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6-04
李丹
听当地人说,土耳其每年的雨季会持续到四月中旬,而下雨,特别是雨后短暂的晴朗之时,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海水会变成深幽的绿色。时间就如同从这深幽的海峡上悄悄划过的船舟。而对于土耳其人来说,博斯普斯海峡值得千万次凝视。
居住在此的一年,我常常穿梭于厨房、客厅和阳台之间,观看这条街成为我每天的一个部分。无论我之前对于这座城市有过怎么样的了解,我都将以生活的视角重新认识它。
如果天气晴朗,早餐过后往上走会是充满希望的旅程。因为每往上走一步,都似乎更接近蓝天,也似乎更接近朝阳。
从这种色彩中,我很难将伊斯坦布尔与恐怖袭击、爆炸等词汇相连,也是从这种色彩中,我大约明白这座城市与太阳的关系。在日后,我一个人游荡在伊斯坦布尔大大小小的街巷时,我都觉得这抹金色如影随 形。
每个周六,在离住所不远的东南边,会有沿街巴扎,贩卖各种新鲜食材和日常用品。当地人喜欢拉着小车购买多日的菜量,整整一天,巴扎都热闹非凡。秋季的石榴、柑橘、西梅,夏季的樱桃、青李、甜瓜都是我走向巴扎的目的。
沿著巴扎往下走,穿过一栋栋海边别墅,绕着如梅利堡垒,大约15分钟便能到达博斯普鲁斯海峡,沿着海峡漫步,远处海鸟飞旋,海边游艇如织。
如今想起来,围绕在海峡边的白天和黑夜是值得怀念的。大部分时刻,是游走在欧洲一侧,隔着晃荡的海水眺望朦胧的亚洲,那些藏在苍翠松林间的红色屋顶像坐标一般提示着蜿蜒的海峡轮廓,如果是夜间,隔岸灯火好似会增加海水的浓度,浪花缓缓涌来,人却被迅速带往过去,和海水,和灯火有关的一切都闪烁眼前。于是,你觉得这世界所有的水,所有的光,所有的声音都是相连的。
有几个周末,我搭乘轮渡去往亚洲,在?aml?ca山顶吃奶酪馅饼,或者在海边喝红茶。马尔马拉海,老城区,少女塔,金角湾,加拉塔桥,多尔玛巴赫切宫,奥塔科伊清真寺,海峡大学南校区,如梅利堡垒自南向北清晰可见,等黄昏的时候,这一切连同它辉煌而遥远的历史连成城市天际线,我便瞬间感同身受于奥尔罕·帕慕克(OrhanPamuk)笔下那座忧伤的城市。
夜间,当我躺在床上准备入睡时,时常一阵沉闷的汽笛声会越过叠起的屋顶,穿过起伏的街巷,轻叩我的耳膜,起初像一句晚安,最后是一句再见。
在结束伊斯坦布尔的生活之后,我在云南西北的小山谷中与朋友闲谈间偶然翻阅地图时,才知道如梅利堡垒后面的那条我曾经居住的街叫第六大街,那个山丘叫自然之 丘。
(2017年10月于迪庆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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