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春夏

傅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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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回想起生命中所有的时间

在害怕被人遗忘的娱乐圈，春夏是另类的存在。

当大部分人将自己包裹起来的时候，春夏却把自己舒展开来。在《奇遇人生》里，春夏几近素颜地出现在镜头里，和阿雅在美国开启了一场追风之旅。镜头下的春夏鲜活、真实，她在草地里恣意奔跑，兴奋尖叫，因错失龙卷风而流泪。在反复的追逐与错失中，春夏却发现，“我们太着急想要一个结果”。

鲜有当代年轻人的焦虑，春夏的生活是舒展的、松弛的、自在的。她不会淡出公众视线，但也享受波澜不惊的生活，享受独处的时光。回忆起追风的那天下午，她也会想起生命中所有的時间。

你最近这一段在忙什么？

我最近其实什么也没忙。差不多3个月，在家，没有出去上班，也没有太频繁地见人，就是自己待着，基本上没有出过门。

平常在家里放松的状态下，会干些什么？

就是待着，看东西，喝喝酒，喝喝水，听听音乐，自己跟自己玩，玩玩手机什么的。

在这一段时间里面，有什么让你觉得特别开心，或者让你印象深刻的东西？

其实没有，对一个特别宅的人来说，宅是一种特别波澜不惊的状态，它不会有变化，它让你舒服的原因，就是因为它没有变化。宅带给我的刺激，是在我接受范围内，或者是我想要的范围内。

你有想过彻底的放松，或者想过不做演员之后的生活状况吗？

我觉得不存在“彻底放松”这件事情。从我理智的层面来说，这个事情不存在，就是好像我觉得没有过这个东西，我也不知道如何实现，它不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也没有见到别人拥有过它。它只能是一种理想状态，或者一种过于高尚的理想。

在微博写东西，这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觉得我就是分享，没有更多的诉求，也没有目的。

我分享的东西，对我来说，意味着我本人的想法，我为我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如果别人有别的理解，我不能为那个理解负责，我只为我的表达负责，我只基于我的角度和我的想法作出解读，那如果你有更多的想法、更多解读和更多思考，那东西和我没有关系，那不是我的表达，那不基于我的立场。

生活会给你灵感吗？

生活不给我灵感，也没什么事情给我灵感了。

做演员是一件特别不“反叛”的事

春夏曾称自己“自幼反叛”，而现在回过头，她认为这只是一种被逼的“反叛”。甚至在做某个抉择时，那时的她无法明白这个选择的背后意味着什么，也无法明白这原来是大人眼中所谓的“反叛”。人无法定义反叛，这正是因为，人无法从今天的视角，去看待过往的自己。

在我们的对谈中，春夏认为，无论“安稳”，还是“反叛”，生活没有给她选择的空间。在人生的某个节点里，她只能被生活逼着向前走。相反，做演员才是一件特别不反叛的事，是一件能够托举起她生存与梦想的事。

“反叛”和“安稳”这两者，你会怎么选？

我不觉得这里有选择的空间，因为你今天选择的“反叛”或“安稳”，其实不是由你现在可以选择的一个状态。它一定是按部就班，或者层层递进，你才能到今天这一步的。其实我们得承认，我们选择“反叛”或“安稳”的那一刻，并不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比如，有的人结婚，他并不知道这种安稳背后的代价是什么，或者有的人选了离家出走，并不知道离家出走背后的代价是什么。

大部分情况下，人是在不知道背后代价的情况下作的选择。所以，我没有办法选择的原因，是因为我当下或者过往人生能选那一刻，我并不知道这个代价意味着什么。其实，那一刻是没办法选择的。大部分情况下是，这件事就在你面前，你往不往前？如果你不往前，就一定会往后。

在你没有做演员之前，或者说从家乡离开之前，这一段过程是一种反叛吗？

其实不是，就是我觉得每个人反叛的节点不一样。我的反叛不是离开家乡，也不是做演员。相反，我觉得做演员是特别不反叛的事，对我来说是，做演员是特别工作流程的一件事情。我的反叛是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完成的，它其实不是从地域的迁徙或者职业的迁徙完成的。那个节点，对每个人来说不一样，我没有在别人理想的那个节点做这件事情，我其实更早或者更前面（就完成这件事了）。

那个时候的反叛，你会做什么？

那也不是反叛，其实只是对现在接受的事情，可能提出一种异议，或者感到极度不爽之后，你会觉得说，我能不能有第二种可能性，在那个节点上，我不会觉得我是在反叛。我只会觉得，在这件事情之外，我能不能有一个别的求生的可能。

在我的理解里，它是你生命里的一个递进过程。你觉得是叛逆，其实它不是叛逆，而是到了那个节点，你觉得应该那样做。我确实承受不了这样的命运，那我能做什么超脱这样的命运？那一刻，我觉得人是被动的，我觉得人很多时候不是主动地脱离一件事情、一个命运和一个情境，可能是被逼的。

我觉得，不存在反叛，而是一种被逼的“反叛”，或者说是自己接受或者选择另外一种有限条件下的命运，或是你在有限的空间中尝试作出努力，努力不一定有成效，但如果有，当然是更好了。

在你的潜意识里，会有不甘于平凡或普通的想法吗？

很难定义这件事情。如果你真的处在一个普通的情况下，你是没有办法定义普通的。你只会知道，这件事情我不想做，就比如说我可能20岁的时候，我不想结婚生小孩，但是那个事情在我眼里不是普通，而是我不想做的一件明确而具体的事情。

你不会有一个明确定义，这件事是普通的，这件事是庸俗的，這件事是不好的，所以我不做。其实，这是我们今天走到这个地方或者站在这个位置上，看到所有人后才有的想法。大学毕业的时候，你很难觉得自己庸俗，很难觉得自己庸碌，很难说那一刻相亲或谈恋爱，或者那一刻拥有一个对象是不对的。你不太可能站在今天的视角去看那一天。那一天，你只会觉得说，这是一种不想做的事情。这种不想，不能上升到一种意义，我觉得年轻人没有那么多意义。

你一定喜欢工作的一部分，但不会喜欢全部

如果说春夏生命的清醒，在于叠加的人生经历。那么春夏生命的通透，在于她敢于做真实的自己。面对质疑和非议，春夏很真诚，没有人会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站在聚光灯前，必然会受到大众的审视，这样的“在意”是她所能够承受的。对于演员这一份职业，她无法冠冕堂皇地告诉所有人，她充分享受其中。公众人物所伴随的一层层的附加条件，被误解的表达，是这份职业所无法避免的一部分。

最开始想去做演员，是一个怎样的原因？

我从来就没有想做演员，对我来说，这就是份工作。

你享受做演员吗，或者说，你喜欢做演员吗？

这件事情就是，你一定喜欢你工作的一部分，但你不会喜欢你工作的全部，因为一定有些东西让你非常讨厌。其实我不是讨厌这件事情本身，而是我讨厌这件事情带来的附加属性或者周边条件。我不是不享受表演，我不是不享受表达，我不享受的是超出我意识的表达。

会比较在意公众的一些目光吗？

我肯定在意的，但这种“在意”在我的承受范围内。我能接受这件事情，我不觉得有什么，我能接受别人对我不好，我觉得每个人都是非常复杂的体系，这种复杂我能承受。但是，超出这种复杂的“正义”，我无法接受。就是你觉得你完全是对的，完全是好的，这是我不能承受的。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正义，没有绝对的好与坏。

你演的角色中有没有印象特别深的一句台词。

我不能比较任何一个角色和任何事情，我不会这么做，我也不想这么做，就是我不能去产生任何的比较和任何的分享。

你在工作状态中，会对剧本包括角色去刻意挑选吗？

我会。它是一份工作，但我的工作是有质量的，因为工作代表了我，工作是别人了解我的窗口，或者工作其实某种程度它凸显了我，它代表着我对事情的看法，或者别人怎么理解我。

会以什么样的标准去选择工作？

就是喜欢。我想不想做这件事情，我愿不愿意跟这人说话，就是一个很主观的东西。

接到剧本后，会想要去冲破那种框架的状态吗？

我觉得首先是接受自己的处境，因为你来了就代表着你接受了这个世界上所有对你的议题和对你的想法。

首先是接受，如果你不接受，你就不要来。那既然接受了，在这个游戏规则中，你能作的努力和你能完成的事情是有限的，但你可以做，就是不放弃这件事情，但做不到的部分，我觉得要么就放弃这件事情，要么就放弃现在所在的处境。

你希望在工作当中给观众留下怎么样的印象？

我觉得没什么能希望的，因为我不知道给别人留下什么。因为有时候你觉得你做得很好，别人也会骂你，觉得你很丑，觉得你演得很差，那我觉得这很正常。你的主观和别人的主观之间的关系，是千差万别的。我只能尊重我的主观，所以我没有必要在意别人的主观。这么多人，这么多的观众和受众，如果我在意别人的主观，那我的世界会变得非常的混乱，我只能完成我的主观和我觉得相对客观的事情。

你觉得在工作当中，有什么特别印象深刻的事情？

其实没有，很难说工作中某一个瞬间是特别的。因为特别的瞬间，都得不到特别的价值。你觉得特别好的体验，可能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但我觉得工作就是工作，不应该某一个瞬间被放大，或者某一天被放大，或者某一件事情被放大。它可能应该被放大的是整件事情所代表的含义，或者这种责任感和团队之间互相产生的作用和纽带，而不是某一个瞬间，或者某一天某一刻的表演。

关于成长以及变化你有什么理解？

我觉得成长本身是个伪命题，它有这个概念，所以就叫成长，没有这个概念之前这东西叫什么？

它只是时间，时间是好的，是坏的，它是中性的，那你怎么定义它？我不希望去定义它，我觉得人应该被允许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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