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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

时间:2024-06-18

陈禹星

我们在世界里相遇,到世界中去寻找。——题记

风呼啸而过,一阵接一阵,一次紧过一次,暮色四合,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丝撕裂的痛疼像火一样在唇边跳跃,舌尖是一股血腥味。我艰难地碰了碰指尖处他的手,他头微仰,勉强挤出一丝让人心疼的苦笑,拉紧我的手,无言。毫无征兆的,身下的沙子开始流动,我一惊,身子一紧,沙粒以更快的速度肆虐起来。他紧紧拽着我,眼眸清澈得像一汪清泉,不变的深情中夹杂了急迫,仿佛要将我融在那湛蓝的眸子中。又是一阵风,一场沙,催促着什么似的。他动了动嘴唇,干裂的嘴唇因启动而流出的鲜红的血,“到世界去找我”。随后,沙子急旋般的退却,重心一失,仿佛落入深渊,眼前只剩下黑暗和死亡。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在撒哈拉沙漠,在我们相遇的地方,我们相离。我不知道世界在哪里,但我一定要去世界找他。

当我从黑暗中醒来,睁开眼,是金属色泽的四壁,黑白格调的地板。我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回忆着熟悉的自己。我猛然想起,我要到世界去找他。我推开那道紫外线加防的电子门,没有一个人拦着我,更没有人告诉我这是哪里,因为这儿根本没有人。我走到街上,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家都埋头快走,沉默不语;有川流不息的车辆,秩序井然,没有鸣笛与聒噪,“文明”得让人害怕,安静得让人发颤。我像一只无头苍蝇,在这个陌生的文明世界里穿行,我要找的他不可能在这里。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赫然出现一道铁质开合门。这个门?对,电梯。我迫切地想逃离这个世界,哪里想它通向何方,只管往前走。“呯——”,电梯门一关,眼前一黑,寂静地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嚓——”。一束光打进来,我竟站在舞台中央,台下是成百上千的观众。一股热气袭来,骄阳似火,空气粘稠得仿佛伸手就可以抓住一把热气。我回头一望,是沙漠,一阵惊喜。在众目睽睽之下跳下舞台,是沙子,是真真实实的,颗颗滚烫的沙粒,我兴奋地捧起一把沙,任它从指尖缝隙中流走,莫名地,心中有一种亲切与冲动。脑子里一个声音越来越清晰“到世界去找我”。我起身,想奔跑,想去寻他。这是沙漠吗?撒哈拉?转眼又开始怀疑。一群孩子欢乐地在“沙堡”中戏嬉,三五个青年在小沙丘滑沙,少得可怜的绿州被当作泳池。沙漠中摩肩接踵的人群让我心烦,每一个面孔都陌生而挣拧,我奋力地跑,不停地寻找,越发寻不到他。

我一路奔跑,一路寻找,在一道古桐色的门前停下,我既惊又喜,怀着忐忑的心情,悄悄推开了那道门。是灼热的阳光,金灿灿的流沙,一望无际的沙漠。心里一阵翻涌,又想起他深邃的眼眸。我要到世界去寻他,可是世界在哪儿?如何寻得了他?眼中掠过一丝无奈,心中有说不出的落寞,鼻子一酸,泪水模糊了双眼。

泪眼朦胧中,一个年迈的老人拄着拐杖走来,银丝在燥热的风中乱舞,拐杖一深一浅地插在松松散散的沙漠,步履蹒跚。他走近,缓缓抬起苍老的脸庞,与我的目光不期而遇,在惊慌与惶恐中,我转过头,避开他的眼光。但他那些许浑浊却深邃而湛蓝的眼眸,却让我的心一次次跃动。我要到世界去找他,他?他!眼前这个背着行囊,佝偻着身躯的老人,这个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老人——就是他。我又一次将目光投向他的眼眸,将自己融进他的眼眸。他沉默不语,我却从那熟悉的眸子中看到了他走过的世界,他也在寻我。我看到喜马拉雅山上他艰难爬行的身影;我看到法国巴黎铁塔下他恍恍惚惚的眼睛;我看到北冰洋冰川上他留下的足迹;我看到他去到每一个藏有我们回忆的地方;我看到他走向每一个未知的远方.......

泪眼婆娑着,我走向他,他看着我,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携手走在沙漠中,走在夕阳的余晖里。夕阳无限好,哪怕近黄昏。

跨过一道道门,走过一重重世界,我到世界去找你。翻过一座座山,趟过一条条河,你在世界中寻我。我在纵时空里穿梭,你在横向空间里找寻,一生只有一次交集。哪怕遇到的是迟暮的你,也是美好。世界很大,每一次相逢都是难得。世界太大,每一次相遇都值得珍惜。在若大的世界,在時空交织里,奇妙地相遇,此生足矣。

我不知道是否有前世,我在时空里穿梭,是否会与前世来生的你相遇,如有来世,一定要在那里等我,我到世界寻你。

想起《失孤》

他来了,缘聚

他走了,缘散

你找他,缘起

你不找他,缘灭

走过的路,见过的人

各有其因,各有其缘

世界很大,缘分太浅,到世界去找你。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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