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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猛”到“萌”的人物、主题与对话——新观影格局下中国喜剧电影创作趋势

时间:2024-06-04

纪晓楠

(中国传媒大学艺术研究院,北京,100024)

由“猛”到“萌”的人物、主题与对话
——新观影格局下中国喜剧电影创作趋势

纪晓楠

(中国传媒大学艺术研究院,北京,100024)

当我们讨论新型观影模式时,“粉丝文化”已于当代语境中逐渐兴起,以年轻女性为主的庞大团体之观影独立意识开始觉醒,继而走向在场与狂欢。同时,在新观影格局持续走高的推动下中国喜剧电影整体创作趋势亦发生着辩证性改良,传统猛男英雄形象日益被萌男草根甚至直接女性英雄所替代,主题方面亦消解着宏大叙事反而转向生活中的小喜小悲,虽然看似滑稽荒诞但无不以强烈的情感共鸣与观众互动交流,缝合着现实带给普世的精神创伤。

粉丝文化;国产喜剧电影;新型英雄形象;崇高精神补偿

试问中国电影乃至世界电影这二十年来最大变化是什么?大片流行?票房大卖?还是高科技盛行?回忆最早看过的电影,荧幕上是阿兰·德龙的佐罗和高仓健的杜丘,就算动画片,也是健次郎、圣斗士和超级赛亚人。但今天这些表情冷酷、性格坚毅的硬汉形象在荧幕上似乎绝迹了。反而《致青春》中看似略显“娘炮”的赵又廷一句:“你神经病啊”萌化了无数少女的心。电影从始至今都是一门工业,它的表现一定源自观众的需求,随“粉丝文化”的逐渐兴起,原本选择沉默的以年轻一代为主的粉丝团队之观影独立意识开始觉醒,继而走向在场与狂欢。加之新媒介环节与消费时代的到来,大部分观众获得了与偶像“近距离”接触的发声权,因此粉丝共同体日渐颠覆了固有的观影审美。愈加女性化的男性鲜肉、于某个方面救男人于危难的女性英雄、小情小爱极具生活气质的主体叙事等,多种类型影片正实现着由“旧”换“新”的创作革新,喜剧电影亦不例外。

一、人物:降低男权想象,突显女性价值

当说到电影观众中的女性,我们不得不再对“女性主义”稍加赘述。千年前为了获取更多热量,人类自然分工成了力气大的男性打猎,力气小的女性采摘,逐渐男性掌握了军事、教育等社会核心资源,进而成为男尊女卑思想的源动力。近代两个伟大的发明改变了这一现状:蒸汽机和安全套。前者大大减弱男性力量,后者则为女性的生育提供了选择权,二者共同催生了后来的女权运动与女性解放。先前电影荧幕中充斥着硬汉英雄是因为当时社会的公正安全远不及现在,女性对男性的依赖更高,所以包括女性在内的整个社会推崇的是具有正义气质的威猛型男人,西部电影中的英雄常常抛下女人独自闯荡,却极有可能被当代粉丝称为重度直男癌患者。近二十年间社会公正和安全系数大幅度提高,女性经济独立远比过去普及,这时整个社会已不再崇拜具有强力的男人而是更多的追求温柔、有萌感和较高观赏价值的男性和女性角色,对于喜剧类电影来说更为凸显,“降低英雄想象,突显女性价值”已然成为新观影格局下中国喜剧电影人物塑造方面的创作新趋势。

国产喜剧电影人物逐渐践行着扛起“女性主义”重任之旗帜,不再将女性置于男性的束缚或监管凝视下而是力求将生活点滴与对崇高的膜拜聚焦在看似柔弱、细腻甚至直接缺席的女性之上,在一直以来由男性把控的喜剧、荒诞舞台中为她们寻找到合理存在的行为价值与美学期待,且以辅助“男性本位”的塑造动力为大众源源不断地呈现一个个不甘平庸与堕落、迫切回归自然与真实的女性喜剧人形象,这也恰恰与修辞学家热拉尔·热内特的“视点”理论紧密契合:当我们在创造或解读一部艺术作品时,最关键的审美途径是发现“谁在说话”或“谁在看”。然而虽然女性的视觉地位于近代影视作品中不断得以提升,但两性权利的此消彼长亦体现出二者关系的相生性,增加了国产喜剧人物形象建构的粘合度。如在《唐人街探案》中街道第一美女老板阿香——唐仁深爱的女人,虽然经常被其他男人扰乱思绪,但在她的协助下唐仁终究可以历经磨难、修得正果;在《有完没完》中由贾静雯饰演的戚老师亦以“女神”出现,时刻鼓舞着范矗活出个样来,为儿子争气,为自己争气;于《泰囧》中徘徊在离婚边缘的安安被建构为男人于家庭、事业受伤后的一剂良药,当她走近满脸伤痕的徐朗,动情诉说女儿对离婚后的选择时,女性主体的崇高性突显而出,最终她选择原谅,回归家庭,此外片尾作为偶像惊艳登场的范冰冰在圆王宝宝蜜月梦的同时也将梦幻与现实的交织融入人间,虽只是一闪而过,却为男主人公的生存挣扎赋予了温情式填补与犒劳,情感渲染为笑料增添了意义。

另外在由开心麻花舞台剧《夏洛特烦恼》和《驴得水》改编的同名电影中,秋雅作为夏洛的梦中情人无不存在于片中所有男性和荧幕外男性观众的内心,强烈的对于逝去青春与懵懂爱情的回忆涌上心头,牢牢抓住观众的内心,最关键的是她作为夏洛“穿越时光”找寻美好的直接动力决定着故事的走向与人物内心的变化,成为戏份不多但很重的角色之一;相比而言和夏洛青梅竹马的马冬梅一直成为“阻碍”夏洛和秋雅来往的“扫把星”,但她却勾连起现实与过去时空,适时为人物造梦、解梦的有效性负责,迎合着某位作家的思考:女人对心仪已久的男性在精神成长与价值发育方面皆扮演着乳娘的角色,即于性情、审美、品格,甚至信仰方面都对男性具备潜移默化的渲染和暗示。在这等意义上重观马冬梅这位女性堪称母性之伟大,因为其一言一行直接致使夏洛历经黄粱美梦后回归现实,懂得了坚持与珍惜;《驴得水》中张一曼集自由、另类、天使、放荡于一身,以名副其实的魅力撩拨裴魁山、勾引小铜匠,试图“睡服”身边的一切男人,直接颠覆以往国产影视作品中女性知识分子的形象认知,然而她的性是享受的纯粹,是性的本身,是对于裴魁山的拒绝,是催促铜匠回到自己老婆身边的抚慰,这一切看似过分的独立是当今以年轻一代为主的观影群体的迫切所需,亦是消解硬汉英雄、推崇异类英雄的趋势基础,毕竟张一曼每时每刻都在为完成内心的激情所努力,虽然最终仍逃脱不了绝对权力的压迫,但曾经的快乐与自信已然深入人心,将观众折服。

由此我们认为,当男性本身具有强大尊严但现实生活的压迫或源于家庭的创伤使其认同受挫时,被设置出现的母性、恋人、异性偶像等女性角色往往能够给予他们情感上的告慰或内心达成崇高理想的鞭策,这些具有温存与野性、隐秘而伟大的灵魂逐层填平着他们已然消磨殆尽的主体认同。此外,当男性本身价值没能得到实现时,略带反面色彩的女性往往利用“邪恶”力量烘托出男性的坚韧与勇气,相对于第一种情况中的女性而言她们没有太多的慈爱与宽容,但在消费文化主导的叙事文本中更能对男性产生积极的修正效用。如《唐人街探案》中的神秘腹黑少女思诺,可以说没有她的步步“调控”就没有秦风——这个天赋异禀却在事业上屡遭失意的草根侦探的成功,临近片尾那恐怖的微笑促成了秦风自我价值的实现,通过对每一个“作案”步骤的剖析再现,观众亦重新对这个男性角色进行着形象重塑,从小鲜肉到智慧男,从一事无成、唯唯诺诺的青年到披荆斩棘、勇闯难关的男人,“反面”推动“正面”,一个看似“小”的女性借令人“颤栗”的叙事为男性验明正身,将欢笑转换为为众人所惊叹的崇高意象,虽然此类女性并不多见,但仅以一次便足可成为填补男性认同焦虑的催化剂,于消费文化盛行的当下实属不易之举。

二、主题:缝合现实创伤,深化人性双面

无论正面激励还是侧面烘托,将女性气质作为男性自身的性别折射,终究成为为荧幕内外的两性观众缓解生理与精神低落的苦口良药,这面带有母性意味的镜子虽可能在阳光的折射中偶尔刺痛着男性的双眼,但却时刻用温暖和爱给予他们情感庇护,缝合着那一个个外表虚荣实则焦虑的悲怜灵魂。伴随着城市化进程的日新月异,普世内心不断积累的来自多方面的缝隙、创伤也逐渐明显,时而躁动时而落寞,时而孤独时而亢奋的我们亟需一种合理有效,甚至较为私密的方式来抵消现实焦虑,黑匣子中的荧幕成为最好的选择,透过缓缓流淌而非强加灌输的劝解方式,观众于《疯狂的赛车》中看到了荣誉、尊严和生死的孰轻孰重、于《泰囧》中找到了成功男人的家庭回归、于《唐人街探案》中实现了草根阶层的价值体现、于《夏洛特烦恼》中读懂了珍惜与回望之间的关系,活在当下又何必追悔、于《有完没完》中明白了当一切浮华散尽,留下的仍只有让自己倍感温暖的爱。如果将“旧”喜剧电影看做一剂振奋人心的猛药,那么当下喜剧则好似糖浆一般甜到心脾,“软”、“萌”之间实现价值输入,治愈着大众源自生活、情感等诸方面的自卑情愫和不悦心理。

此外当下喜剧电影依旧以“借喜写悲”为基础,将人世生活中不为人知或无法直接表露出来的黑暗以“欢笑”予以呈现,如上文例证《驴得水》与《有完没完》,但为了逐渐与新型观影格局渐进并行,在杜绝一味“有意思”和娱乐至死的同时“非悲型”的“有意味”已然兴起,即利用影像告诉观众一个简洁易懂的生活道理或“人性寓言”,而不是要求大家得到对整个社会的大彻大悟,正所谓越生活、越人性的主题才是越经典、越突出的叙事。国产喜剧电影人为了迎合新观影格局下的新一代审美主体,将喜剧类型的叙事更加贴切、完美地融入至类型固定的模式化范式可谓是大费周折,终于创作者选择了“缩小”大喜大悲、宏观叙事与“放大”人性两面的身不由己和生活化的点点滴滴这对儿看似矛盾却又存在千丝万缕联系的动词作为新一轮的革新方法与途径,继而崇高气质得到突显,以深入探讨人性为主题的喜剧电影已然成为此阶段的头条关键词。当下大部分国产喜剧类型皆将血浓于水的亲情线索、渴望回归的爱情元素和大有囧事的友情主线大加利用,每一个人物仿佛都存在着对于三情的缺失与寻找,他们正不断通过自我的救赎与反思行走于探寻身份认知的道路之上,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其过程的艰辛和每一处转折都深深烙印在了观众的内心,虽然他们是荧幕上的“戏子”,却足以于当今消费文化视阈下唤醒大众对自我内心与人际周边的反思与考量。

记得某位喜剧表演大师在领奖台上说过:“在诠释这部喜剧时我一般会加入很多平常喜剧片不会有的东西,使之更加风格化,有时设计情节,有时创造事件,但目的不是欺骗观众而是为了让主题引领大家抵达一个更加深刻的真实,获得更深刻的理解,和关于在电影里出现的人和事的定理性、启发性的认知。”命途多舛的运动员耿浩突被卷入错综复杂的离奇案件,经过“血雨腥风”般荒诞离奇的努力与争取,他终究完成了自我的救赎和对生活的告慰;徐朗在囧事连连、鸡飞狗跳的寻找道路上懂得了友谊的珍贵,挽回了接近崩溃的家庭与妻子,从一个落魄的成功男士重回幸福的三口之家;王宝宝映衬了傻人有傻福这句话为母亲种下“健康树”,实现了自己和偶像旅游的白日梦,并将徐朗的压制内心逐渐抚平,予以希望;唐仁、秦风这对欢喜冤家经过一番周折或实现了自我认知、重塑事业自信,或获美人芳心、从此欢天喜地,或将真相水落石出时证实黑与白的对立和共融;那群自愿来到乡下支教,怀揣满满拯救民国教育事业决心的知识分子在利益、权威甚至生死的无奈逼迫下瞬间沦为提线木偶,任人摆布的将良心廉价卖给了魔鬼,最终酿成不可预想的荒诞灾祸;范矗得知自己永远生活在4月1号,且银行卡里每天都可提现五千元后租豪车开游艇,出入高级会所,尽情为自己和儿子挽回丧失殆尽的颜面,以至直接忽略了曾经最在乎的儿子对自己的生日祝福,然而当一些虚伪褪去,他终究明白,自信与温暖才是自己内心最缺席的要素,以伪善换真诚还为时不晚。如果我们用简洁之语概括近几年国产优秀喜剧电影的主题叙事便不难发现,“劝善”与“惩恶”的二元对立被持续摒弃,相以代替的是讲述人作为高级动物在行善基础上表现出来的多面气质,正如《唐人街探案》中那短暂的来自小女孩的诡异笑容,无人能独善其身,人性的两面永远让人细思极恐,而影像的魅力正在于“放大”本身,借“放大”撕开现代社会的层层包裹,窥见人性的千姿百态。

如果说男性英雄的女性气质转变让成功显得更加“脆弱”,如果说女性对男性的抚慰超越了性别的束缚上升至具有母性色彩的关怀,那么叙事目的由“硬灌输”到“软介入”的处理方式则实现了“萌”的另一种内涵所指,在此情况下诞生的“萌”反而要比原始的“猛”更加以柔克刚,给当代观众带来的心理冲击也会愈加强烈。如《驴得水》在潜移默化的笑点烘托下超越了主流社会中的政治范畴,将所谓的荒诞与黑色幽默转化为更具象征意义的良性形象代言与力求打进制度社会的和解跳板,适时的精英文化权力仿佛与原本委曲求全的底层身份相互置换,高高在上不为三斗米折腰的知识分子形象在观众心中土崩瓦解,愈渐沦为被漫画化、丑恶化的文化流氓和政治傀儡,同时对实世上层社会持有怀疑态度的普世民众之批判心理亦由此得到最大程度的宽慰和满足。

三、对话:增强审美交互,带动情感共鸣

所谓普世价值指已经存在的、具有广泛统一性和认同性的公共道德秩序与社会风俗观念,在人文哲学研究范畴内亦称其为“普适价值”。宏观意义而言,普世价值包括民主、自由、平等、法制等一系列意识形态之上的公约准则,从一般意义来说它也代表着人民对生存权利、知情权利、思考与表达自由权利的渴望与追求,进而站在微观角度对其讨论则包括普通民众生活中对情感的抒发及对爱的憧憬,虽然普世价值已然成为人类文明史中不可或缺的关键要素,但在新观影格局的促使下近年来国产喜剧电影中的“普世性”却被无情剥夺。他们也许是曾经饱受鲜花与掌声包围的精英人士,如今却为生活所迫沦落为草根边缘;他们也许是混迹于上流社会的成功商人,但却为了选择事业而脱离家庭的怀抱;他们也许是刚刚毕业满怀理想却被现实再三打压丧失自信的大学生、也许是本身自在却因陷入危机四处被人追杀的无辜混混、也许是众志成城下乡支教却仍心系自由与独立的知识分子、也许是在菜市场赊菜为生,得不到儿子、同事、街坊以及自己梦中情人认同的离异中年男人。

社会给的压力使他们不得轻松,生活带来的烦恼使他们不能沟通,但他们会在心中默念:现实,才是梦想的初衷。每个人都满怀信心地走过来,成功商人为了家庭流下了渴望回归的泪水、四处碰壁的大学生背起行囊远赴他乡试图重新找到自我价值、底层草根紧紧抱住现任妻子反思自己没有珍惜当下的幸福、知识分子力求“睡服”所有异性以求打破除思想之外的禁锢、重新骑上快递三轮,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失意父亲大胆直面自己的不足,正如《有完没完》中儿子对父亲范矗的表述:“他是正义的使者、无畏的门徒,句句朴实的话语皆彰显出他征恶扬善的决心,直面世间的蹉跎,唤醒世人的冷漠,无论是再平凡的职业、艰辛的生活,都要活出个样来,这就是我的爸爸,是我心中的英雄。”虽然他们内心时常寂寥孤独,行为语言有时感性冲动,但唯有对三情的渴望和对幸福的追求才能满足其精神的空白,在追寻过往的理性时空中与感性的心灵对话,最终人生的“裂痕”与“空隙”被逐层弥补,在此过程中作为审美主体的观众亦在视觉与心理双方面得到了平衡与慰藉,这恰恰来自于荧幕内的人物与主题叙事为大众带来的情感性交互体验。

南京师范大学沈国芳教授认为:“在‘梦’的外衣下,把崇高、美好、善良这些人类普世的观念融进观众的生存世界中……于当今时代类型片营造的梦幻世界使观众能暂时忘却身边的烦恼和不幸,观众走进影院,仿佛获得了一枚定心丸,得到了一个开心果,这种功能对于社会的稳定和人们情感的宣泄的确发挥了极大作用。”类型电影虽在放映前已和观众签订了审美契约,但每次活跃于不同场景和情节的人物却可以为观众的内心添注新的视觉焦点,加之每个人物的独特表达方式与其本身的身份设定都足以在米哈伊尔·巴赫金的“对话理论”映射下和观众直接产生交流,即隐藏创作者的存在和介入,人物本身具有利用言语、行为与内心本体和审美主体对话的权利,且他们已经做到了。对于观众而言,普通人讲述的生活中具有真实情感的普通故事将二者间的审美距离保持在一段有效范围内,持续增强着每一个自赎个体的期待与认同,继而在得到观影快感和情感满足的同时直接触发群体内心对自己情感、家庭、朋友、梦想及一切可能曾经拥有如今却失去或并不顺心之事的联想性代入。如果是我,我该怎么做?我能怎么做?观众一次次的扪心自问继而与人物的心灵产生无形对话,或许很少人能够真正像片中人物那样奋不顾身,但却可以借他之精神完成自己生活中的悲欢离合与对缺失的填补,这种难能可贵的互通情感不但缩短了荧幕的光学距离,且将影院中的个体与片中人物紧密结合,在心理、精神与对生活的渴望中共同寻找救赎道路,这种并非高高在上反而生于现实、长于生活的美学认知也正是大众于快速发展的当今社会急需建构起来的认同体系。

审美的交互性由此增强,荧幕内外的真情实感亦得以共鸣式突显。巴赞曾确认电影是一门关于我们呈现时“被呈现物”存在的问题,之所以被称为“大众艺术”正因为它能够用一块看似简单的荧幕以愈加深刻、透彻的方式展现人生、透析人思、讨论人性,即关乎人之存在之探讨。当类型电影被说成犹似一台造梦机器时我们自然将讨论的重点聚焦于类型电影的本质表达与审美表征之上,其中关于“满足”与“期待”的奉献远远要比当代任何一种文艺形式更富现实主义精神和真实体验意义。一般来说类型中的喜剧电影不再仅仅作为展现主流社会中的暗流涌动存在于大众视野,反倒被视为一个呈现梦想、随之打破、重新构建的复杂过程,它对当下飞速发展的现实生活之警示与代入效用远比观众冷眼旁观来的深刻、透彻。犹如《泰囧》中幸福、耿直、倔强、疲惫、孤独等多种特性共同充斥着徐朗这位既是成功精英又扮演着丈夫、父亲角色的普通中年男人的内心,淡化公司尔虞我诈后的家庭伦理消解了他在市场争斗中的身心创伤,真诚地对妻子、女儿的忏悔和挽回也终究为他并不顺利却即将充满幸福的生活增添一丝荒诞与温存,此时传统概念中的典型喜剧人物被至于生活的平淡中加以复原,有过同样感受或正在经历的观众也许此时已将自己和徐朗的一举一动、一悲一伤合并,共同体味着那份来之不易的真切与真情。

四、结语

从国产喜剧电影为普世价值构建起的现代梦幻中透视“粉丝文化”的兴起与发展,必是一个快速、成熟且自成规模的过程,但所谓的“粉丝文化”又并非仅仅要求我们将眼光局限于某位明星或某部电影的纯粉丝团体上,而是应指适应整个消费型社会的观影群体,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指引了喜剧电影创作趋势的革新与持续,且愈加影响着从人物到主题,再到对话方式的嬗变发展。反之从新观影格局入手探讨喜剧电影对“粉丝文化”的影响亦是先进的、有效的,它通过喜剧人物的重新审美塑造自觉担当起了“打破”与“唤醒”的重任,以活跃于荧幕之上逐渐具备滑稽精神的个体形象及他们那些看似荒诞却饱含个性、追求与憧憬的言语、行为,向世人阐述着影像背后的崇高文化突显。

由猛男英雄到萌男草根,再到女性价值的着重表达,当下国产喜剧电影人物得到了潜移默化的文化提升与特性共融,即其“滑稽性”与“崇高性”被日渐赋予着更加富有批判精神的“后类型”气质和对现代人性加以思考、审慎的“后日常”魅力。加之利用饱含现实意味的普世化主题与观众时刻进行着密切但不混淆本体的心灵对话,使得大众内心的保守情愫得以抒发、宣泄,直至满足,愿望诉求亦得到短暂的实现,继而成为消费时代语境中勾连荧幕内外审美的必然途径。然而,势头正旺的“粉丝文化”虽推动了喜剧电影的创作之变,但背后诸如“快餐消费”等问题仍被不断放大,观众与影像作品在这次市场主导的资本游戏中能否获寻自身主体,亦或彻底沦为牺牲之物,系列弊病皆亟待建立一个崭新的学术坐标重新加以审慎,以避误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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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quot;Fiercequot; to quot;Cutequot; Characters, Themes and Dialogues-- The Trend of Chinese Comedy Films Creation in the New Viewing Pattern

JI Xiao-nan
(Institute of Art, Communicatio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024, China)

When we discuss the new mode of viewing, the quot;fan culturequot; has gradually emerged in the contemporary context, and the independent consciousness of the large group of young women has begun to awaken, and then to be present and to have carnivals. At the same time, driven by the sustained development of the new pattern, the Chinese comedy movies'overall creation trend are dialectical, and traditional male hero images are increasingly replaced by the grassroots men or even female heroes. The theme also dissolves the grand narrative and turns to the small joys and sorrows of life. Although it may seem absurd, there is a strong emotional resonance interacting with the audience and healing the trauma that the reality brought to the world.

fan culture; domestic comedy film; new heroic image; noble spiritual compensation

J992

A

CN22-1285(2017)046-051-06

10.13867/j.cnki.1674-5442.2017.04.07

纪晓楠(1990-),男,中国传媒大学2014级电影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电影美学。

(责任编辑:胡子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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