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的感情生活浅析

袁存亮

（深圳职业技术学院旅游系，广东 深圳 518055）

一

太监就是阉人，是宦官的俗称，又叫寺人、宫人、腐人、公公、黄门、老公等。这些人之所以被称为阉人，源于开始之时他们主管宫中闭门之役[1]。

太监不仅中国独有，在希腊、印度、埃及、罗马、中东阿拉伯世界等地都曾有太监。英语中太监的说法为Eunuch，来自于希腊语，意思为“闺中之侍从，或宫中之太监”。在基督教经典《圣经》中，耶稣就曾经说，“因为有生来是阉人，也有被人阉的，并有为天国的缘故而自阉的。”[2]

太监在中国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商代。在后来的历代王朝中，太监现象从来没有消失过，尤以汉、唐、明三代最为突出。清代宣统皇帝退位之后，居住在紫禁城之内，依然保留一定数量的太监。伪满洲国成立之后，溥仪身边依然有少量的太监负责其起居生活。之后，太监才慢慢消失在历史的舞台。

当太监的人，按照年龄可以划分为成年和幼年，按照意愿可以划分为主动和被动。成年阉割做太监的人被称为“净”，幼年当太监的被称为“通负”。

成年人当太监大多数为自愿，只有犯了大罪之后的人如司马迁或者被抓获的俘虏才属于被动当太监的一群人。

幼年太监有在襁褓之中的，有十岁左右的。这一部分人，一般都属于被动类型，自己没有选择权。襁褓中的男孩，其父母请一特别的妇人，揉捏其阴囊，损失其生殖机能，以后不能产生精液。十岁左右的幼童，父母决意为他们联系宫中老太监，拜其为师，经其同意，然后阉割。

除了襁褓之中的婴儿，对于十岁左右的孩童或者成年人，被阉割的过程都是令人发指的。他们在太监引导下，立下“婚书”，把自己当成“女人”嫁到皇宫里。之后，选一个好日子把他们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房间里三四天，不能饮食，清理大小便。然后他们被带到“厂子”里，由专门负责阉割的刀子匠来对其阉割。

阉割之前，他们会被蒙上眼睛，绑在放入石灰中的条凳上，因为这样可以防止他们移动和迅速干燥流淌的血。此时，刀子匠和被阉割之人会有一段对话。

“这是自愿净身吗？”

“是。”

“假如你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绝无后悔。”

“那么你绝子绝孙，可与我毫无干系罢？”

“毫无干系了。”[3]

被阉割之人若是后悔，此时还可以退出。之后，刀子匠就开始进行阉割过程。刀子匠让被阉割之人先喝酒至醉，阴部涂满药油或者用胡椒油清洗。阉割之后，以白蜡针插进尿道，再用浸过冷水的纸盖住伤口，站起来被人搀扶走两三个小时。被割下的阴囊和阴茎装在石灰粉盒里干燥，再用湿布擦干净，再泡在香油里一定时间，再装在小木匣中包起来，送回家祠中或者皇宫的固定地方，或者保存在刀子匠那里，被称为“宝贝”。被阉割之人手术后三天不能喝水。三天之后，白蜡针被拔出，若是尿液能顺利流出，则阉割成功，否则失败，等待他们的是死亡。经过百日调理之后，被阉割之人被送到王府学习宦官实务。一年后，他们再被分到不同的地方去开始各自的职务。

此时，他们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太监。

二

太监被阉割之后，生理上发生了巨大变化。由此，他们身体和心理上也随着发生了变化。由于他们失去了作为男人的重要标志，在很多人眼里，太监是没有也无法有感情生活的。其实不然。大多数太监，由于生理上的影响，他们失去了人生的正常乐趣，性格是会变得暴戾、阴险、狡诈、喜怒无常。但是，对于感情，他们还是有正常男人所渴望的那些想法的。所以，他们也会有自己的感情生活，并且有自己的独特的感情方式。这种感情主要分为三类。

第一，自己娶妻妾。能够自己娶妻妾的太监属于在皇宫里极有权势的那一类，比如唐玄宗时期的高力士娶其下属吕言唔之女作妻子。明朝天顺年间，太监吴诚的妾为死于土木堡之变的吴诚上疏，足以证明太监妻妾的存在[4]。

明景泰时，太监韦力转“恨军妻不与为奸宿，杖死其军，又与养子妻淫威，射死养子。”“每宴辄命妓，强取所部女子为妾。”[4]

第二，获皇帝赐封妻妾。这一类太监在皇宫里也属于极有权势的少数人。唐代宗时，代宗为太监李辅国娶妻。明宣宗时，赐太监陈芜两宫女为夫人[4]。

第三，自己找对食者。对食起源于汉朝。汉武帝时，陈皇后受到冷落，使女巫穿着男子衣服，一起入睡，和夫妇一样。皇宫里有一部分太监，有一定的权势，但是还没有达到受封或者有能力公开娶妻妾者，就会找宫女结成对食。一方面可以为自己找一个伴，同时也可以暂时解除宫女的孤独之苦。到了明朝中晚期，“内中宫人，鲜有无配偶者。”“唱随往还，如外人夫妇无异。”[4]宫女若“久而无匹，则女伴姗笑之，以为弃物。”[4]这一类太监由于和宫女的感情不能公布于众，所以他们只能偷偷摸摸行事。但是，即使如此，他们也会请媒妁介绍。订定之后，他们会星前月下，彼此盟誓，忠于对方，不找外遇。在自己的对食死后，太监也会设牌位，写上姓名，放到一个地方，在其祭日的时候祭祀。他们的表达感情的方式也是哀恸之至，超过正常的爱人。“宫人与内监，或一人先亡，亦有终身不肯再配者。”[4]

只是，结成对食之后，也会有一方偷情，花重金与别人约会。结果，情敌双方可能会成为仇家，拔剑相向。

在宫女与太监感情相处的过程中，宫女又会出钱雇擅长做饭的人为太监做饭，照料其生活。

由于太监已经被阉割去了生殖器，故以上三类的感情生活他们都不能行夫妻之实。即使有夫妻生活，太监也只是用口或者手来满足对方，或者折磨对方。因为，太监不能完成正常的夫妻生活，享受不到其应有的乐趣，所以会恼羞成怒，以折磨对方为乐。比如，明代有一叫比顽的太监，用假的阳具插入对方的阴道，不能拔出，导致后者死亡[4]。

由此看出，太监的感情生活并不能完全用性的满足来解释。应该说，除了性的满足之外，太监追求感情生活还有两个目的。一是，即使不是完整的男人，他们也想给人夫妻一家、传宗接代的感觉，有传宗接代的表象。因此，他们会找妻妾，也会接受义子。此外，太监也可以借助女性的帮助来料理自己的杂物，诸如洗衣之类的事情，获得一点应有的温暖。

只是，太监的感情生活不是没有代价的。他们一方面在享受着那种所谓的“幸福”（极少数人），另外大多数太监还要承受着极大的风险。因为，每一个朝代都有规定，太监若是和女人有交往，结果就是太监和宫女多被遣送或者处死，而且还会牵连到说媒之人。因此，他们的感情生活可以说是如履薄冰。即使那些极有权势的太监，他们没的感情生活有死亡的风险，也会遭受到时人的嘲讽。

除了宫女之外，太监的感情生活里还会出现后宫嫔妃，成为他们的对象。因为，皇宫的正常男人只有皇帝，大多数皇帝的嫔妃不能接近皇帝，甚至一辈子无法被皇帝临幸。因此，在孤独寂寞之时，太监就成了她们聊以慰藉和宣泄的对象。只是，这种感情的生活更是隐蔽，因为一旦为皇帝所发现，结果是双方都不会有好下场。

此外，太监在感情生活中，除了与女人有纠缠之外，还出现皇帝的影子。受到皇帝的玩弄。因为，皇帝在大婚之前，一般都是不敢与宫女发生感情之事，所以陪伴在他身边的小太监，就成了他发泄的对象。只是，这种所谓的感情生活只是一时，不可能有任何结果，还甚至会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三

太监作为去“势”之人，非男非女，非长非幼。作为一个人，从生理上看是不完整的，但是他们感情世界里所追寻的并不比普通正常人少。在感情生活里，他们大多数人偷偷摸摸地卑微地活着，不敢见诸阳光。但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们依然尽其所能，追求仅有的一点愉悦和幸福感，哪怕是冒着生命的危险。了解这样一群在历史上存在过的特殊的人群，人们应该从人性的角度上去理解他们对感情生活的追求，看出他们在生理上是历史的牺牲品，在感情心理上也有其一定的悲哀性。

[1]陈存仁.被阉割的文明[M].北京：中华书局，2011：225.

[2]马太福音(19章11节)[Z].

[3]陈存仁.被阉割的文明[M].北京：中华书局，2011：82

[4][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编[M].北京：中华书局，1979：158-1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