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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鞋子里的小松鼠

时间:2024-06-04

[美]查尔斯·海曼

张玉译

在那些凉爽宜人的初夏的上午,我经常带着两个女儿来到我们自己农场的一片草地上,安静地观察一群土松鼠在它们的地窝里高兴地蹦进蹦出。这个快乐的小巢建筑在一个圆面包似的隆起的土堆上,我的孩子们把这个圆土堆昵称为“月亮岛”。

有一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一只年幼的松鼠经不住大自然的诱惑,独自一个漫游到农场另一边的大花圃中。正当它只顾贪婪地啃嚼仙人球上粉红色的小花瓣时,一只墨西哥鹰张着巨大的黑翅从高空盘旋而下,在猝不及防中伸出它的利爪将小松鼠抓起,然后又直冲蓝天。

“妈妈!”贝基突然大喊,“看,妈妈!”在我们头顶上的高空中,几只苍鹰正在为争夺那只小松鼠而斗。它们拍打着翅膀,用铁爪和利喙彼此搏杀。正打得天昏地暗时,我看见那只小松鼠从松开的鹰爪中随风落下,像一片秋后的树叶落到地上。

贝基像箭一般地冲过去,用手轻轻捧起血茸茸的小松鼠,“妈妈,小松鼠流血了。”

小松鼠的尾巴已经被咬掉了一截,头上背上都鲜血淋淋,它伏在贝基的手上,痛苦地颤栗。

贝基仰着头对我说:“妈妈,我们把小月光带回家,好吗?”

“小月光”是贝基给小松鼠起的名字。

吃饭的时候,贝基向她的弟妹们宣布说,小月光是个女孩,因为它的肚皮上长了几粒小豆豆。贝基又把小月光放在爸爸的腿上,高兴地对他说:“妈妈准备把小鸟笼修理好。让小月光住到里面去。”

那天晚上,我和贝基为小月光的住宿忙了半天,我们先在笼底垫上一层雪松木刨花,又在笼子的角落放进一小碗清水和一碟玉米粉。一切整理停当之后,贝基将自己的音乐盒放在鸟笼上面,满脸天真地说:“现在,小月光可以睡个好觉了,它会在快乐的音乐中忘掉关于老鹰的噩梦。”

两天过去了,小松鼠缩在笼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它为什么不出来玩呢?”贝基担心地问。

“也许它仍感到害怕,”我告诉贝基,“我想,它不会有事的。”虽然这样说,我还是怕它有什么不测,于是我给宠物店挂了一个电话。他们告诉我说,可以把苹果片上涂些花生奶油放在笼子里,这样小松鼠就会出来。

当小松鼠从松木刨花里探出小脑袋时,贝基低声喃喃道:“这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小东西呀!”它小心翼翼地爬出来,用小爪子抓起了一小块涂着花生奶油的苹果,把它藏到雪松木刨花里去,过一会儿,又从刨花里将它找出来,放进小嘴里吃掉。

我的孩子们常常和小松鼠玩一些很危险的游戏,乐此不疲地对小月光干一些恶作剧。詹妮喜欢把它放在桌子上,让它在一堆油盐胡椒瓶子中间躲迷藏;艾咪,这个连话都还说不清楚的小女儿,却喜欢把小松鼠捉住放在小磁牛的背上;小儿子布达则老是把自己盘子里的利马豆硬塞进小月光的嘴里让它吃。

一天晚上,司科特又别出心裁地说:“我要让小月光骑一回马马。”看着电动小黑马驮着小月光在地上兜着圈子奔跑的时候,孩子们都激动得发出尖利的欢叫声。渐渐的,连我自己也被小月光可爱顽皮的样子逗得神魂颠倒。出门有事时,我把它从笼子里拿出来,装在我身上的口袋里,让它跟着我一起到外面去呼吸新鲜空气。当我把它放在手掌上,这个小家伙就歪着身子坐着,偏着漂亮的小脑袋看我,有时还故意挤眉弄眼。

到了7月,小月光站起来就有12.7厘米高了。虽然它的毛尾巴缺了一截,看起来仍然很有生气。你根本看不出它是个野生的动物,特别是贝基给它穿上一件红色的玩具娃娃外套并在脖子上戴一只小项圈之后,更显得神气活现。然而,等到岁近晚秋的时候,我感觉小松鼠的眼睛老是显得迷盹盹的,快乐的叫声也听不到了,很多时间它只静静地躺在笼子里一声不吭。

我想,它是不是有点想自己的家呢?我该不该把它送回去?我打电话到野生动物研究所,将小月光的近况和我的想法告诉了一位专家,他说,现在小松鼠的身上已经没有了自己家族的气味,如果现在放回,原来的家族只会把它看成敌人。“等到春天,”他说,“雄性松鼠到处寻找情人,那时小月光再回到自然中去就不会孤独无伴了。”

有一天,我突然发现鸟笼门开着,小松鼠却不见了踪影。

贝基难过极了,她趴在地板上找遍了房子里的每个角落,一边找,还一边叫着小松鼠的名字:“月儿!月儿!”我在笼子上悬了一根长梯。上面挂着小月光最喜爱的花生奶油苹果片,还有涂着红色果冻的蚕豆和比尔制作的牛肉干。我想,这些东西也许会引来小月光,并且使它变得心情愉快。

两个月过去了,我们连小月光的影子都没见着。一个冬日的夜里,我和两个孩子躺在床上,看着比尔将一根木柴架在火炉里燃烧,突然间,贝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妈妈!我看见了小月光!它在我们的小阁楼里,它正在艾咪的一只鞋子里睡觉!”

我们一齐奔向阁楼,可爱的小松鼠正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鞋窝里,像个熟睡的婴儿。

比尔滑稽地将一根指头勾了几下,“这叫做冬眠。”他说。我和贝基连忙把小笼子提到阁楼里,将小月光轻轻放进去关上,比尔在笼子外放了一只微型电暖器,这样,小月光就可以更舒服地过冬了。

3月来临,万物复苏,小月光的身子开始慢慢地蠕动,嘴里发出低低的叫唤。有一天,我终于看见它坐了起来,用两只小爪子把脸反反复复地擦揉,然后扭过头用舌尖舔抚身上的毛发:“小东西,你总算醒了。”我如释重负地叹道。

我告诉孩子们,我打算把小月光放回月亮岛去。他们当然都不太情愿,但他们最终听从了我的意见。

那天晚上,大家轮流把小松鼠抱在怀里,和它说悄悄话,像老朋友一样亲密。贝基一个人躲在厨房里,她把一些红色的奶油蚕豆放进小月光睡觉的鞋子里。

“你这是干什么,小宝贝?”比尔问她。

“妈妈要把小月光带走了,它喜欢红色的东西。”突然,小贝基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不想让小月光走,我舍不得它,我爱它。”

“可是,它是野生的动物,”比尔一边为贝基擦眼泪,一边说,“大自然才是它的家,它需要有同类的朋友。”

“但是,它会忘记我们的。”

“不会的,好女儿,”比尔把贝基抱在怀里,“动物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些关怀过它们的人。”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牛肉干和红蚕豆放到一起。“好了,现在小月光也会记住我了。”

我带着小月光来到它原来的家——月亮岛。当我将它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掌中时,立即听见一声清脆的叫声从前面传来。我看见另一只小松鼠正从月亮岛里钻出来望着我们。小月光马上把腰伸直,更响亮地叫了几声。那边的小松鼠听见了回应,顾不上我在眼前,大胆地蹦出来,一边跳跃前进,一边摇动着尾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我用手指轻抚着小月光的脑袋。在即将分别的时候,我心里也像贝基一样十分难过。几个月来,这个陌生的小动物给我们带来了那么多快乐时光;不仅如此,它还让我的孩子们,包括我和比尔明白了一个事实:除了人类之爱,世界上还有更博大的爱存在,因为我相信。我们的小月光一定也在心里爱着我们。

地上的那只小松鼠还在跑来跑去地叫唤,我凝神看着小月光,它也偏着头,用两只闪亮的眼睛盯着我。

“去吧,它在等你。”我将手掌一倾,小月光“刷”的一声跳了下去。它的新伙伴立即从那边奔了过来。它们交颈而歌,发出兴奋快乐的吱吱声。当它们觉得已经认识了解了以后,双双奔向月亮岛中的小巢。我看见小月光在洞口前停顿了一下,向我投来最后一次注视。

(林金泉、陈志青摘自

《知音·海外版》1999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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