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共为庄公翻“鄙”案

杨 琴

《曹刿论战》是初中语文教材中的传统课文，我讲授过多次，也习惯于教学参考书等资料中对曹刿和鲁庄公人物形象的分析：曹刿——“远谋”。政治上具有远见卓识和军事上具有杰出才能；鲁庄公是一个“肉食者鄙”的典型形象，他政治上目光短浅，军事上急躁轻进。

随着新课程改革的深入，我又教《曹刿论战》，读到“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又能听命于曹刿“未可”，“既克，公问其故”，觉得可以在教学中对鲁庄公这个人物形象的分析作一些尝试。

疏通课文后，师生共同活动，与学生一起合作探究：你心目中的鲁庄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经课堂讨论交流，整理形成以下观点。

一、显而易见，庄公不及曹刿“远谋”

1.得从庄公对曹刿的三答说起。(曹刿)问：“何以战?”公日：“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可见，庄公把取胜的希望寄托在朝中近臣身上和神灵的保佑上。接连被曹刿否定，他才想起了“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可见他没有充分认识到取信于民在战争中的重要作用。

2.交战时，双方刚排好阵势，鲁庄公“将鼓之”；齐师败绩，便“将驰之”，可见他有些盲目，军事才能欠缺。

二、字斟旬酌，浮出庄公之“美德”

1.庄公敢作敢为。“十年春，齐师伐我”，当时齐强鲁弱。面对强大的齐国突然侵犯，鲁庄公为保国安民，积极迎战，没有向强敌屈服。“公将战”，表现出打赢这场正义之战的决心。“公与之乘，战于长勺”，作为国君，自知一身系国之安危，能亲临战场。极大地鼓舞了士气。算是一位大丈夫。

2.庄公善建和谐。“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鲁庄公没有只顾自己去贪图享乐，有“衣食”之类的小恩小惠“必分”给身边的近臣。当时还没有常备军，有了战争则由国君任统帅，贵族任各级军官，而士兵则临时从民众中征集。庄公平时为位高禄厚的大官们谋些福利，无可厚非，也属高薪养廉、阳光工资一类的，这样在一定程度上能笼络群臣，有利于统治阶级内部的团结，有利于维护其统治，怕也是在诸侯纷争中形成的忧患意识的表现。

3.庄公取信于民。公日：“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庄公又说：“我还能时刻想到百姓疾苦，凡重要诉讼案件，都亲自考察，不因自己所爱而滥赏，不因自己所恶而加刑，一定按实情作出处理。”鲁庄公作为一国之君，平时政务绕身，能算是日理万机了，还能忠实地为老百姓办事，取信于民，在战争来临时会得到人民的支持。曹刿认为“忠之属也。可以一战”，这是肯定了鲁庄公能忠于职守，说明鲁庄公做到了“勤政为民”。正符合几百年后孟子所说的“得道多助”。

4.庄公诚信忠实。“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古代大行祭祀，祈求天下太平，国富民安，这是常有的事。祭祀时，庄公从不虚报祭品数量，也不虚报政绩，实事求是，“必以信”，可见庄公是诚信之人。

5.庄公善于纳谏，知人善任。曹刿不顾乡人反对，请见庄公，并直言“肉食者鄙，未能远谋”，可见言论自由，宽松民主的政治环境。曹刿作为一名武士，地位卑微。庄公亦能接见，并诚恳接受他的质询；两军交战时，公“与之乘”，并听命于曹刿，让曹刿指挥军队作战。庄公能如此礼贤下士，足见其英明。

6.庄公诚恳谦虚，不耻下问。交战中，公“将鼓之”“将驰之”。曹刿两次只说“未可”二字，没有向庄公作任何解释(或许有战争形势紧迫方面的原因)，但庄公并未介意。并未独断专行，而是采纳曹刿的意见，听从曹刿的指挥。可见庄公之诚恳。

“既克，公问其故。”显然，庄公不理解两次“未可”的原因，在战事结束后，他主动而又虚心地向曹刿请教。方知：“夫战，勇气也。—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由此看来，庄公何等谦虚。

三、细查推究，“肉食者”该另有所指

“肉食者”，注释为“吃肉的人。指位高禄厚的人。”教参中进一步说明。“古代情况的确如此。人民缺衣少食，难以过上温饱的生活。更不要说吃肉了。《孟子·梁惠王》说：‘公膳(在公朝办事用餐)日双鸡。据此可知大夫以上之人，每天有肉吃。把他们称为‘肉食者，可能是当时的习语。”

曹刿说：“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他所说的“肉食者”，该是泛指鲁国的那些高官们，而非专指鲁庄公。细想：古代避讳非常严格，就连普通的平民百姓都知道这一常识，《左传》是据鲁史写成的编年体史书，对庄公避讳犹恐不及，哪有史官如此记载先王之“鄙”以传后世的?

再有，鲁庄公是鲁国第十六任君主，在位32年(前693年—前662年)，能执政这么长时间，可见他也非无能之君。

综上所述，鲁庄公虽谋略不及曹刿，但作为一国之君，他敢作敢为。善建和谐，勤政为民，做事诚信忠实，讲民主，知人善任，善于纳谏，诚恳谦虚，这些方面体现了庄公的美德与能力。鲁庄公这个形象绝非一个“鄙”字所能准确表达的，这个“鄙”字该是另有所指，即泛指鲁国的那些高官们。

本课时教学改变了注重知识传授的做法，采用问题教学策略，围绕“你心目中的鲁庄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这个问题进行讨论，学生能对庄公这个历史人物有了一个全面的、一分为二的认识。同时也培养了学生合作探究的能力和多角度思维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