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钵：寡妇村的洞箫与忧伤

福建省邵武市水北中心小学 张 平

一

一曲悬在半空中，悬挂在马銮湾退后的海水。

孤单地吹响螺号，一座岛屿孤独地升起海平面，那丝巾不再羞涩，不再只是在风中牵扯着的千丝万缕。她咬紧衣角，咬紧退后的海水。

是她一个人的洞箫，每一粒退后的沙都是一个小孔，当她捂不住那瓦解的音符，她的夜晚无法愈合，无法穿越。

一曲悬在半空中，一个人的名字从那个灾难降临的夜，悬在了日月的潮汐。

二

一个叙述者，眼神的忧伤，是他在追逐逝去的脚印，他追逐着一个童伴，那个童伴也许就是一面海。

大海，对于一个叙述者，是更深的坟墓。

他只是悄然地跪地，叩拜苍天。

他的思念是碎裂的布帛，他追逐的那面海，也在追逐他。

满身海水，一个叙述者，他总是沉在时光的底部。

三

遥远的海岬，我在 望，仿佛倚着它的一个跺口。

那里的灯火，在远处消失。

那个人却在黄昏支起布帆，那是她竖起的耳朵。

听海，一座海在缓慢地辽阔内心的河床。

四

一九五零年五月十日，一百四十七名壮丁，三十八年的记忆……

每一个数字都是忧伤的一尾鱼儿，在浅水区，她咸涩的翅膀无风慰藉。

她一直在深水城，以风暴探向水道。

海峡咫尺，而万里无云的苍天，也是漫漫长路的寄予。

没有一双手拂过零乱的发丝，没有一双手像以前将她的日月揉紧。

在烛光照耀的木窗，龙眼花在绽放微小的幸福——在记忆里，龙眼花是季节浪漫的花。

五

一株海边的木棉树，可以颠覆一座海。

那竖着的木棉树，那摇曳多姿的木棉树，它的每一片叶子像是一个迷失的名字。

她倚着迷失的名字，像倚着亲人的岸边。

叮当细语，是一片一片叶子的书信，每一片叶子的斑纹都是时光深邃的河流。

但是风儿，这位迷失的邮差，一次一次将落满霜花的信件寄给了迷失的远方了吗？

一株海边的木棉树，她的羞涩的红是海水的一次搁浅。

六

一块石头的柔软，是因为她的眼泪。

望夫石之上，当她的肩胛顶着星辉晨露，一块石头嵌入了时光怎样的指痕？

在点亮海水，她的纸页越来越晦暗，她比一块石头更坚硬的时候，孤独无法比喻。

在海水之上，那座望的小岛，一半已被波浪袭卷。

一块石头——一个人的坐骑，但它不会奔跑，因此，神的思维只能在天马行空，多少次自己在悬崖坠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