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6-03
刘 卉
11月8日 晴
我是在很多年后才知道那些树叫青桐。青涩的树皮上长出的疤痕,像一只只清澈的眼睛,有的忧伤,有的暗淡,有的睿智,仿佛轻易便洞察大千,注视着它身边那些顽皮的孩子。青桐的一边是棵高大的女贞,枝繁叶茂,一根粗壮遒劲的金银花藤由根攀至树顶。春夏之交,小巧的米黄色女贞花,常常会在浓密的树荫下无声地落满一地清香。
初夏时节——浓绿的女贞叶片间绰约可见的幽雅——正是藤的花季。树与藤,如同多年的知己,相知相敬,互相融合,感受自然的恩赐。这对知己的巧妙搭配,在周围的环境中焕发出巨大的力量,吸引来了大量的鸟雀蜂蝶。这些物中的生灵,灵活轻巧,每日清晨会从四面八方赶来早会,鸟语天籁,成为人们晨起的信号。
还有现在城市中已经较少见的梧桐。“梧桐更兼细雨”,词人赋予它们感伤的情绪。有雨的夜,如果窗外有棵梧桐,更觉得诗意盎然。然而自然界中的它们是快乐的。它们往往成群结队地站在人们出行的路边,掌形的绿叶在风中摇摆,用它们的语言交流绿色的快乐。嫩绿的叶脉上是浅浅的绒毛,球形的果实与叶的搭配像是一束异国情调的节日风铃,沙沙的风中留下浓密的绿荫,悄悄改变烈日下的生态。
偶然的一次,我在植物园里邂逅一排桦树,高大挺拔。站在树下,以往潜伏的景象慢慢清晰起来。夏季的一场暴雨过后,一切都变得湿漉漉的。树叶上积聚的水珠在阳光中闪动,最后线一般地倾倒下来,回归到孕育生命的泥土中去。有时不经意地抬头向树上望去,会意外地发现不远处的树干上有几朵树菌,正躲在枝叶掩映处向外张望。可能是它们太过贪婪,吸饱了水,轻轻摇晃树干或是拣来枝条稍稍碰触,就会从潮湿的树干上骨碌碌滚落下来,托在手里,沉甸甸地带着雨后桦的湿润和清香,煮在汤里是满口的鲜美。清贫的生活因为它们而增添了乐趣。
我家旁边的巷口有一棵老槐,秋、冬甚至初春都是光秃秃地站在那里,人们仿佛遗忘了它。后来,树下修车的小摊在矮处的枝条上挂了几条破车胎,人们才会抬起头来看它一眼。暮春的时候,温暖的风中散开阵阵槐花的熏香,人们会惊喜地发现那棵老槐是笼翠婆娑的,纤巧的枝条上挂满了一串串花骨朵,浓烈地透露着迟报的春的信息。有时想起巷口的那棵老槐树,会从窗口特意望望它,我担心哪一天也会失去它,毕竟新修的马路已经抵达它的面前。它不是名贵的树木,在人们的眼中不具有多少经济价值,大概也不会有移植的待遇。
城市都在热火朝天地扩建,为了拥有更多的现代化活动领域,所有与规划不符的都要抹去。那些与我相伴生活过的树也已无从寻觅,我不知道它们都去了哪里,可能是手中的一个盒子,也许是案上的一本书。那些站在泥土中的树,或是高大健硕的,或是挺拔睿智的,在记忆的深处抚慰着我们的心灵。风过处,仿佛也会有沙沙声传来,像在呼唤那些丢失的孩子一样。
安徽六安市第六中学晨风文学社
指导教师:侯守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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