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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的姿态

时间:2024-06-18

尔尼Erni Mickey Elvis-Jock张秋雨 王浩坤

游弋在无数像素交织而成的画卷中,我们根本来不及分辨真实与虚幻,最重要的是感受和感知,那些一闪而过的光影片刻,或许正是内心永恒渴望的精神家园。

光一直是艺术家和建筑师最爱的材料。把光和影放在一个盒子里,用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让它转动起来,呈现为一个视觉的奇迹,是他们热爱的游戏。

现代艺术史上最早也最重要的一件光影装置,可以追溯到包豪斯学院的拉兹罗·莫霍利·纳吉LászlóMoholy-Nagy(1895-1946)的《光与空间的调节器》(Light Space Modulator )。这件作品完成于1931年。那是一件可以转动的装置,有着自带的光源。这是纳吉非常超前的艺术作品,他一直在研究如何结合现代技术来制作动能装置,以此来创造空间之中的光影效果。

然而,德国纳粹上台之后,崇尚思想自由的包豪斯学院被迫关闭。纳吉在1936年逃亡到了英国,后来又到了美国继续创办艺术学校。他的探索并未停止,納吉不断改进着这些可以自己转动的光影装置,无论是材料上,还是动能装置上。时隔90年后,当纽约街头以巨大的LED屏呈现了奇观式的高迪建筑景象时,所有的人都被这只神奇的光影盒子吸引并驻足观看。这一刻,我们就能体会纳吉当初的快乐了。

建筑师同样分享着这份捕光者的快乐。在朗香教堂( La Chapelle de Ronchamp)度过一个漫长午后的人们最能体会。勒·柯布西耶(1887-1965)在设计建造朗香教堂时,遵循的理念是为纯粹的精神性服务。朗香教堂落成于1955年,人们可以静静地看着光从彩色玻璃窗中透进来,漫过墙壁,随着时间,有时如暗夜萤火,有时如纱幔拂面,光影与时间形成了最美妙的音乐。这个教堂,在某种意义上,何尝不是勒·柯布西耶的“光与空间的调节器”?

比喻并不总是有效,但依然对说明问题有些帮助。现代人不停追逐着光,在这条追逐的道路上,出现了以上两个思路:把光放到盒子里(纳吉),或者把人放到有光的盒子里(柯布西耶)。在掌握了现代科技的人类手中,现代城市也是一个不停地在转动的光影动能装置。纳吉的装置不仅仅创造了光影在空间中的运动,也创造了某种秩序。这是迷人的地方。光成为了人类的建筑材料,有利于建立心灵的秩序。

无法揣测的光是詹姆斯手中的魔法棒,那些深藏于火山内部的空间,是他创造给人们的宇宙。

艺术家和建筑师如此热爱捕捉光,或创造对光的体验,是因为这不仅仅带来视觉的愉悦,也会带来精神上的超越。光是万物的尺度。

艺术评论家,国际策展人,作家,文化学者。德国明斯特大学哲学博士。曾任《艺术世界》杂志社编辑部主任,中南传媒旗下出版社艺术主编。现任《书城》杂志编委。她曾任一系列大展的顾问,其中包括《蓬皮杜现代艺术大师展》(2016),《重整|德国艺术立场》(2019)等。

詹姆斯·图瑞尔(James Turell)试图结合两者。“驾驶着飞机飞向欧洲,一般都是清晨抵达。于是,就会经历日出。当我们不在飞机上沉沉睡去,而是望向窗外,就可以看见不可思议的光景。”说这段话的是飞行员詹姆斯·图瑞尔(James Turrell)。他16岁拿到飞行驾驶执照,一直在高空三万英尺的地方观看地球。

作为目前世界上最为著名的光艺术家,他是南加州“光与空间运动”(Light and Space Movement)的领军人物之一。这个运动中的艺术家推崇非物质的创作材料,他们倾心于不可见的也无法捉摸的光。至今他在这个地球上已经建造了75座“宇宙空间”(“Skyspace”)。这是詹姆斯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进行的创作。这样的空间一般是一个密闭或者敞开的空间,四周有长椅,这个空间在天花板上有一个狭长的开口。因为这个开口极为狭长,使得人们在建筑之中向上仰望时,能看到一片彻底静止又深邃的天空,静静感受天空的颜色转换。

如果用“盒子”的理论来解释,“宇宙空间”是詹姆斯创造的光影之盒,是他在地球上创造的一小片天文现象。在日出和日落时,人们在这“宇宙空间”屏息凝神,体验神秘的时刻。艺术家和建筑师如此热爱捕捉光,或创造对光的体验,是因为这不仅仅带来视觉的愉悦,也会带来精神上的超越。光是万物的尺度。面对光影装置带来的快乐,有时候要问一下自己,我们是在光的里面还是在光的外面?

奥拉夫· 埃利亚松(Olafur Eliasson )2003年在英国泰特美术馆的《气象计划》(The weatherproject)中,也再次定义了光影和人的感知。在泰特美术馆的涡轮大厅中,他制造出了壮观的落日景象。他用空气加湿机在室内制造了伦敦常见的大雾,用数百个黄色的单频灯组成一个巨大的半圆光盘,他把大厅的天花板换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从来没有人可以如此近距离地观看太阳。

每个人都可以用眼睛看,但并非每个人都真正地在“感知”。—— 感知意味着,我们重新组织和阐释视觉所见的信息,并由此感知周遭的世界。奥拉夫· 埃利亚松把太阳带入室内,泰特美术馆成为了他的“光影盒子”,他把人类的自然经验带入了后工业时代的生活经验之中。詹姆斯·图瑞尔的作品让人重新观照自身,因为没有图像可以放置目光,甚至没有一个视线可以聚焦的地方,他想让人们回到对自身的无限感受之中。通过对光的观看和感知,可以让这种感受加深。他们捕捉到了光,也就建立了秩序。艺术家和建筑师,从追逐光的卜光者,成为了捕光者。

有更多的艺术家在不断探索光和艺术的无限可能。比如玛丽· 阔思(Mary Corse )在绘画材料中结合了发光的建筑材料,于是她的作品从任何角度看过去都会不一样。丹·弗莱文(Dan Flavin)用灯管重塑空间。他们深知光的神秘和力量。

詹姆斯最为著名的、至今未完全完成的作品,是他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改造的罗丹火山(RodenCrater)。当年他在内华达山区以每亩土地低于6美元的价格买下了有着40万年历史的两座死火山。他在这片土地上打造着心中的宇宙空间——他挖出了几百米长的隧道,隧道的狭长空间里透着不断变化的天光。他建造洞穴般的空间,在明亮和黑暗中加强着人们的不同感知。“Roden Crater ” 的神秘体验吸引着全世界的人们。参观者时而感觉进入地球深处,时而感觉身处云端。

光影之中,一切似幻似真。墙上的光影是否是真实之物?我们的肉身是否真实存在?光影艺术,不仅仅是为了创造视觉奇观,更多的是为了唤醒这种有意识的觉知。从极远处看慢慢转动的地球,那一座又一座的城市,又何尝不是一件件有趣的光影动能装置?

光之工厂(Fabrique des Lumière),一座会移动的新型博物馆,艺术总监Patrick Alders向我们介绍了,他们如何让几个世纪之前的经典画作再次“发光”。

在阿姆斯特丹的废弃燃气厂,一场关于维也纳艺术家克利姆特和汉德瓦萨的展览正在展开,这是一场关于绘画、关于雕塑、关于光和梦境的展览。作为维也纳分离派最著名的画家,克利姆特的画作具有豪华绚烂的华丽之感,常常使用黄金、珠宝、羽毛做装饰,除了人物面部和身体外,其余的服饰和背景都充满着抽象的几何图案。这种修长变形与写实相结合的造型,被包围在充满抽象、象征的甚至神秘意味的气氛中。而另一位维也纳建筑师汉德瓦萨,深受维也纳分离派影响,将他夸张的几何童趣般的绘画生动地应用于建筑之上,创造出了打破常规如梦如幻的建筑。与克利姆特一样,他偏好曲线的生动线条和不规则几何形状。

与平时展览所不同的是,这些经典的具有不可估量价值的画作和艺术品,并未像往常一样,被层层保护于警戒线和玻璃画框之内,而是以一种更近的距离,让观众进入其中,不仅是观看,还可以触摸,甚至坐卧于之上。克利姆特的吻,以光的形式,放大数十倍的尺度,投射于废弃燃气厂的空间之内。艾蒂儿的金色肖像在旧砖墙做的画布上流动,而吻上的彩色圆圈在层层生发。所到之处,皆如梦境,通过光影钩织出的幻境,给予人片刻的逃避,片刻的憩息,而古典的画作不再显得单调无聊,只是远远地悬挂于博物馆的墙壁上。

创作这一系列沉浸式艺术装置的Culturespaces,一直在致力于将世界著名画作带出博物馆,进行数字再创作的项目,在巴黎,他们将印象派大师保罗· 塞尚和抽象大师康定斯基的画作进行数字化再创作,成为沉浸式艺术装置,在城中造成一时轰动,这种经典再创作的形式也逐渐为大众所接受。在Culturespaces的艺术项目中,光一直是核心。在全黑的空间中,光犹如魔法一般,赋予整个场域无限的想象力。而在阿姆斯特丹,Culturespaces看到光与为城市照明提供燃气的旧工厂之间的有趣联系,从而选择旧工厂作为新展览的地址,展览的名字也被定为“光之工厂”。

光之工厂总共覆盖了3800平方米的墙壁投影面积,最高处达17米。100多台视频投影仪和空间化音响系统,将克利姆特的金色时期的作品和汉德瓦萨的几何涂鸦图案重新诠释成动画艺术作品,与梦幻沉浸般的音乐相结合,让观众在熟悉的画作前有全新的体验。“真正的互动是通过情感。当进入像燃气工厂这样巨大的空间时,将会有一种多感官的体验,会在情感层面上刺激和激发大脑。”Culturespaces并非在布置一场展览,而在创造一种体验,一种当代博物馆的新形式,一种触达更多年轻观众的方法,一种降低艺术享受门槛、让更多大众参与到艺术中来的做法,一种更多元的文化生态系统。空间、声音、视觉艺术的结合再创作,这会是博物馆的明天吗?这会是我们最终可以实现传播更广范围经典艺术的最佳表达方法吗?但毋庸置疑的是,这会是我们的时代,让经典艺术重新焕发活力的一个时代。

藝术品永远是绝对的主角,而空间要服务于艺术品,因为观众在真正欣赏的是艺术品,空间的存在要像雪掉在地上不出声音一样,静静地烘托主角。

看不见的美术馆

当建筑成为画布,建筑本身的属性就要退后,让观众沉浸在艺术作品中。光之工厂的设计师与我们分享了阿姆斯特丹馆是如何为数字艺术创建了一个绝佳空间。

对于光之工厂在阿姆斯特丹的首展,从设计的角度,你是如何让艺术作品产生更好的展示效果的?

一般而言,美术馆为艺术作品准备好白墙和完美的光线,然而光之工厂完全反其道而行之。为了呈现最完美的数字影像,我们需要让展厅一丝天光都透不进,我们将所有窗口都封上,并对年久失修的坡屋顶进行了修缮,铺上黑布,确保绝对的暗。在1200平米的主展厅内我们放置了两个高约6.5米的主题展馆,使观众可以身处其中,感受仿若时间穿梭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期。从阿姆斯特丹到维也纳,让此地与艺术产生的彼地产生联系,当时的风土孕育出的艺术是不是能与我们今天制造的空间更相容呢?我想答案是肯定的。

这次光之工厂作品有哪些难点或者技术上的突破?

室内建筑设计师,2017年毕业于荷兰ArtEZ艺术大学。荷兰D/DOCK设计工作室资深室内设计师。

Fabrique des Lumière“光之工厂”项目核心设计成员,现负责“光之工厂”多特蒙德馆的主持设计工作。

光之工厂的选址在一座建造于19世纪的砖墙建筑里。斑驳的墙体,老旧的屋顶,还可以看到不同时期人们用不同的建筑材料对墙体、地面的修修补补,然而这些“ 时间印记”却变成了一个不小的挑战。因为数字艺术对环境有较高的要求,比如投影的块面必须平整统一,仅仅4平方厘米表面的凹凸不平就可能影响人们观赏的流畅度。其次墙体颜色也必须保持统一和均匀,施工团队进场时首要的任务是对整个墙体进行“仿旧”处理,使观众在展厅里用肉眼绝对无法辨认出曾经长达30米的墙上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涂料颜色。

在光之工厂未来其他城市的展览合作中,你对最终效果还会有哪些新的期望?

现在光之工厂多特蒙德馆的修建工作正在进行中,预计今年年底前向大众开放展览。与阿姆斯特丹馆本身就处在当地热门去处不同,多特蒙德馆远离市中心,周围是废弃工业区。我希望项目的落成能够激发这个区域更多的文化活动,让更多人走进美术馆,这是一座美术馆能带给一座城市最好的礼物。

空间是怎样影响观众对于艺术品的观感的,尤其是具有互动性质的数字艺术?

无论是传统艺术还是数字艺术,它们对空间的要求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艺术品永远是绝对的主角,而空间要服务于艺术品,因为观众在真正欣赏的是艺术品,空间的存在要像雪掉在地上不出声音一样,静静地烘托主角。如果墙的颜色比画的颜色还令人瞩目,就不妥了。

光元素在现在室内设计中呈现怎样的趋势?

自从有少即是多的理念开始以来,室内光环境的营造以“藏” 为要,看不到光源最好,或者纯粹为满足使用功能。随着现代科技进步和新型材料的发明,设计的局限变小了。技术的发展让造型没有限制,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灯从“藏”变得要打眼,要有统摄整个空间的存在感。现在灯具更像是会发光的雕塑,有些特别有体量感,有些似羽毛一般轻盈悬挂在天花板上。

可以如何有效运用光线来改变空间的氛围?

颜色是最快,也最有效改变空间氛围的手段之一。老生常谈,橘色让人感到活力,红色代表热情,蓝色是一种平静。越是运用常识的方式越有效。

建筑空间不仅可以通过精确的测量和绘图来创造,还可以通过捕捉我们希望这个空间拥有的感觉来创造。

对我来说,我不把数据看成只是数字,我把它们看做是记忆,看做是将重要的、有意义的时刻转化为数字实体并储存在机器的头脑中。

Refik Anadol最近的行程很赶,5月初,刚刚结束在巴塞罗那高迪巴特罗之家(CASA BATLLO )的建筑投影,他便马不停蹄地前往首尔揭开与扎哈哈迪德建筑事务所的展览,接着他又前往佛罗伦萨、伊斯坦布尔、法国梅斯、瑞士巴塞尔。

在Refik Anadol小时候,他很喜欢电脑游戏里的画面,感叹里面的视觉效果让人惊叹,但每当回到现实,看着房间平平无奇的墙壁,他都感叹自己的房间实在太无聊,长大后的他,作品在洛杉矶迪士尼音乐厅等多个世界著名地标建筑上演,凭借着前所未有的创作手法,让冰冷的高楼大厦变得栩栩如生,让虚构的想象变得触手可及,让已故建筑师的作品重新复活,创造出叹为观止的景象。

“我很喜欢建筑师Usman Haque说过的一句话——如果建筑是硬件(墙壁、屋顶和地板)和软件(聲音、气味、温度)的组合,那么建筑师的概念也许是作为一个系统的设计师。”

“如果你具备足够的知识,那我们可以改变世界上任何一栋建筑。” Refik认真地说,如今他已不再是那个觉得房间无聊的小男孩,他向人们展示建筑未来的可能。

去年,Refik Anadol提出一个叫后数字建筑(PostdigitalArchitecture)的概念。“ 为什么不用人体的建筑学的方式,去思考建筑呢?” 这意味着建筑空间不仅可以通过精确的测量和绘图来创造,还可以通过捕捉我们希望这个空间拥有的感觉来创造。

“对我来说,建筑不仅仅是混凝土、玻璃或钢铁。”与建筑环境形成深刻的情感交流是令Refik Anadol感到兴奋的事情,他很喜欢哲学家克尔凯郭尔所说的——当你向后看的时候可以理解人生,只有向前看人生才真正活着。”

拥有洛杉矶加利福尼亚大学与比尔基大学的双艺术硕士學位,并获得微软研究院最佳视觉奖、德国设计大奖等数个业界大奖表彰,他是科学和艺术结合的先驱人物。站在艺术、建筑、科学和技术的十字路口,RefikAnadol是一个不断学习,并且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孩子,他用数据作为色彩,并且利用AI和机器学习算法,让这些画笔具有自己的思想和逻辑。

我们聊起Refik第一次产生将科技和艺术结合的想法,那是2008年,他在伊斯坦布尔读本科的最后一年。“我的老师给我们介绍PureData的软件,正是在那堂课上,我开始绘制简单的交互设计,创造了数据画(DataPainting )这个术语。”2012年,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学习期间,他开始研究数据绘画和雕塑。在2016年,他参与了谷歌的Deep Dream研讨会,“当时我是唯一一个从未使用过人工智能,但非常愿意探索的人。” 他成为谷歌机器智能项目驻场艺术家,带领团队学习并使用人工智能。“在那里,我开始思考,如果机器可以学习,那它可以做梦吗?对我来说答案是确定的。”

在他的作品——量子记忆(Quantum Memories)里,作品颠覆常人认为的艺术形态,利用人工智能、机器学习和量子计算,将通过互联网公共数据获得的2亿张自然图像,提取出数据集,用机器学习分类模型处理数以百万计的照片记忆。

“对我来说,我不把数据看成只是数字,我把它们看做是记忆,看做是将重要的、有意义的时刻转化为数字实体并储存在机器的头脑中。”

在区块链世界里,艺术以一种去中心化的方式运作。“这是一个创新的系统,一个新的社会秩序被定义,特别是对于那些在传统画廊世界中找到自己位置的数字艺术家来说,它有可能彻底改变数字艺术世界。” Refik Anadol对新的技术所创造的未来世界格局充满了肯定。

正如AI可以不断学习、不断修正的能力一样,我相信,人类的错误也可以不断修复、不断进步,并且找到解决方案。艺术和科技的革新让我们重新想象未来,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Refik 曾是亚洲价格最高NFT作品的保持者,目前累计NFT作品拍卖金额已高达2800万美元。因为数字资产的火热,Refik表示也会有一些担心。“这是一个非常积极的现象,但有时候总是会被消极或自私的人所利用,他们只看到利己的一面,比如牟利,却忽视了集体、人性、慈善或环境。” 所以现在Refik正在做大量的工作,希望每一个推出的NFT系列都可以为新的系统创造更多的价值和意义。

例如这次巴塞罗那高迪巴特罗之家的作品,Refik首先在建筑呈现了作品,5月7日当天共计有47000人观看,然后在佳士得拍卖,拍卖价格为138万美元,其中10%捐给了两家从事神经发散支持的研究机构,接着在巴塞罗那继续免费对公众开放到5月13日。这种在现实世界呈现,后以NFT作品形式发售,后续捐赠给研究机构并免费对公众开放的方式,不仅能够帮助拍卖价格提升,也创造了一个更开放和积极的环境。

和Refik Anadol聊天的过程中会发现他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他会习惯性去利他思考,就像他会主动告诉我,他持之以恒的学习能力,不是源自他对自身利益的追逐,正是源自他的利他精神——对他人的信任,并坚信自己可以为未来带来积极的改变。

Refik相信Web3.0能够带来的不仅是技术的改革,甚至在未来,这会帮助人类发现面对危机和困境的解决方案。“正如AI可以不断学习、不断修正的能力一样,我相信,人类的错误也可以不断修复、不断进步,并且找到解决方案。艺术和科技的革新让我们重新想象未来,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Refik Anadol笃定地说。

二层的温泉足浴池是一个圆锥形暗空间,屋顶洞中的棱镜面巧妙地将流动的清津峡溪水映射其中。

MAD重建了清津峡隧道的入口建筑。建筑有两层,一层集合了售票、咖啡厅和纪念品商店等功能。

“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这或许是对清津峡较为准确的描绘,从无人知晓,到游客络绎不绝,马岩松重塑了乡村景观。

去清津峡的路上,芳草鲜美,落英缤纷。马岩松清晰地记得十几道彩虹的“奇观”——盘山道每绕一圈,在不同的拐角都会出现一道彩虹。但当突然需要进入到一个山洞隧道里时,他有些诧异,“一路上的自然景色都很美,所以人们不会非要去一个山洞里看看,因为你很难想象它会比自然还美,特别是在美景中开了一两个小时的车后,最后人们期待的可能是更为辽阔的风光。”马岩松也不知道自己要为这个隧道做什么。“看着这片人烟稀少的土地,以及这里唯一的餐厅,我感受到一种压力。”

与一般艺术家创作不同,清津峡隧道改造的空间尺度还是比较大的。然而在策划人北川富朗先生心中,建筑师或许更能把握这样的大空间,而马岩松作为建筑师,性格里恰好就有一种“总是要把一个有问题的地方变好”的基因。

于是,马岩松开始在700多米长的隧道里找寻某种联系。2018年,清津峡隧道第一次改造,马岩松与MAD的同事們保留了第一观景口的原状,在第二个观景口用看似透明的泡泡覆盖住一座卫生间,身处其中,人们可以看到外界,同时也隐身于“定制的泡泡”之中。第三观景口的墙壁上被安置了很多镜面,营造一种反射和包裹的效果,给人一种上下左右的空间深度感。隧道尽头处最后一个洞口的墙壁和天顶被铺上反射的金属,地面则用抽出的溪水灌成水池,二者反射着洞口外的自然光,在感知上模糊了内外空间的边界。这是一个关于内与外的联结。

而这次的“更新”对马岩松来说,更像是把2018年没有实现的愿望达成,也让作品更加完整。在第二观景口,他将一些几何分明的黑白条纹向外扭转,给这个空间带来一种视幻效果,置身其中,仿佛身体也在扭转,产生不同方向的失重感,不断在内与外之间前后试探。

光之隧道现在完整了吗?“这个隧道原来的结构非常坚固,有点像一个接近永恒的事物,所以在时间层面上,它类似于建筑。恰巧它又在自然当中,周围的山水也好似千万年都在那里,隧道与自然嫁接在了一起,感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先笃定地说,“但它跟建筑又不太一样,它可以一直有生命力,可以不停地被改造和叠加,从而更加丰富。比如现在,我就能想到很多可以被加入其中的细节要素,比如声音、光线。也许以后,这里会变成一个特殊的美术馆,成为一个容器。也许等以后我们都不在了,参加艺术节的艺术家或者未来的人们,还会在这里创作。”

马岩松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有着源源不断的激情,“其实我感兴趣的是自己能感受到的自然,当我将其表达出来的时候,它已经变成了我理解的自然,它不是客观的物理概念,而是很主观的情绪上的感受。可能在有些人眼里,这并不是自然,而是奇形怪状,或者是我自己的臆想,但它的确是我眼中的自然的具体呈现。”某种程度上,马岩松将自然作为一种材料,并把它变成想象的出发点,“比如光其实就是自然的一部分,而建筑里的光,是更富有精神性的,当你走进高耸的教堂,光就成为了一个来自天空的声音,你可以跟它对话。”

对于清津峡隧道的改造,马岩松一直在思考这里跟外部的自然到底是什么关系,以及该如何以新的角度看向外界,尤其是当经历了外界的风景,并从室外走进隧道的时候。“有一种漂浮的、放松的、在天地之间游走的感觉从我的思绪中跳脱而出。”马岩松说,“这种想法很强烈,所以我当时就觉得要把光引入洞中。我觉得它是一个有关‘天地’的事,天地既是自然,也充满想象。”

让一个城市或建筑长久可持续,需要一些理想主义,抵达一种人文的层面。或许经过了疫情、战争后,人们开始反思自己的文明和自然的关系。而建筑从历史中看,最大的价值就是它的时间性,建筑需要放在那里很长时间。

后来,在光之隧道面世并备受瞩目后,马岩松又在江西浮梁县完成了另一件作品——大地之灯。某种意义上,它和光之隧道一脉相承。“大地之灯位于茶山的山顶,那里有几棵树,就好像所有的能量都聚集在一起。我用半透明的材料制作了一个灯罩似的设计,夜晚灯光亮起,好像在释放白天从大地、天空、太阳中汲取的能量,但我更在意的是白天的呈现,因为白天更多的是对自然光的使用:逆光看,树影能从中透过来;顺光看,它宛如一个白色的漂浮物,现实中的自然光被转化成了一个超现实的效果。”这个创作过程给了马岩松灵感,最后将它取名“大地之灯”。

或许“大地之灯”也如同一轮初日,让他觉醒——建筑应该多跟自然对话,把人的想象力以及人在空间中是否能感知到世界作为重点,相反,仅出于使用等经济层面的考虑并不能成为一个城市的长期目标。“让一个城市或建筑长久可持续,需要一些理想主义,触及到人文的层面。或许经过了疫情、战争后,人们会开始反思自己与文明和自然的关系。而从历史中看,建筑最大的价值就是它的时间性,因为它要长久地存在。”他举了个例子——故宫,它所在的朝代已经灭亡,功能也发生了变化,但房屋还在那里,人们今天看到的是它的工艺、艺术、色彩、形体和历史。“我觉得建筑本身有一种跨越时间的力量,如果它能承载精神和想象力的话,对未来将会是一个很大的启发。”马岩松回忆起以前常去拜访的一些古庙,寺院门口都是参天茂盛的百年松柏,他想着松柏生长得很慢,僧人们在种树的时候为何不选择长得快的植物,后来他明白:“因为僧人们可能从骨子里相信自己做这件事,需要很长的时间。他们所做的不只是为了自己这一代,还有之后的世代。同样,我们也需要意识到这件事情。”

马岩松不断地在思考,将建筑的思路放得更加遥远,他在建筑设计这个充满想象的工作里,将一部分变成了当下的现实,还有一些暂时无法变成现实的就把它们放在另一种媒介当中去呈现。最近,他开始涉猎元宇宙建筑,他解释自己更看重现实,元宇宙于他是一个说服别人的过程。“如果在虚拟世界里,我们呈现的东西让人因为长期使用它而更相信它、更适应它,它就可能在现实中呈现。而如果没有元宇宙,可能很多人就不会冒这个险,或者干脆觉得这不现实。”作为建筑师,马岩松一直提出自己的畅想,他也更希望引发讨论,筑建出更多设计,那些建筑的名字就叫“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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