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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彦斌:卖“唱”的都让开,让专业的来!

时间:2024-06-05

徐辉

胡彦斌正在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他的行程表上多了很多需要他讲而不是唱的安排。比如这次飞到成都的中国移动无线音乐基地,那里搭台的某品牌音乐节压根就与他无关。

在2012年时他也来过这里。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打着领结,来举行《大一号》专辑的首发会,对着台下的歌迷们大唱《爱情是怎么了》。

现在的胡彦斌着装随意,黑色T恤和牛仔裤,不用费时化妆,直接进了移动基地某高管的会议室——他是太歌文化的老板,任务是谈生意;辗转于音乐产业的相关企业中,探索的是“音乐是怎么了”,顺便调侃了所有同行——“我可能是唯一一个在KTV唱歌不走调的音乐公司老板。”

胡彦斌当老板不是来玩票的,其以“附赠”的一套全新商业模式为证。

我是歌手

在成都移动音乐基地的一面宣传墙上,挂着一幅旧海报,属于一个叫做“青鸟飞鱼”的组合。“这是我做的第一组艺人。”胡彦斌驻足看了一会,有点伤感。这个组合如今已经正式宣布解散。

胡彦斌签下这个组合的2007年,恰是传统音乐产业动荡的开始,“唱片之死”的剧本已经伏线千里。

当年,胡彦斌正与华语区最大的唱片公司金牌大风谈续约,坚持要创立自己的唱片厂牌,最后的形式是他与金牌大风共同出资成立了“风风火火”,附属于金牌大风旗下。他只是像许多成名艺人通常做的那样,希望在唱片公司“全盘掌控”的体制下为自己争取一点话语权。但埋头做音乐的他,对管理一无所知,做的新人也就不了了之。简单地说他只是在“青鸟飞鱼”的作品上有个“冠名权”。

大环境仍在恶化。音乐大佬、太合麦田CEO宋柯在2011年痛陈“唱片已死”,跑去卖烤鸭了。这恰是汹涌的数字化浪潮挟裹音乐产业一路向“网”的表征,细究之下,这些年的每个伏笔都在动摇着唱片行业的盈利核心:没人再买唱片了,实体不再盈利;免费为王,数字版权带来的盈利有限,唱片公司也得看运营商和互联网巨头的“脸色”过活;媒体碎片化,艺人的成名渠道越来越多,对公司的依赖也就越来越小……

此时胡彦斌去美国上学了,后来又转到北京影视学院学导演。等他学成归来的2013年,行业竟然已经连“好好做音乐”的环境都没有了:市场风云诡谲使得巨头们也茫然无措,老板们都在谈成本,高层们都在攒履历,而艺人们要么随波逐流,要么靠自己挣扎求存……

一如硬币两面,有困顿,就有生机。而这些生机,往往只有最懂音乐的人才能发现。宋柯在卖烤鸭的半年之后迅速回归,加盟恒大音乐挑战新模式,胡彦斌在求学归来的一年之后,走上了“回头路”——

2014年初,胡彦斌个人全新专辑《太歌》发布会在北京举行,他摇开一把写着“太歌”二字的扇子,宣布“太歌文化”正式成立。身边的两只舞狮一左一右口吐挂联:“太歌文化,以小博大”。

以小博大。算不算是对整个唱片行业下了战书?

“你想做音乐,我就是乐器”

胡彦斌是有备而来。

他先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合约巡谈”。但把能想到的唱片公司都聊了一圈后,胡彦斌决定单干。

“唱片公司还是原来的那一套方案。你跟他们谈音乐吧,谈不拢,因为老板们是金融、IT业出身,根本不懂音乐。谈钱吧,双方又都觉得划不来。”

在传统唱片公司的体系下,艺人是被雇佣的角色,音乐版权被公司买断,收入也要被抽掉30%~40%的经纪分成。在音乐产业发展的上升曲线中,艺人可以享受公司体系带来的名利的几何级增长。胡彦斌当年就是享受着这种“行业红利”成长起来的。

但现在进入了“唱片已死”、“免费为王”和媒体碎片化的时代,唱片公司仍指着掌控版权、艺人经纪、演唱会的三板斧盈利。旧的市场萎缩,又没有新的增长点,盈利就相当于是从艺人身上“拔毛”;而越来越多的唱片公司开始砍掉制作部以降低成本,这无异于是在吃艺人的老本。胡彦斌当然觉得“划不来”。

所以太歌文化的第一类服务对象就是像胡彦斌自己一样的成熟艺人:不用经纪约捆绑艺人,而是以“菜单式服务”收取服务费。

“艺人从左边进来,右边就可以带着作品和钱出去。”胡老板把公司分为音乐制作、影视制作、宣传推广等几大部门,“70%由我主控,30%外包。”

由此划分出歌曲制作、专辑企划、MV拍摄、线上线下发行、移动互联网营收,以及周边产品的企划等一整条生产线的“菜单”。艺人可以选择其中一项或多项服务,甚至那些砍掉了制作部的唱片公司,也可以来“点菜”。

这意味着,胡彦斌不但把艺人与公司的雇佣关系转变为了合作关系,自己还成为了产业链服务者。

这样的合作市场空间有多大?胡彦斌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市场调查”。

2013年,他参加了江苏卫视的节目《全能星战》。在后台一问,胡彦斌的偶像陶喆、乐坛老大哥孙楠,其他前辈后辈们,居然全给了相同的答案:他们现在都单干。但他们遇到的问题也与胡彦斌如出一辙:团队人员身兼数职,大都满负荷运转。艺人得不到过往在唱片公司里那样的精细化服务。

“老人”尚且如此,逐年递增的选秀节目“新秀”又如何呢?《中国好声音》第二季,人气最高的选手“身价并没有增加多少”;《中国梦之声》选手远不如导师受关注;而《快乐男声》据说是“人才济济,没到一定实力不可能得到公司包装”……

“他们将来要怎么走?这变成了一个行业问题。”胡彦斌发现,在这个新的造星渠道里,唱片公司似乎比艺人更加准备不足。

所以太歌文化的第二类服务对象,就是乐坛新人。胡彦斌制定了一套新人计划,只要被太歌相中,新人可以免费加入太歌的全套服务菜单。

“我为什么有这样的信心?因为我内心还是一个音乐人,听到好听的音乐就敢砸钱。”胡彦斌恨不得举办一场唱片老板KTV大赛,让人知道現在音乐行业都是些五音不全的人在当伯乐。

如今太歌文化签了三名新人,都是胡彦斌亲自从各个电视节目里挑选出来的。第一张EP(歌曲较少、时间也较短的小专辑)《太歌春》发布后,胡彦斌接电话接到手软,知名的、不知名的艺人纷纷来电咨询合作。

就像胡彦斌当年刚出道时唱的:“你想听音乐,我就是CD”(《我为歌狂》主题曲),如今胡老板初上道,把“你想做音乐,我就是乐器”也玩得风生水起。

京东牌MV

当然,靠“菜单”模式服务歌手,远远谈不上“拯救音乐”。别急,胡老板还有想法。

作为一个少年成名的创作型歌手,胡彦斌对“赚钱”的第一概念是“乘法”。“2000年,我16岁时演唱《我为歌狂》原声大碟,销量700万张;18岁时发行第一张专辑《文武双全》,销量140万张。”在那个唱片行业的鼎盛时期,“一张唱片卖出去可以赚十元。所以盈利是7000多万元和1400多万元。”

但现在呢?胡彦斌在唱片公司老板们那里最常见的是“加减法”:一张专辑,投资花十元,互联网下载、移动运营商、商业植入各赚两元,艺人经纪赚四元,商业代言、自媒体营销等赚三元。而曾经的核心——唱片销售却几乎不赚钱。总账算下来,赚三元。

这样加加减减,还有谁在投入做音乐?还不如参加电视节目来得划算。胡彦斌在《全能星战》“苦战”三个月,拿下了“全能巨星”的称号,不但为自己挣下无数“头条”,还获得了更多节目邀约。但不是每個歌手都有这样的机会。

有没有一种办法,可以让艺人全身心地投入音乐,也能获得回报呢?胡彦斌要做“除法”,也就是按比例分成。

首先是版权。作为艺人个体可以单独接经纪演出,但如果和运营商、网络公司谈版权合作,他们根本构不成谈判的筹码,因为个体太小。太歌文化则是凝聚歌手力量去谈生意,并“和艺人按比例分成。”这部分与传统模式看似相似,但实际给了艺人对自己“产品”的主控权,很受歌手们欢迎。

而在版权的基础上,胡彦斌想到了把公司的音乐MV制作变成新的盈利点,并在收回成本后与歌手按分成比例分享收入。

胡彦斌的导演学历此时派上了好用场。他在北电毕业时入股了同学的影视制作公司,如今这个30多人的团队已成为太歌文化的核心力量。MV要怎么拍,胡老板可以全面把控。

京东在2014年发布了“东乐计划”,原本是与唱片公司合作,把京东的元素植入到当红歌曲的MV中进行推广。而京东与《太歌春》的合作成为了东乐计划开始以来最深入的一个项目:有三首歌都被用于植入,由胡彦斌亲自操盘,“用剧情模式植入客户的内容。”

这三支京东牌MV盈利多少胡彦斌不愿谈,但MV制作部分的成本全部收回,他还借由此次的MV打通了推广平台:把这些MV作为免费内容提供到网络视频平台、KTV,甚至是电梯口的广告屏。其传播范围和广告价值远远大过电影植入或明星代言。“电影植入和明星代言可能需要上百万元,但MV的植入只需要几万元或是十几万元。”性价比显而易见。而一个MV几分钟的长度,可植入的空间非常大。

对消费者来说,好音乐是核心,MV是附加价值,即使有广告植入,也不会引起多少反感,反正都是免费欣赏。

在这样的模式下,太歌文化成为了一家为音乐产业提供整体性服务和产业链整合的平台公司。公司只需关注音乐“唱给谁来听”,而艺人只需关心下一首如何打动听众。双方各司其职带动音乐链条正向转动,优秀的作品能增加MV的网络播放率和KTV点唱率,便能获得更多的广告植入收益。

回顾乐坛歌手们创业,有张惠妹出任百代唱片品牌总监式的“投靠型”,也有吴克群自创潮牌的“跨界型”,至于其他淘宝开店或做自媒体更是不一而足。但歌手创业要“救赎唱片行业”,且“玩真的”,好像还只有胡老板一家。

“传统唱片公司比我有钱,资源和员工都比我多,他们当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胡彦斌说,“但老实讲,我也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既然已经挽起袖子创业,胡彦斌铆足劲喊口号:卖唱片的都让开,让专业的来!

编 辑 唐 婷 romarin94@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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