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篱笆

叶锐

我有一个梦，梦中是古朴的小院——红墙，灰瓦，青石板铺成的地面，构成我朴素的记忆。

小院在我的梦里很美，却总是一闪而过，常徘徊在我脑海中的，是小院里的竹篱笆。

小的竹篱笆是我用来围花坛的，质地轻而薄。当竹子依然青翠的时候，我就折下它们，整齐地插在泥土中。竹篱笆一身羞答答的青色，虽然好看，却并不坚固，一只瘦弱的野猫都可以把它弄得一塌糊涂。可有一天，我发现，我已经不能像往日一样用一根手指晃动它了，它就像在土中生了根似的。那本来纤弱的一枝栀子花，依附着竹篱笆，长得甚为茂盛，白色的花开了好多朵，浓郁的香气弥漫了小院。

我默默地缩回手，明白了什么。

大的竹篱笆则不那么好看，土黄色的“皮肤”，一副年迈的“姿容”，边缘粗糙，还留有坚硬的竹刺，稍有不慎，手就被扎了。

但是它宽厚、修长，有种坚实的感觉。它立在泥土里，守护着身后弱小的植物，风吹雨淋日晒，都没能让它屈服，反而给人一种有些悲壮的沧桑感。

姥姥和竹篱笆一起苍老，岁月的痕迹在她的脸上深刻而鲜明。然而，她宁肯佝偻着背，守着这旧瓦小屋，也不肯随我们搬到高楼里。

我撑着旧布伞，慢慢在陈旧的红砖路上踱步。

雨雾中，小屋的轮廓是朦胧的。轻轻推开院门，竹篱笆和姥姥，在我的眼中，也变得温润而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