3)模型是稳定的。
图2 VAR(3)模型特征值单位圆分布矩阵
由VAR(3)模型整体检验结果可知,最终预测误差(1.77e-10)、AIC(-10.189)、HQIC(-10.115)和SBIC(-8.740)四个指标值均较小,极大似然比统计量LR(111.512)较大,表明本研究建立的VAR(3)模型具有较强的解释能力,研究结果的信度较高。
倘若两个时间序列数据存在长期均衡关系,则它们之间是协整的。本研究利用Johansen协整检验方法判断VAR(3)模型中变量LTAGR、LTDT、LTIT之间是否存在协整关系,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Johansen协整检验结果
根据表3中的Johansen协整检验结果可知,迹统计量的值(8.808)和最大特征统计量的值(8.375)在5%置信水平下均具有显著性,说明变量LTAGR、LTDT、LTIT之间存在协整关系,对应的协整秩为1,对应的协整方程如(4)式所示:
该协整方程表明,福建省国内旅游收入与农业增加值、入境旅游收入之间存在长期均衡的正向变动关系,国内旅游收入会受到农业增加值、入境旅游收入的正向影响,即福建省农业增加值和入境旅游收入每增长1%,将会分别给福建省的国内旅游收入带来0.298%和1.202%的增长。这充分说明随着福建省农业整体发展水平的提高,与旅游业融合发展,在农业传统价值链上拓展出休闲农业与乡村旅游等新业态,自身附加值得到提升的同时,丰富了旅游产品类型,提升了福建省旅游产业经济效益,该结论与福建省乡村旅游年接待量和旅游收入持续增加的现实是相吻合的。
协整关系表示的仅仅是变量之间的某种长期均衡关系,但不能揭示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因此,本研究采用Granger因果检验来判断变量LTAGR、LTDT、LTIT之间是否存在因果关系,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
根据表4的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结果可知:
表4 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结果
第一、国内旅游收入和农业增加值之间具有显著的双向Granger因果关系,即福建省国内旅游收入的提高具有显著地带动农业增加值增长的效应,并且农业增加值的增长能够显著地促进国内旅游收入的提高。说明福建省旅游产业与农业这两个产业融合发展是彼此相互促进,不仅能够延伸农业产业价值链,而且能够拓展国内旅游市场发展空间。
第二、入境旅游收入和农业增加值之间不具有显著的双向Granger因果关系,表明福建省农业的发展未能显著地吸引外国游客前来旅游,因而入境旅游未能对福建省农业的发展产生显著性地推动作用。
VAR模型的动态特征可以采用方差分解的方法进行分析,该方法能够评估VAR模型中各内生变量的预测方差被自身和其它内生变量的变动所带来的影响程度。因而,本研究采用方差分解表(预测期设为10)对变量LTAGR、LTDT、LTIT进行方差分解,以动态反映不同预测时期内福建省农业增加值、国内旅游收入、入境旅游收入产生波动的主要因素,方差分解结果如图3、图4、图5所示。
图4 LTAGR的预测方差分解
图5 LTIT的预测方差分解
由图3可知,在第1期,福建省国内旅游收入的波动由自身引起,但是在第2期国内旅游收入自身波动的影响程度急剧下降至39.99%,第3期至第10期基本维持在19.49%-26.46%之间,波动幅度不大。入境旅游收入的波动对国内旅游收入波动的总体影响程度较小,影响最大出现在第4期也只有3.34%。农业增加值的波动对国内旅游收入的影响始于第2期,但影响程度非常大,在第2期急剧上升到59.99%,第4期达到最大值77.63%,此后缓慢下降至第10期的70.54%。这表明福建省国内旅游收入增加的主要因素来源于自身和农业,旅游业和农业深度融合发展是福建省旅游产业未来发展的重要趋势之一。
图3 LTDT的预测方差分解
由图4可知,福建省农业增加值的波动在前3期主要受到自身波动的影响,但从第4期开始影响程度逐渐减弱,在第10期降至最小值17.04%。福建省国内旅游收入的波动对农业增加值的波动影响程度不断增大,由第1期的0上升至第10期的80.21%,表明福建省农业增加值提高的主要因素来源于自身和旅游业,随着两大产业关联度的不断提升,融合发展将越来越紧密。入境旅游收入的波动对农业增加值的波动影响表现出先上升后缓慢下降的趋势,在第2期达到最大值18.63%,而后缓慢下降至第10期的2.75%,可见入境旅游收入的波动对农业增加值的波动影响不大。
由图5可知,福建省入境旅游收入增加的主要因素来源于自身,而且影响程度持续较大,基本维持在59.63%-74.18%之间。国内旅游收入的波动对入境旅游收入波动的影响总体稳定,预测期内在21.78%-29.22%上下波动。农业增加值的波动对入境旅游收入的波动影响同样呈现先上升后缓慢下降的趋势,在第3期达到最大值15.72%,而后缓慢下降至第10期的7.67%,这表明农业增加值对入境旅游收入提高的作用较为有限,福建省休闲农业与乡村旅游产品对国际游客吸引力还不够强。
本研究选取福建省1997-2019年农业与旅游业发展的有关数据,选取农业增加值、国内旅游收入、入境旅游收入三个指标建立农业与旅游业融合发展的定量关系模型,采用协整检验、Granger因果检验、方差分解等方法对福建省农业与旅游业的互动融合发展关系进行实证研究,得出以下研究结论:
一是福建省国内旅游收入与农业增加值、入境旅游收入之间存在长期均衡的正向变动关系,国内旅游收入会受到农业增加值、入境旅游收入的正向影响,即福建省的农业增加值和入境旅游收入每增长1%,国内旅游收入将会分别增长0.298%和1.202%。
二是福建省国内旅游收入和农业增加值之间具有显著的双向Granger因果关系,福建省旅游产业与农业这两个产业融合发展是彼此相互促进;而入境旅游收入与国内旅游收入、农业增加值之间不具有显著的双向Granger因果关系,入境旅游未能对福建省农业的发展产生显著性地推动作用。
三是福建省国内旅游收入和农业增加值除了受到自身的影响外,农业增加值对国内旅游收入的贡献较大,同时,国内旅游收入对农业增加值的贡献也较大;入境旅游收入增加的主要因素来源于自身,与国内旅游收入和农业增加值的波动无较大关系。
一是拓展农业多种功能,延伸农业产业链,实现“以农促旅”的互动融合。加快发展福建省丰富的茶叶、蔬菜、水果、畜禽、水产、林竹、花卉苗木等优势特色农业全产业链,纵向上延伸农业产业链,发展观光农业、体验农业、服务农业、创意农业等新业态;横向上拓展农业多功能,形成旅游观光、生态教育、休闲度假、养生养老等新产业,以此提升福建省农业的附加值。
二是实施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精品工程,实现“以旅兴农”的互动融合。福建省已拥有众多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点,但整体品质不高,应充分发挥福建省特色农业、乡土文化、生态环境等资源优势,大力推进农业与旅游、文化、教育、康养、体育等产业深度融合,培育一批高品质的休闲农庄、乡村酒店、特色民宿、康养基地、特色小镇、田园综合体,打造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精品。
三是打造具有福建特色的农旅基地,实现“农旅共进”的互动融合。为休闲农业与乡村旅游业牵线搭桥,强化配套服务,加强两者之间的信息传播与交流,探索农旅融合新模式,促进农业与旅游融合产业的一体化,从而在提升农业生产效率的基础上,吸引更多外来游客,推动农旅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四是增强农业文化内涵,加大品牌推介,提升福建省休闲农业与乡村旅游的国际竞争力。由于福建省休闲农业与乡村旅游品牌国际吸引力还不强,说明福建省休闲农业与乡村旅游产品的品位和竞争力仍存在较大的提升空间。福建省拥有闽南文化、客家文化、畲族文化、妈祖文化、朱子文化、海丝文化等众多乡土文化和农耕文化,而且福州茉莉花种植与茶文化系统已评为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尤溪联合梯田和安溪铁观音与茶文化系统也被评为中国重要农业文化遗产。因此,福建省可进一步挖掘这些文化遗产,融入创意元素,增强文化功能向农业价值链融合,推出一批具有福建特色和国际影响力的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品牌,借助“清新福建”旅游品牌,加大营销力度,提升国际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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