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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曼达林(二)

时间:2024-06-04

墨宝非宝

上期回顾:当红人气优质偶像检边林有个爱慕已久的青梅?哼哼,这个青梅不简单!更令人讶异的是,她居然还拒绝了他的表白:“你能不能……别喜欢我了?”而且她还不断拒绝他好多年。当然,偶像也不是吃素的,他斩钉截铁地回了两字:“不能。”看来,这是一场漫长的抗战……

第二章

没想到最后,他竟难得地在镜头前低头笑了,轻摇摇头,不再回答这个问题。

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可她心里怎么有点难过。

这种接连停顿的回答,让主持人也忍不住埋怨,埋怨他这个当红偶像实在太不给面子了,就连多一个字都不肯说。

最后主持人也摆了他一道:“你听过‘手控这个词吗?”

检边林微微蹙眉,似乎没懂:“什么意思?”

主持人伸出自己的右手:“就是喜欢好看的手啊,你经纪人没告诉过你,你的手经常被人截图在网上疯转吗?啊,当然,还有侧脸,完美的侧颜。”主持人笑着,逗他。

检边林恢复了一贯的正常,神情冷淡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主持人立刻说,快,摄像快给他的手一个特写。镜头切换过去,检边林的左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却不突出,干干净净,只有小拇指上戴着个黑色金属的小尾戒。

“这就是重点了,”主持人长出口气,“从他进来我就发现了他将戒指戴在了这里,你们的偶像是单身。哎,哎,真不容易,终于让我挖出点儿什么了。”

他垂头,一声不吭地转了转自己小拇指上的戒指。

接下来的内容,就是例行宣传内容。

身边替她整理东西的小姑娘,眼睛一眨不眨地看采访,简直是铁杆粉丝的典范,接下来那句话险些让她破功:“我们宝宝就是高冷,浑身都有种让人想压倒的禁欲感。”

“……”初见有些窘,在思考要不要和童菲讨论下,作为资深经纪人雇佣的员工,是不是该对娱乐圈免疫一点。

还没思考几秒,小姑娘又将盘货的册子压在胸前:“天啊……”

采访结束的最后一分钟,坐在沙发上的人按照节目安排给出了让人意外的彩蛋:他起身,拿起放在身边的黑色棒球帽戴上,又把帽衫的帽子拉到棒球帽外,戴上。

突然出现舞曲,变暗的灯光里现场所有人都隐去了,只留下舞台上一个黑色的影子。

背景音是调成舞曲节奏的Drunk in love。

他竟然还会……

有人不合时宜地咳嗽了一声,是童菲。

同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摘下自己用来遮掩大半张脸的黑色口罩:“这里不能穿拖鞋?”

检边林说着,光着脚,一步步走入,打量四周。

检边林?

那个小姑娘秒速转身,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房间门口的男人,“天啊……天啊……我宝宝!啊,不对!检……检边林,检边林……”女孩结巴着,脸从煞白到煞红,完全惊慌失措,完全不知应对,完全是一个在网上不舍昼夜搜索信息,为之掐架为之刷榜为之剪辑无数视频上传B站的铁杆资深粉丝的真实反应……傻了。

“啊,”童菲哈哈干笑,“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我家这个实习生是你的资深脑残粉。”

背景音,还在继续。

这个房间,已经开始空气稀薄。

初见咳嗽了声,轻声说:“你这里的货还不够,嗯……还是我没盘点对,袖珍骰子呢?”

检边林走到她身后,一眼就看到了她刚才还在摆弄的小骰子,捏起来,手臂从她身后绕过去,放在她眼睛前。小小的袖珍骰子被他两指捏着,让她莫名想到刚才电视上的那一幕。手控……

呃,好吧。有点糊涂,忘记已经盘点过了。

初见用笔敲着小格子,示意他放进去,又多看了一眼那只手。

最后的结果是检边林贡献了签名,合照就免了。

小姑娘毕竟是他的铁杆粉丝,完全没有丝毫的怨言和失落,粉他的人全都知道他的行事作风,除了必要通告和去片场,最喜欢人间蒸发。

谁都不要关心他在干什么,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初见估计,这也是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把他太当一个明星来看的原因。

结果检边林特地赶过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把她们送回童菲的公寓,连楼都没上就走了。公寓楼下的两个保安还挺八卦地探头看了看那车子里的人,搞得初见紧张兮兮的,生怕被拍到影响他……

检边林临走前还告诉她,他马上就要飞维也纳。

初见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他回来的时候,她都回到上海家里了,暗暗松口气。

可没想到,三天后发生的一件事就让两个人重聚首了。

检边林父亲是造船厂的,原本要退休了,可还是勤勉地劳动着,照着他父亲自己的话说,就是喜欢船,喜欢造船。不管儿子赚多少都没用,就是喜欢做劳动人民。可就是因为这样,临退休,事故出现了,他父亲从九米高的铁架子上摔下来,到医院没多久就下了病危通知。

一个电话急着打给两个人。

两个人都在北京,她有些慌的时候,他已经订好了所有的行程,订了机票。是他助理送两个人去的机场,等飞机起飞了,她忐忑地看着他,问:“检边林?你没事吧?”

他原本是看着窗外,回头,习惯性地皱眉,没回答。

这可能是他难得几次心乱的时候。

就是因为心乱所以不能开口,他怕自己情绪影响了身边的初见,让她更忐忑难过。初见最大的弱点就是同情心泛滥,心软,恨不得把所有人的苦难都揽到她自己身上受了,太会推己及人。

不过,也就是因为这点,才让他这么多年没有真正失去她。

因为她太容易心软。

“你要是难过,和我说说话吧?”她还不敢太大声,头等舱的空姐一直在看着这里。

他哦了声:“你想说什么?”

嗯?我?不是我要陪他说话吗,初见有点莫名其妙:“随便……吧。”

检边林将自己勾选的餐单递给对两个人十分感兴趣且竖着耳朵在偷听的空姐,然后说:“那天在你家,看到插花,我记得你对花粉过敏,从来不买花?”

“插花啊……是我妈买的。”她眼神飘飘,看向别处。

“你妈不喜欢百合。”他随手把她爱吃的也勾出来,再次递给空姐,顺便对空姐说了句“谢谢你”。

“哦,对。对,记错了,那是大学时候的师姐带去的,我不是去澳门了吗,她就给我妈了。你说我妈这个人也挺奇怪的,”初见嘟囔,“明明自己不喜欢百合花,还非要插进去,估计因为我那几天不在家,想过过插花的瘾吧……”

“师姐?你再想想。”

他看到空姐踌躇地看着自己,疑惑地回视空姐。

空姐小声问:“能帮我签个名吗?”

检边林点点头,一般在外边遇到粉丝之类的虽然他不合照,但签名还是不吝啬的,一定程度上他尊重任何普通人。

对方马上递来一支笔和检边林的照片。

天,还真是粉丝,随身的本子里都夹着照片吗?初见被惊到。

他好整以暇地摘下笔帽,转了半圈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想好了吗?”

空姐偷听全程,到这里竟也开始期待她的回答了。

“……是师兄送的。”

检边林低声重复:“师兄?”

然后,检边林沉默着把签好名字的本子递给空姐,气氛再次跌落到刚上飞机时的原点。

初见忐忑地看着他,内疚感迅速膨胀,磨蹭了会儿,才轻声解释:“我对他没感觉。”说完,她从座椅前翻出了一本有点破的航空杂志,胡乱翻了两页,又嘀咕了一句,“我要喜欢上谁,会和你说的。”

检边林的视线第二次转回来,皱眉看她。

他今天脸色始终不好,现在更不好。

其实要是用心看,谁都能察觉他的情绪就浮在眼中,只是被额前的短发遮挡了些,刻意避开她。他不想用自己的情绪影响她,随便玩笑两句,却没想到反被她拽入另一个心情低谷。

初见知道他在看自己,再不敢回视。

于是她像模像样地把手里的杂志从头翻到尾,从尾翻到头,连广告小字都一个个去读,就这么闷到飞机降落,险些憋出内伤。

下飞机前,检边林掏出黑色口罩,戴上,遮去了大半张脸。他平时很少戴这个,前几天是生病脸色不好怕被拍到会让粉丝担心。现在是心情不好情绪不稳,怕被拍到让人乱写。

本来就生得比普通男人皮肤都要白,被黑色衬着倒显出苍白了。

唯一露出来的是他那双眼睛,没有看她:“跟着我,别太近。”

说完,他就拎起自己的背包走了。

这是个紧急的行程,不会有什么被提前泄露引导粉丝接机的事情,但是他从出口出来,低头匆匆走过时,还是不断被路人认出来。远近的人纷纷掏出手机,自发地跟着检边林的脚步。他连助理都没带,所以难免被人群围观得行走缓慢,幸好,大家都很礼貌。

检边林始终用余光在人群中搜寻初见,生怕她被人群挤丢。初见倒是很小心,乖乖在距离他二十米远的地方跟着。顺便,她在他被围住时,还去肯德基里买了杯可乐,耐心地咬着吸管,慢悠悠地喝着,等着他脱离人群。

小时候她也常这么等他。

那时候检爸爸在船厂工作,常常要出差,而且一去就会去好远的地方,经常十天半个月地让检边林在初见家吃饭,所以放学后,他俩必须一起回家。可他所在的一班是重点班,他又是尖子生,补课拖堂是常事,她所在的九班是非重点班,放学早。于是两个班级,一头一尾,总是最晚关灯的。前者是整个班在上课,后者是只有初见一个人在睡觉,或者看漫画。

常常是一班下课,所有人都热热闹闹下楼,就他独自沿着漆黑的楼道走到最尽头,推开门,把饿得两眼昏花的初见领走。

耐心啊,就是这么被一点点磨出来的。

出个机场简直跟打怪升级似的,到处都是障碍物……

最后,连初爸爸的车都被几个资深粉丝围住了。初见估摸着自己又没戏坐自家车回去了,便转身跑到出租车那里排队。

同时,检边林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

是初见发来的:你和我爸先过去,我打车去。

小粉丝们还在对着没有关车门的他说话,检边林从后视镜里找初见,看到她上车了,才提醒小女孩们当心手,随后关上车门。

检爸爸住的是VIP病房,但幸好,不是重症监护。

初见是最后到的,走进去的时候,检边林正坐在离床远一点的地方,低头,徒手剥柚子,剥好了,一点点又把果肉外的白皮撕下来。

床上的检爸爸正在用广东话控诉他。

虽然到杭州这么久了,父子俩平时还是用广东话交流,初见跟着听了这么多年,也全能听懂了,就是死活都不会说。

检爸爸从他的帽衫数落到裤子,从腰带数落到运动鞋,再到脖子上的那根链子,最后还不忘训一训那个黑色的小尾戒。

总之,宗旨就是,男人怎么能在穿着上如此讲究,太不像话了。

检边林这么高的个子,挤在病床和窗户的过道里的那张木椅子上,两腿分开而坐,手肘撑在自己大腿上,也不说话,躬着身子继续剥柚子。直到看到初见,他手才顿了顿。

检爸爸看到初见,很快切换到和蔼可亲的频道:“小初啊,叔叔可想你了,你看你这么忙还跑过来。”

“没事,”初见摆手,“我自己就是老板,没人管我。”

检爸爸很久没看着初见了,挺高兴,在浑身剧痛中,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上午血压忽地一下就降到超低,险些就一命呜呼的险境。

检边林趁老爸说得高兴,起身把剥好的柚子掰下来,塞进检爸爸嘴里,随手又掰下来一片塞给初见。

“你看人家小检多细心,弄得多干净,”初见爸爸嘀咕了声,“你自己喜欢吃干净的,都懒得剥。”

她嗯嗯承认着自己的懒惰,掰着小块柚子吃着,偷偷看检边林。看检爸这样子,还挺让人放心的,他应该心情好了吧?

很快,又有新的船厂领导来探望。

检边林就跟个大熊猫似的,每个进来的人都要多看他几眼,他看自己爸爸挺享受被领导们慰问,也不想留在这里,就独自离开,去查了诊疗费,收了最新的一叠缴费单。

“我去吧,”初见把单子拽过来,翻了翻,“你不方便到处走。”

检边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

她从他指缝里抽走钱包,跑了。

当初见拿着他的钱包到楼下缴费窗口,对着面前玻璃窗里正在对着电脑算账的工作人员时,还在默默为自己悲哀。如果当年的事能重来一次,她宁可作天作地,作到检边林受不了主动提出分手,这样,内疚感就不会始终追着她,追了这么多年。

哎,都怪当年没经验。

“我宝宝真是大写的窒息……帅哭了,帅哭了,你看他的腰!”身前后排队的几个小姑娘在兴奋地交流着。

这个音乐……不就是昨天在电视节目里的舞曲吗?

窗口丢出一把零钱,初见摸过来,瞥了眼被举着观看的那个手机屏幕。果然,就是昨天那个节目的彩蛋。只不过昨天刚出现舞曲,检边林就来了,她就没好意思认真看。

初见理好纸币,按照大小面额的顺序,把钱一张张塞回他的钱包,还是忍不住瞄了眼。

……

黑暗中,有稀薄的白光落下,他从低压的帽檐下挑起漆黑幽暗的眼睛,直视镜头——

“这个适合晚上看啊!链接发我,快!”

“是吧是吧,我昨晚循环看了好十几遍都睡不着!我宝宝在舞台上带有绝对的侵略气场,荷尔蒙爆棚!”

……

机场和公司就算了,就连在医院付费排队都能看到他的粉丝,初见真是体会到了他最近有多红。也难怪一听到检边林提出合作带新人,童菲就亢奋得恨不得把她用彩带捆了送过去做回礼……

她回到VIP楼层,看到个熟悉的背影和检边林站在房门口。

那是检边林初中时的班主任,初见的英语老师。当初就是这个老太太把他们两个叫到办公室苦口婆心追问是不是在早恋……

初见从小就怕各科老师,迎面和老师碰到,都是躲到楼道边,挨着墙,低头喃喃句“赵老师”“李老师”,然后把自己当空气飘过。

所以此时此刻,她第一反应还是努力蹭着墙边飘过……

当然,对方是不会让她如愿的。

李老师立刻伸手,把她拽过去,又是揉头发,又搓小手。絮叨着真是长大啊,就是好看了:“我这来医院领药,看见检边林爸爸船厂的领导,才知道他因公伤住院,就跑上来看看。没想到啊,就碰上了你们。”

初见讪讪地笑道:“老师辛苦了。”

李老师笑得慈祥:“你们小两口一起回来的啊?”

她傻了:“不,不是。”

“不是一起?那是前后脚来的?”李老师笑呵呵地打断,“我懂,小检现在是大明星,大明星都要做好保密工作,嗯,放心,老师嘴严。就连学校里学生问,我都没说过你们。”

“老师老师,您误会了,我们真没关系。”初见舌头打结。

“那时候是为了你们学习成绩,”李老师继续揉初见的短发,“你要理解身为一个老师的立场,早恋啊,终归不好,不好。有多少能像你们两个到现在还在一起的啊,都是瞎胡闹。”

“老师您真误会了。我们真没在一起,真的,真的。”初见生怕被里边的爸妈听到,求助地轻扯检边林衣角。

李老师有些不在状况,望向旁观的检边林。

检边林从初见手里抽出钱包,随手插回裤子后袋:“分手了。”

老人家恍然,神情从怅然到遗憾,最后仍抱着劝和不劝分的想法,小声问:“闹小别扭啊?”说着,他就去攥住检边林的手腕,“小检啊,女孩子哄哄就好,可别随便分手。”

检边林表情匮乏:“她不太好哄,我尽量。”

这一句话,简直是定了性。

初见很清楚自己再怎么辩解都没用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澳门回来检边林就越来越不对劲,这么多年两人没越过的雷池,全让他跨过来了。她找了个借口,留检边林在门外应付李老师,自己闷不吭声地进了门,在船厂领导和众长辈闲聊的声音里,站在窗边,低头玩手机。

算了不和他计较,检叔叔还要做手术。

检边林没多久就跟了进来,在她身边站了会儿,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

他拿出手机,微信置顶就是初见的小头像。

这二十几年他放不下的,是他以为属于自己的小女孩。

明知道初见不喜欢自己,还要让全年级误会两人早恋的是自己,在渡轮强行亲她的也是自己,还有那年冬天……直到刚才,他还是存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想让她默认真的和自己在一起过。

包括现在,他也是笃定她不会在父亲生病的时候和自己生气。

一切自私的笃定都让他想起,经纪人谢斌的话。

“算了吧,检边林,”那晚和谢斌喝酒,两个人在阳台上吹风,对方一个大男人都开始站在初见立场劝他,“你也就仗着你们两家的关系,把她从小到大能有的姻缘都掐了,人家都二十六岁了连正经恋爱都没谈过。说到底,不就是人家倒霉和你从小做了邻居吗?”

说得没错,被他喜欢上是挺倒霉的。

初见还在和公司里的小助理沟通日本美甲老师来上课的行程,顺便问问展览会展位的问题,检边林的微信出现:抱歉。

她想了想,没回。

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字成了两人整个白天最后的对话。

晚上,检边林在VIP病房陪床,初见和父母回到杭州的家。

顺便老妈还拿了检家的钥匙,去收拾收拾东西,去医院比较急,都没来得及收拾住院要用的东西。初见帮着妈妈收拾了会儿,把阳台上晾着的衣服收了,叠好,放在主卧床上。

发现床头还放着照片,是初见和检边林高中毕业时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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