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瓷》的修辞美

武旭晗

《青花瓷》是我很喜欢的歌：喜欢它的旋律，更喜欢它的文字。下面是我对这首歌词的赏析。

首先，这首歌词把比喻修辞运用得淋漓尽致：“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初妆，那一定很美，不然不会用牡丹来形容——惊艳，大气，雍容富贵，国色天香。两个人一见钟情吗？抑或是男子一厢情愿。

类似这样的句子还有“你隐藏在窑烧里千年的秘密，极细腻”，“犹如”为“喻词”，“细腻的秘密”与“绣花针落地”巧妙串联在一起，呈现出彼此微妙的关系：那段“隐藏在窑烧里千年的秘密”是如此细腻，因而被小心呵护着，唯恐一碰就破，就像绣花针落到地上，是那么轻盈细微，却又带点小小的危险。

其次，反复修辞格的运用十分到位。“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一句，连三个“惹”，让“芭蕉”与“门环”两种原本属于被动意象之物有了生气——芭蕉不只是认命般让骤雨淋泄其身，而门环也不再被动等待铜绿染身，接下来的“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使整个画面更是活了起来。“惹”的主动，比“染”的被动更具侵略性与戏剧性。也因此，“门环惹铜绿”比“门环染铜绿”更具有张力。另一句“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也不用“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遇见你”是同样的道理。一场大雨后满园的翠绿，空气里充满湿润的水气，芭蕉叶上滚动着晶莹的雨滴，此时此景，最是诗意；还有那历经风霜风吹雨打后，依旧镶嵌在门板上只是多了些锈蚀斑驳的铜环，最富古意。我先用“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文言句以景入情，再承接较为白话的“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对仗。因为芭蕉与门环都是静态的实物，只能被动地等骤雨，等岁月慢慢氧化的铜绿；但“我”却跟芭蕉与门环不一样，因为“我”是可以自由移动的，我偶然间经过江南小镇邂逅“惹了”你，并不是被动地等你了，而是主动地去认识你。虽然同样都是用动词的“惹”，但其主动与被动性却迥然不同，字义相同，用法却不同，饶富趣味。

第三，夸张手法的运用很有特色。“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一句，夸张了隔江对望炊烟的距离，对应上一句“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所指涉的等待，仿佛是如此无穷无尽，而且隔了千万里，显得遥不可及；另一句“你隐藏在窑烧里千年的秘密”中的秘密被保守了千年从未让人知道，象征守密者的细腻与坚毅，能让秘密在窑中历经千年煅烧也不泄漏一字一句，真的夸张了。

一首好的歌詞，总是将各种修辞格用到极致。《青花瓷》除了以上手法的灵活运用，还巧妙地运用了移用、倒装和摹写。“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等句子，更加形象地表达了歌词的深刻含义，使语言更富于张力和华丽。

《青花瓷》一曲我们耳熟能详，但其歌词之美却只是体味，没有深究。作者从比喻、反复和夸张三个角度进行赏析，比较准确地挖掘出歌词的语言美和意蕴美，也体现了作者文字赏析的功力。

人们总以为歌词比诗歌在文字上要粗糙一些，其实好的歌词就是一首优秀的诗。《青花瓷》的流行得益于优美的旋律和歌唱家的江湖地位，也得益于它优美的文字和值得反复咀嚼的修辞。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