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6-04
四川 宋学镰
崔钢兵设计
白天的太阳好像把人间的一切都吸干了。但夜色刚降下第一道薄薄的纱幕我们就感觉到了水——很少很小的一点儿,在很小很小的草尖上结着。
小草上有了,大草上有了,渐渐地,树叶上也有了。
月光刷亮了许多涂了水的叶子。
由此可见,太阳再烈,人间的水分也不会被吸干。
有两种情况:一是潜伏在大地的皮肤下面,伺毒日刚一离去它就从毛细孔中渗透出来;二是以透明的影子飘在半空,并不和烈日抗拒,却又不直奔日怀,曲曲折折,若即若离,对人间始终以心许之……
也许我正是看重的这一点。它妙就妙在懂得潜伏、懂得飘逸、懂得曲折和隐约。
如果在任何情况下它们都如水银一般凝重不动,这夏天的夜晚,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呢?
我常常听见滴水崖前的音乐声。
大清早,当我一个人行在养生湖畔,音乐声便从对面山崖传来。月明之夜,与友人相伴,来水边闲坐,那音乐声尤其悦耳动听。
无数的水珠从崖上滴落下来,或击在草叶上,或击在岩石上,或击在水窝里,或击在流水边……
由于被击对象不同,发出的声音也不同;由于天气导致的水珠大小不同,击出的音阶也有所变化。
1、2、3、4、5、6、7——七个音,可以组成千变万化的乐曲。滴水崖上无数水珠缘于自身大小的变化和被击对象的不同,所组成的乐曲,又是何等丰富呢……
因此我要说,不仅整个世界是丰富多采的,而且任何一个地方的那一片世界,也是丰富多采的。关键是我们能否真正认识被击对象,关键是我们怎样从笔尖滴落水珠……
深夜,在乡村,蒙蒙之中听见有人在哭泣。
蓦然惊醒。
原来是起风了,风使树叶发出啸声;原来是下雨了,雨打在装假山的盆缸上,如有人击缶而歌……
由假山想到花园,由花园想到亭榭,由亭榭想到迥廊,由迥廊深处想到约会的书生。这时,一定有一位女子,在闺阁中躁动不安……
后来,我又渐渐睡去了。
这一夜,我做了一个梦,我并没有梦见张生和莺莺,却是梦的唐朝诗人李商隐,他正挥毫写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李商隐此诗有许多不解之迷,引来后人诸多诠释和想象。我便想,大约他也是在蒙 中产生一些错觉的吧?
许多时候,只是看就够了。眼睛会说话,心会诠释。
比如此刻,在柑子林里——昨夜一场风雨,今早特别清新——柑子花一嘟噜一嘟噜,白得甚为耀眼,柑子花香在空气里开始弥漫,尤如十分悦目的颜色滴进纯得不能再纯的清水中……
也许有人同你一道,也许就只有你一个人。无论在哪种情况下,你都只能闭了嘴,除了用眼睛去看,用心去领会之外,还有什么?
这时候,才恍然悟得,眼睛便是一切了。那不可言说的东西,整个都在眼睛里。而心是一只蜜蜂,一点一点的去吮吸,然后酿造成蜜……
所以,好多时候,诗歌不需要形容,只需要呈现,像画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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