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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轩:人生是一盒豆腐

时间:2024-04-23

王晶晶

刘轩身上,带着多重标签:台湾音乐圈酷炫的制作人,有“时尚电音之父”的称号;口才了得的主持人,4次入围台湾广播金钟奖,3次登上TedX的讲台,还拿过大陆综艺节目《我是演说家》的总冠军;创意无限的广告人,服务于玛莎拉蒂、阿玛尼等“豪门”。他潇洒地穿梭于截然不同的领域,过着堪称“花心”的人生。

而写作则算是他“从一而终”的最爱:19岁起,他就写出第一部作品《颤抖的大地》。这20多年来,每隔几年,他必定会写出点什么,至今已有10余部作品。

最新的书叫作《幸福的最小行动》,“之前我写的东西,属于那个叛逆的年代,是在寻找自己,分享心情。但现在我把它整理成一个生活论,属于有技巧、有方法、有理论的心理学书籍。”刘轩对《环球人物》记者细细解释。

父亲光环下的叛逆少年

在台湾,《幸福的最小行动》叫作《心理学如何帮助了我》。后一个名字,显得很随性,很个人主义。“因为在台湾,大家都很了解我。”

刘轩的父亲是大作家刘墉。这个作家父亲把教育儿子的点滴写成文章,出了书。网络时代很多人说“某某家的小孩我是在朋友圈看着他长大的”,刘轩就是所有人在他爸书里看着长大的,说他是台湾“最著名的儿子”,一点不为过。

因为这种熟悉感,“我可以从一个比较个人化的角度出发,说心理学当年如何帮助了我,但大陆读者并不了解我的背景。所以我希望用一个幸福跟最小行动的概念,明确告诉读者这本书可以为你带来些什么。”

对刘轩来说,成长中最大的“烦恼”,应该来自父亲的阴影。他的父亲不仅是畅销书作家,知名摄影家、记者,也是艺术界很有声望的中国画画家;他的母亲曾是纽约圣约翰大学的入学部主任,手下管理着40多个秘书。父母的成功,对刘轩来说,是幸运,也是负担。不知道自己要成为谁,又迫切想让大家看到自己,他时常感到委屈,也很讨厌“刘墉的儿子”这个称呼。

从小,刘轩就被父亲训练写作文。出去玩都不能表现得太开心,否则父亲就想让他写点什么记录那美好的瞬间。22岁那年,他和父亲敞开心扉。“你知道我高中时为什么那么叛逆吗?因为我觉得我长大了,不该什么都听你们的。所以你叫我往左,我就偏往右。我有自己的想法,我该找到自己的位置!”父亲建议他当专职作家,他坚决拒绝,跑去旅行、做公益,宁可把写作当爱好。

在跌跌撞撞中找到自己

小时候,刘轩很爱变魔术。他买来教人变魔术的书,还有一些道具,整天表演给大人看。“我觉得很酷。你明知道它不是真的,但却可以用一个技巧让它看起来就是真的,当时小不理解,后来才明白这里面其实有一种心理学,人都有盲点,如果你发现了并善加利用人们的盲点,就可以让奇迹发生。”他对此好奇极了,甚至在考入茱莉亚音乐学院之后,又去哈佛读心理学。

但心理学并没有想象中美好。大学期间,刘轩有严重的拖延症。他曾去学校的心理系图书馆借一本关于如何克服拖延症的书,结果拖到过期没还,被图书馆罚钱!

毕业之后,眼看其他同学都在创业,成功也好、失败也好,各有各的精彩,他自己似乎已与现实脱节,在研究所里与书本为伍。在毕业5周年的同学聚会上,刘轩就在哈佛大学里住着,却没有参加任何活动,整天躲在房间里面,自卑得像个留级生。

第二年发生了“9·11”恐怖袭击,刘轩加入了灾后帮人们走出创伤的心理咨询团队,结果更加受挫。他发现面对这样巨大的苦难与忧伤,过去学到的理论与知识,没有一个能在当下派上用场。他无法让这些人停止忧伤,更无法让他们重拾快乐,甚至他自己都受此影响,有了抑郁倾向。作为一名心理学博士,他去了心理门诊寻求帮助。医生是一位年轻女士,刘轩觉得应该能谈得来,一股脑把心事全倒了出来。医生带着怜悯的表情听他说完,然后直接拿出了处方单:Zoloft(左洛复)50mg,一天一粒。

刘轩遵照医嘱试了半年,感觉那段日子脑子里就像被蒙上了一层纱,不开心的思绪变得不重要,可开心的情绪也打了折扣。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善。他停了药,决定彻底改变,搬回台湾,换个环境,重头再来。

刘轩就像换了一个人,他当主持、玩音乐电台、制作歌曲、做广告,日子潇潇洒洒。他成了自带光环的人,而且很自由,想做什么就去做,有什么梦想就去实现。一路走来,也会时而迷惑:哪一面才是真实的自我?不惑之年的他,重新捡起了心理学。

那样的佛系不是佛系

哈佛此前有一个排名第一的选修课,在大陆被称为“幸福课”。讲课老师塔尔·班·哈沙尔,是刘轩当年心理系的同学。“我们曾经有过几堂课是一起上的,他给我的印象是一个非常闷闷不乐的人。后来他有名了,自己也在书里写以前如何闷闷不乐。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快乐,于是去研究快乐是什么,幸福是什么,进而得到体验,分享给学生。”

刘轩的心理书籍也是自我的困惑和思考。2015年,他推出首部心理学作品《助你好运》,如今又出版《幸福的最小行动》。他说:“我的读者应该是二三十岁刚进入社会、刚开始摸索的年轻人,学校的理论跟现实有了碰撞,产生了迷茫。我希望能给他们一些选择,因为我自己體验了这么多种不同的处境,慢慢有了一些心得。”

他写给年轻人的文字不同于鸡汤,有心理学专业背景的依托——积极心理学。刘轩说自己很认同美国心理学家马丁·塞利格曼的学派。“过去几十年,心理学家认识到,心理学治疗好一个人,并不代表他此后就能重新拥有一个正向的人生。心理学最大的成就,其实是帮助‘悲惨的人不那么悲惨。对个人来说,对社会环境来说,这就是一个正向的改变,一个良性循环。我发现,这和我小时候变魔术一样——让奇迹发生在身边。”

微调,就是《幸福的最小行动》里的核心观念。比如,一个人想养成跑步的习惯,但一想到跑步那么累,就坚持不了几天。如果用“最小行动概念”设定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行为,简单到做不出来都对不起自己,也许就能起到一点帮助。刘轩建议:每天到了锻炼时间,这个人只要穿上球鞋、系好鞋带,走到家门口,就可以了。而奇妙的是,往往等他走到门口,就会顺便走出去了。刘轩的一个朋友就是这样,现在已经开始挑战马拉松了。

2010年7月13日,刘轩(中)升格当爸爸了,他与父亲刘墉(左)、母亲一起秀出小宝宝的照片,并开心地比出与照片中女婴相同的势。

已为人父的刘轩,不知不觉中还是被父亲所影响。刘墉有一句名言:“我有一颗很热的心、一对很冷的眼、一双很勤的手、两条很忙的腿和一种很自由的心情。”采访中,刘轩也告诉《环球人物》记者:“我很难讲自己是悲观主义或者是乐观主义,我是冷眼看真实生活,不愤世嫉俗,也不追随他人。”

如今年轻人里流行“佛系”,在刘轩看来,“年轻人怎么可能没有欲望、没有梦想,只是现在的变化太快,让人很难去认定什么。如果想要自在,还是要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最怕的就是随遇而安,什么都好。那样的佛系不叫佛系,只是随波逐流”。

电影《阿甘正传》里有一句经典台词: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拿到的会是哪一种口味。在刘轩看来:人生就像一盒豆腐,好不好吃,看加什么酱料。这个酱料的选择,来自你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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