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期刊杂志

“知 了”(外二章)

时间:2024-06-04

深圳

五味子

北方盛夏的傍晚,晚霞把天边烧得通红,凉风却从青萍之末,悄悄泛起。这是夏天最舒畅的一刻。辽阔的原野上,有一片长林,桑树、槐树、白杨树,比肩而立,高耸入云,映在变幻的天幕上,显得苍劲、挺拔。树枝上有数不清的蝉,蝉在拼命地叫,叫声连成一片,震天盈耳,荡气回肠,正如古人所云:“十万蝉声作雨凉”。

这是夏日一景。我久久伫立在林边倾听,留下了殊深的印象——不过,这已是几十年前的往事了。

后来听到文人雅士的批评,说浅薄的蝉什么也不懂,却自满地大叫“知了”“知了”。

蝉只有一周左右的生命,固然对世界所知甚少,但蝉却深知自身的宿命。人只怀胎十月,而从卵到蝉,却要经过漫长的七年,其中在黑暗的地下,要蛰伏演变五载。七年,一个婴儿都该上小学了,蝉才变成今天这般模样。这七年的蕴蓄积累,就是为了这七天的呐喊和呼叫。叫亦七天,不叫亦七天,因此,它就是要叫,扯开嗓子、痛快淋漓地叫。它虽也知道这叫声会暴露目标,引来人类的捕网,或招致鸟类的长喙,但它们义无返顾,无所畏惧,强聒不息。它们的处世哲学就是:

宁鸣而死

不默而生

不能不说这是蝉对自己命运透彻了解后的作为。“知了”,“知了”,在这一点上,它们是无愧于“知了”这两个字的。

乌石塘听潮

这是一个小小海湾——樟州湾。大约在距今一亿多年前,在地质纪年上的燕山运动时期,海湾两侧的山体受到强烈的挤压,山石不断剥落,纷纷掉入海底。此后,在极其漫长的岁月中,它们饱受海水冲击,上下翻滚,碰撞打磨,一刻也不曾停息。终于,这些坚硬的石头被柔软的海水抛抚得光洁溜圆,并不断被海浪搬上海滩,堆积、铺陈,形成了乌石砾滩。

于是,在这月芽状的海滩上,便铺满了这种经历了亿年演化蜕变的鹅卵石,而且,竟然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黑色,黑压压的一片,乌光发亮,蔚为壮观。其色泽之纯正,自是无可质疑,本身就是天然不假;其形状之奇特,或如鸟蛋鸡蛋鹅蛋,或如芒果团子圆饼,随物赋形,千姿百态;而其石质之细腻,竟如秋水一样冰凉爽适,又像美人的肌肤一般圆润光滑,让人爱不释手。是啊,这是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极有耐心地细细雕琢了百万个世纪的作品啊,它怎么能不好、不美、不高贵!

乌石塘的妙处还不在这里,而在于它的天下一绝——乌石潮音。当潮水冲上来的时候,并无奇处,但当潮水落下去的时候,潮水与石块的撞击、卵石之间相互的碰撞,大小错落引起声音的高低起伏,交织回应,合奏出了叮叮咚咚、美妙绝伦的音乐。这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音乐,它的乐器只能是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这样的一堆亿万年由潮水雕磨出来的石头和这样潮起潮落的海水。它非人为,没有一点点人类的意志,不由任何人插手,不是谁的创造。它纯属天籁,不可复制,无法效仿。它的声音在我的心里挠起了痒痒,把我的五脏六腑勾在了半空。它让我痴迷地听,贪婪地听,陶醉地听,听得欲罢不能,难分难舍……

听当地人说,白天听潮,只有一半的效果。听乌石潮音最适宜的时间是在月夜,那时,潮音更加纯正清晰,加之朦胧的月色渐渐地弥漫开来……

我的心为之一颤。那不就醉倒在海滩上了吗?

等 车

普通人出门办事,都乐意享受公共汽车带来的便利,安步当车者极少。

要坐车,就得等车。等车的情形凡等车者皆有经历——

有时你有急事,亟盼车来,但左等右等,就是没车,心急火燎的你刚搭上一辆的士,背后呼啦一下,那趟车一下来了二三辆;

有时你不急于赶路,时间宽裕,优哉游哉,过来一辆车,你嫌弃它破旧,不坐,又来一辆,你厌烦人多,仍不坐。五次三番,等你没耐心了,最后所乘的,可能是一辆乘客更多也更破旧的车。

有时到你的目的地有两条线路可供选择,你毫不犹豫地跳上站少路近的那趟,以为快捷,但刚开出几步,车抛了锚,另一趟路远站多的车则从你身边呼啸而过。

有时天色已晚,站台遥望,你惟恐错过末班车,紧赶慢赶,可就在你将到未到之时,末班车倏忽而来,擦身而过,停车、下人、关门,你眼睁睁地看着它无情地绝尘而去……

人生面临抉择的时候,不是和等车一样的情形吗?未来是未知的,所有与你相逢的机缘,在那个时刻只有一个,下一步的顺逆,谁能预知?我们唯有往前行去,前途是好是坏,或许仅关乎运气而已。

免责声明

我们致力于保护作者版权,注重分享,被刊用文章因无法核实真实出处,未能及时与作者取得联系,或有版权异议的,请联系管理员,我们会立即处理! 部分文章是来自各大过期杂志,内容仅供学习参考,不准确地方联系删除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