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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和植物共同生长

时间:2024-06-18

话筒那端,传来一个已入耄耋的老人的声音,然而,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暮年之感,清晰,坚定,随着话题的展开条理分明,叙述的热情漫溢在言语间,他是被誉为“中国植物画第一人”的曾孝濂。去年春天,已经退休了20多年的他带着妻子张赞英搬回了昆明植物研究所专家楼,重新开始了植物标本画的工作,他仿佛能听见时间的读秒声,为了心中所执迫切投入着。以20岁为起点,曾孝濂63年的生活也如同一棵树一般,心意坚决地砍掉阻挡视线的杂生蔓草,保持清明视野;从根部不断汲取营养,枝叶繁茂舒展,看似无序,却结成血脉畅通的网状体系;而那股向光生长的能量就是曾孝濂对植物与绘画的热爱。如斯坚持或许在他人眼中显得超然入群,只有曾孝濂自己知道,是日复一日的劳作,在牵引着他的方向。

成为植物绘图员对曾孝濂来说纯属偶然。

高中毕业,因父亲牵涉历史问题没能上大学,未来茫不可知时,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向曾孝濂抛出了橄榄枝。“那时候喜出望外,什么都不考虑,就觉得有那么个好地方,得赶紧去报到。”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工作是与1959年开启的《中国植物志》这部皇皇巨作的编纂相伴生的,从那一刻起,漫长的求知岁月开始了,一边学植物学、植物分类学,一边到图书馆大量地查阅资料、临摹,了解古人、欧洲人如何作画。《柯蒂斯植物杂志》是他最忠实的学习对象。因为曾孝濂从小就喜爱涂鸦,做起来符合本心,不内耗,那段起步时光被曾孝濂总结为“学知识,学植物,学做人”。经验随实务一起积淀,“在这个过程当中就树立起一个信念,这是我一辈子的执着和命运。”

1:曾孝濂在植物园中临摹,年过8旬的他依旧每天保持着创作状态。

2:曾孝濂美术馆里的绿植空间。

3:曾孝濂的作品与植物互相辉映。

4:曾孝濂美术馆内挂满了关于植物花卉的绘画作品,建筑周围则被各种绿色植物环绕,浮光倒影之间,植物的元素几乎充满了整个空间。

5:曾孝濂美术馆内挂满了关于植物花卉的绘画作品,建筑周围则被各种绿色植物环绕,浮光倒影之间,植物的元素几乎充满了整个空间。

6、曾孝濂美术馆内挂满了关于植物花卉的绘画作品,建筑周围则被各种绿色植物环绕,浮光倒影之间,植物的元素几乎充满了整个空间。

7:曾孝濂美术馆内挂满了关于植物花卉的绘画作品,建筑周围则被各种绿色植物环绕,浮光倒影之间,植物的元素几乎充满了整个空间。

其间也遭遇过困难。入职初期,所里派曾孝濂到广州的中科院华南植物研究所学习,对接的老师出于特殊的原因,只见了曾孝濂一面,就不再出现。这件事使曾孝濂颇受打击,但他仍然独自在那坚持了3个月,反而用自己的方法,吸引了华南植物研究所一些同事的关注。也是从广州回来后,他白天工作,夜间开始高强度对信息、知识和经验摄取和吸纳,宛如一棵树在土壤中生成属于自己的根系,“只要你认清了自己该走的路,你会过得非常充实、愉快,一点一点地去靠近自己所要达到的目标。”

枡野俊明曾经在《看不见的设计》里写道:“人类必须以诚心尊重自身以外的所有生命。树有树的生命,也有是非道理,然后还有心。”这与曾孝濂的理念不谋而合,只不过,他真正切肤贴己地感受到这一点,是通过20世纪60年代后期支援越南的代号为“523”的国家特别任务。

在接到这项任务之前,曾孝濂的生活是植物园、标本馆、图书馆三点一线,也出外写生过,最远不過到昆明周边,爬的山都是小山,随之增长的都是纸面上的知识。越南抗美战争爆发后,疟疾肆虐,传统的奎宁特效药失灵,对越南本土部队和中国支援部队影响很大。于是,曾孝濂以随队植物画师的身份,与近千人一起深入西双版纳的热带雨林,进行植物考察,采集当地少数民族认为可治疟疾的种种草药,找到确有疗效的活性成分就需要画图。

那是曾孝濂从未见过的景象:密密匝匝的丛林、巨型树冠、无处不在的拥吻视界的绿色、跳荡的猴群,用他自己的话说,“每天都在高度的亢奋之中”,他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原来大自然这个造物者有那么不可想象的创造力。”在逐日的细微观察中,曾孝濂发现,有的植物为了生存进化出了新的形态,每一个物种在自然环境中都有自己的生态位,在日后的文章中,他将它们形容为“一支大型的交响乐队”,而在我们的聊天中,他对此有一句更诗意的表述:“大自然的节奏会跳动在我们人类的脉搏当中。”

8:曾孝濂美术馆内挂满了关于植物花卉的绘画作品,建筑周围则被各种绿色植物环绕,浮光倒影之间,植物的元素几乎充满了整个空间。

9:曾孝濂美术馆内挂满了关于植物花卉的绘画作品,建筑周围则被各种绿色植物环绕,浮光倒影之间,植物的元素几乎充满了整个空间。

5年的野外考察,是一次大自然的洗礼。曾孝濂意识到,画生物绘画,准确不再是唯一的目标,“终极目标是,你要表现出它们经过千百万年的演化,适应生存斗争后,对繁衍的渴望,回到标本馆后,我多了一个以生命为核心的价值观念,这是我认知过程当中,一个很重要的转折。”

2019年,80岁的曾孝濂为央视的纪录片导演李成才创作了一幅大型植物科学画《影响世界的中国植物》,他通过各种渠道找准备材料,最后确定用丙烯加水彩的方法来完成这部作品。由于时间紧促,无法按照常规先构图,打一个小稿,也很难中途返工。开始作画后,曾孝濂就足不出户,将事先确定好的水稻、大豆、桑、银杏等30多种中国原生植物种类,一样一样地完成,最终花了将近8个月的时间。作品在北京世界园艺博览会现场展出,令现场观展的人们为之惊叹。

然而在那之后不久,曾孝濂查出肺部长了肿瘤,术后,他能继续作画,也许是因为见识过死亡羽翼的阴影滑过自己的生命,他对我们说,之后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但无疑,他的创作欲望仍然蓬勃,他的内心仍有数不清的灵感迸出,输送到笔端。

曾孝濂每天仍然保持着八九个小时的工作强度。我们聊天时,他刚刚完成一项大的工作:《诗经名物图考》里的草图。出没在《诗经》里的植物,由于古称与今名有别,还有诗歌赋予的精神化气质,往往带有间离感,如今将付于纸面,变得更为亲切。

现在,曾孝濂每天仍然保持着八九个小时的工作强度。我们聊天时,他刚刚完成一项大的工作:《诗经名物图考》里的草图。出没在《诗经》里的植物,由于古称与今名有别,还有诗歌赋予的精神化气质,往往带有间离感,如今将付于纸面,变得更为亲切。

他还计划着接下来花更多的时间画树木的生态景观,“这是我多年以前立下的夙愿。”他希望以中国画的形式,表现树木与环境的关系,不同树种的生长状态,以及岁月留下的沧桑感。前一段时间,他特意跑了一次西双版纳,想观察一些有代表性的树种,谁知刚到没几天,当地就出了疫情,成了二类地区,他不得不提前赶回昆明。

但曾孝濂知道,他终将旧地重游,为了那些多年前曾深深打动他的奇景。他提到自己深爱的滇山茶,一个云南诗僧担当大师为它写的诗句“树头万朵齐吞火,残雪烧红半个天”,还有19世纪后半叶大发现时代的最后一缕余音——珙桐,这些都令他情有独钟。但他绝不会对植物做任何价值排序,“在我心目当中,植物都是平等的,大树有大树的气派,小草有小草的尊严,一切只取决于你观察的深度够不够。”

1:树下酒馆是隐藏在成都三圣乡的一处日式小院,常年各种绿植环绕,是二十一常去的地方。

最近,花艺设计师二十一将电子产品元器件、各种金属和苔藓、绿植融合在一起,做了一个“赛博朋克”的花艺装置作品。这不是他第一次尝试混搭,比起花艺师,二十一更接近于用植物为素材进行创作的艺术家。

不断突破边界,是二十一职业轨迹的真实写照。大学毕业后,他和同学开设了一家陶艺工作室,在事业走上正轨,财务也接近自由的时候,却感受到了停滞不前。机缘巧合之下接触了花艺,激起了他的工作热情,“感觉我的生活真正开始了”。从花艺培训,再到花艺设计,二十一在西安买了房、建立了工作室。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定下来时,无法突破的停滞感再次袭来,于是他搬到了成都重新开始花艺事业。

二十一说,自己喜欢不被定义的东西。他很喜欢黄栌,这是一种似花非花的雾状植物,盛开期到来时,一树一树弥漫在山间,很难分辨它是花还是叶。这和他的创作理念也不谋而合,不被边界框定,不去刻意去呈现什么风格。二十一的灵感来源于眼前所见的万物,可能是绿化带里一棵造型奇特的树,或是天空中飘过的一片云,他收集和记录这些碎片,再找到合适的时机转化,作品里面有花有叶,也有金属、丝线,它们是融合的,没有边界的。

突破邊界的另一面是平衡。二十一说,近年来他很爱用的素材是竹子,竹子带有很强的东方文化属性,是传统的。同时,竹子坚韧、可塑性强的特点,能打造出完全突破传统的造型,在东方美学的基础上探索更多的可能性。简约东方的风格是二十一的标签,但他的作品也兼具前卫感,很好地融合了传统东方美感和年轻化的元素。

作为花艺设计师,现在的二十一很少去花木市场,得益于长期的花艺培训经历,每个季节有什么花材上市他早已了然于胸。浏览他的作品,会发现他很少纯粹用花来展现,花艺究竟以什么形式体现,对于二十一来说,是自由的。无论是陶艺还是花艺,抑或是今后他会去尝试的任何一种艺术,都是创意和灵感的载体。二十一说,永远相信自己最好的作品是下一个,也从不对未来设定框架。

2:春天刚到,院子角落里到处都是绿意。

3:每个小细节都能体现出院子主人的用心。

他很喜欢黄栌,这是一种似花非花的雾状植物,盛开期到来时,一树一树弥漫在山间,很难分辨它是花还是叶。这和他的创作理念也不谋而合,不被边界框定,不去刻意去呈现什么风格。

1:李响加的植物店铺就在成都三圣乡花卉市场里面,背后的中药柜是他的店铺凸显出来的标识;

2 :自从在网络上开始分享“100种你没见过的小众植物”,网络上的人气也给线下带来了更多顾客。

李响加的社交媒体首页几乎被绿植占满,作为一个植物店主,他的生活也围绕着各种植物展开。李响加出生在花卉之乡,大学学习的是园艺专业,在这个过程中,他认识了非常多美丽有趣且鲜为人知的植物,为了能让更多的人认识它们、了解它们,他成为了一名植物科普达人兼植物商人。

去年年底,李响加开始分享“100种你没见过的小众植物”专题,如今已经更新过半。很多人通过他的介绍,认识了有着大理石纹理的白龙骨、霜蓝色枝叶的蓝冰柏等日常生活中少见的植物。比起鲜花,李响加更热衷于鲜活的盆栽,他每天都会逛一次花卉市场,搜罗各种不常见的绿植。在他看来,植物就像是时间的见证者,长叶、开花、结果的过程能让人清晰感觉到光阴的流逝,同時收获时间带来的惊喜。

在贩卖植物之外,李响加更想传达一种“理想家”的植物和审美风格,让植物作为审美的一部分,成为生活中的重要分子。

和植物朝夕相处久了,会发现每种植物都有自己独特的能量场,也能承载人的情绪和情感。李响加觉得自己和仙人掌很相似,喜欢保持距离感,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和“爱咋咋地”的气场,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被过多关爱时,反而会感觉到局促和紧张。但他最爱的还是秋海棠,它们品种繁多,大多叶片奇特绚丽,同时也非常易养护、长势快速,容易让养花人产生成就感。

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将植物作为家居装饰的一部分,国内的植物市场也越来越大。在植物圈的这些年,李响加看到一波又一波网红植物的更迭,从前些年爆火的多肉,到后来的月季铁线莲,再到如今被炒上天价的“热植”和块根,对不同植物的狂热反映了国人审美和生活水平的变化。李响加分享的植物虽然小众,但其实大多都是国产的,他认为中国本土美丽有趣的小众植物就已经非常多,“完全没有必要去追寻进口”。过度追求潮流和外观,可能会忽视养植物的乐趣。植物与装饰物不同的点在于它拥有生命力,水分、光照、温度都是它的生存基础,而不能只关注颜色和形态。

在贩卖植物之外,李响加更想传达一种“理想家”的植物和审美风格,让植物作为审美的一部分,成为生活中的重要分子。

1:顾有容,中国科学院植物学博士,科普作家。现在首都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任教。

抛开功利和冠冕堂皇的理由,多样性本身是美的,而这种美是值得保护的。就像高山植物,它生长在那儿的时候始终是最美的,你摘它干嘛?就捧着那么一束花照个相,没有必要。

2:麻栗坡兜兰、猪笼草、球兰(从左至右)。拍摄当天地点的选择在中科院植物研究所,顾有容时常会带自己的学生来此学习。

3:麻栗坡兜兰、猪笼草、球兰(从左至右)。拍摄当天地点的选择在中科院植物研究所,顾有容时常会带自己的学生来此学习。

4:麻栗坡兜兰、猪笼草、球兰(从左至右)。拍摄当天地点的选择在中科院植物研究所,顾有容时常会带自己的学生来此学习。

从某些方面来说,顾垒是一个幸运的人,他的工作就是他的兴趣,“可能我是一个比较懒的人,在拿定一个主意之后,就不太愿意往其他方面投入。”

“那真的还蛮坚持的。”

“不是坚持,是满足于舒适区不愿意出去那种状态。”顾垒笑着说。

顾垒在湖北的油田长大,出了矿区就是农村,与自然的接触让他从小就“拿定了主意”。上大学时顾垒学的是生物学,“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确定自己是对植物还是动物感兴趣。”直到在学校图书馆里翻到了《中国高等植物图鉴》,顾垒被书中严谨的分类所深深吸引,“这辈子就它了”。顾垒现在有很多身份:大学老师、科普作家、博主……当然,人们更熟悉他的另一个名字:顾有容,他说“有容”取自本科母校的校训——“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顾垒对高山植物尤其感兴趣:“很多高山上的植物都很好看。”从林芝县城出来往东大概走十几公里,车子沿着318国道慢慢爬上色季拉山时,顾垒看到了让他感到“惊艳”的景色。“你可以想象那种在车窗外面一闪而过的蓝色。”

那是一种纯净的天蓝色,它来自于一种高山地区特有的植物——绿绒蒿。生长在野外的花和城市中的花是不一样的,“它长成那样是有理由的,是为了自己的生存才长成那个样子,不是为了让某一个人觉得好看。”

在中国,高山植物约1.2万种以上,占全国物种的三分之一,单单就杜鹃花而言,差不多有500多种生长在西南山地的高山上。高山上的传粉昆虫少,所以许多开在高原上的花需要在较短的时间内去竞争有限的资源,它们的策略就是让自己的花尽可能地显眼。顾垒告诉我,许多绿绒蒿是多年生一次开花的物种,种子萌发后好几年的时间它们只长叶子,一直把营养积累在自己的根里,只在最后一年开一次花。花开得特别大,比它的植株还大,而且非常鲜艳,所有积累下的资源全都被投在花上,就为了吸引虫子来传粉。“果实成熟了,种子散发出去了,植物就死了,一生就投资这么一次,其实都是和它在高原上这种恶劣的生活环境有关系的。”

“那岂不是很悲伤的故事。”

“不悲伤,自然就是这样。”

顾垒和他的太太桔子到过很多高海拔地区去寻找植物。怀孕7个月时,桔子还和他去了一趟川西,也是寻找绿绒蒿,那次爬了海拔4700米的山。“她是个猛人。”顾垒面带微笑。去年,顾垒夫妇带着孩子爬了一次流石滩。“高原植物是非常脆弱的,像那种流石滩的环境,几乎没有土壤,长在那的植物需要把根扎得很深,扎在石头缝里面,能开花的植物每个都经历了很长时间的积累。”

“现在大多数的科普作者,不管是哪个类型的,可能都或多或少的会有这样的一个觉悟,就是我们在做的事情并不是开启民智,我们只是在生产互联网时期的另外一种娱乐产品,和其他娱乐产品的目的是一样的,只是为了给大家提供茶余饭后的谈资。”顾垒说,“科学知识的软化需要把握一个‘度’,我希望观众不管是看科普文章还是短视频的时候,都能跟我一块享受一下智力的愉悦。”

采访顾老师的地点是香山脚下的北京植物园,初春的北京阳光和煦,天空柔软宁静。载笔者的出租车司机是沈阳人,他说自己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他感叹:“空气真好,有时间一定在这里租个房子住一个月,就当是度假了。”走在园里,植物科学画家孙英宝感叹:“我走过很多地方,但还是觉得这里最好。”

“抛开功利和冠冕堂皇的理由,多样性本身是美的,而这种美是值得保护的。就像高山植物,它生长在那儿的时候始终是最美的,你摘它干嘛?就捧着那么一束花照个相,没有必要。”顾垒说。

左:藍色西服套装维达莱VBC 中:深色外套 维达莱VBC卡其色衬衫 西裤均为 ERDOS 右:藏蓝色西服套装TED BAKER1:特殊气候三位创始人吕天伟(左)、夏韬(中)、余润泽(右)

2:绿植店内充满了各种原生在亚马逊丛林的热带植被种类。

3:绿植店内充满了各种原生在亚马逊丛林的热带植被种类。

店铺开业后,他们的生活比在公司里的时候更忙,“忙到脚不沾地,但这种忙会更有意义一些,是一种更为自己、更加积极的忙,在爱好中去做这件事的时候,就没有那种压力感。”

“三十而立,总想做点让自己更开心的事情。”

2021年初春,余润泽和两个好朋友吕天伟、夏韬见了一面,说自己想开一家植物店。2021年9月25日,“特殊气候”正式对外开业,这是一个以天南星科植物为主的绿植体验店,在当时的北京乃至全国,都是独一家。在此之前,他们的身份是纪录片导演、产品经理还有设计总监。

“当你家庭里面养了一些植物之后,植物是能自己形成一个小气候的,这个气候就是你家庭里的小的特殊气候。”吕天伟向我解释店名的由来。店铺的LOGO像是一个玻璃罩子罩住了半圆形的窗户,是夏韬设计的。“冷酷、冷静,一个超级完美主义者”,这是吕天伟对夏韬的评价,从LOGO的设计到店面的装修,凡是与设计有关的事都由夏韬负责,善于沟通且熟知植物的吕天伟负责销售和对外沟通,而相对内向的余润泽是“首席花农”,负责店内植物的养护以及新品种的育种。

“药物治愈人身,植物治愈人心。”店里有一个中药柜,拉开的柜子中错落地摆放着几盆植物,这个中药柜的改装费了他们很大工夫——需要把柜子原有的漆一点一点磨掉,然后重新涂上木蜡油,“再也不想这样改装了,”吕天伟笑着说,“但是放上植物后,效果意外的好。”花烛、蔓绿绒、龟背竹……走进“特殊气候”仿佛置身于热带雨林,夏韬介绍说,屋子内的设备基本上都是智能的,窗户的控制、灯的开关以及湿度和温度的调节全部都是自动化设备完成的,除了能够定时开关窗户外,智能设备还能够做到根据气候的变化对屋内的环境进行调控。

“所谓的35岁就失业,在互联网公司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危机感。”吕天伟和夏韬都同意的是,要为自己而活,在开店之前,他们已经做好了血本无归的打算。店铺开业后,他们的生活比在公司里的时候更忙,“忙到脚不沾地,但这种忙会更有意义一些,是一种更为自己、更加积极的忙,在爱好中去做这件事的时候,就没有那种压力感。”夏韬笑着说。让3个人感到神奇的是,店铺开业后,他们和许多顾客都成为了朋友,抛开了利益金钱的关系,而因为植物本身产生了更深的连接和羁绊,有时他们的冰箱塞满了客户寄来的零食、水果还有自己做的饭。

植物能够让人感受到生命的力量,发了新芽,新长了一片叶子,新开了一朵花,这些都是自然给予人们的反馈。疫情之后,绿植尤其是热带绿植成为新的消费热点,“我希望植物能够走进更多的家庭,这是我的一个期许、一个梦想。”吕天伟说,余润泽补充道:“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10个人,希望这些人来了‘特殊气候’之后能够喜欢上植物,并能传递一种生活美学,让植物和家居融合的概念。”

“养植物和养宠物是一样的,慢慢地你会爱上这些东西。”夏韬看着身旁的植物,“和植物生活在一起对我来说就是一个ending,一个不错的状态,这个状态我愿意保持下去。”

1:野武与自己的植物和宠物,植物为萨莉安海芋。卡其色西服套装棕色皮鞋均为 GUCCI

我养了很多枫树,很多人觉得秋天的枫叶很美,但我认为春天的枫叶才是最美的,”野武给我看他手机里的照片,有的枫叶淡红,有的嫩绿,有的粉边带着黄,“那是一种高级的五颜六色,枫叶出来的时候再淋上水,那种美感我感觉在北京我是独一家。”

“养园是最好的养心。”

在200多平方米的四合院内,陪伴野武的,是他的太太、3岁的女儿、两只猫,还有他亲自打理的600多株植物。这是野武亲自改造且居住的第3套房子。“你看后面那堵墙,其实是用二手木地板的反面一个一个贴起来的,木头这个东西二手的其实比新的好,它更稳定。”沿着墙面向上看,可以看到阁楼和屋顶的天窗,阁楼上两棵三角梅伸展枝条,变成窗外天空的剪影。唯独不见通往阁楼的梯子,“踩着冰箱上去”,野武和他的太太相视一笑。

野武的北漂生涯从90年代末开始,那时他来北京学画画,住在地下室里。之后的20多年,他的身份在动画师、美术总监、设计师、博主中不断跳跃。“我的爱好太广泛,但如果我要做一件事,比如说弄植物,那么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只会做这一件事,没有办法分心,做完后马上跳到下个领域去做另一件事。”野武在很早的时候便对装修产生了兴趣,在当时住的房子里,所有的家具都被野武涂上了油画颜料。被“改造”过的家具配上植物,让整个空间变得柔软起来,“植物可以让整个空间显得灵动,在硬角的地方放一棵植物,这种坚硬的感觉就会被‘破掉’。”

2:野武的家中有六百多株植物,隨处可见的绿色映入眼帘。

3:野武的家中有六百多株植物,随处可见的绿色映入眼帘,图3为白星和泰国紫纹龙。

4:野武的家中有六百多株植物,随处可见的绿色映入眼帘,图4为泰国紫纹龙。

“夏末秋初晨霞中,昨夜昙花犹盛开。”野武的房子中,四时之景各不相同。夏天的院子是长满了的绿,雨水多的时候地上还会长出青苔,从高空俯瞰,就像是灰色瓦片中掉落的一滴翡翠。但野武最喜欢的是春天:“我养了很多枫树,很多人觉得秋天的枫叶很美,但我认为春天的枫叶才是最美的,”野武给我看他手机里的照片,有的枫叶淡红,有的嫩绿,有的粉边带着黄,“那是一种高级的五颜六色,枫叶出来的时候再淋上水,那种美感我感觉在北京我是独一家。”

无论是地下室还是四合院,野武都能找到属于他的快乐,“我做事一直都是根据我自己的兴趣,没有为了赚钱去做自己特别不喜欢的事。”在他的小红书主页写着:梦想是有个自己的植物园。“从20岁到40岁,你有很长的时间去探索,但到了40岁的我们,对于时间的感受跟年轻人相比是不一样的,这时你会觉得你要做一些东西是更属于自己的,是给自己积累下来的。”野武的太太坐在阳光下,语气温柔,面带微笑。

长大成人的我们很难感受到时光的流动,但是在野武的视频中,女儿逐渐长高头发也逐渐变长,萨利安海芋一年换了三次盆,树上掉下来的核桃在秋天被做成了酱。有些植物一不小心就能长成“怪兽”,有些植物一年又一年地馈赠……凡此种种处处彰显着岁月的镌刻。在采访的最后,野武说“就将一切交给时间吧”。临近正午,猫在沙发上舔着自己的爪子,阳光从条状的玻璃窗照到我的身后,照得房间内的植物投射出千奇百怪的影子,像是金色的时针,划过静谧而又云谲波诡的时光。

藏蓝色西服 GIORGIO ARMANI灰色风衣 RE: by MAISON SANS TITRE1:拍摄地点位于高尚自己的工作室。

2:高尚创作的部分大型装置作品。

3:高尚创作的部分大型装置作品。

4:高尚创作的部分大型装置作品。

对比行业里大多青睐淡雅颜色和简洁造型的花艺师,高尚的作品用色丰富大胆,具有鲜明的个人特色。踏入他位于芳草地的工作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位于中央颜色艳丽,用各种泡沫条改造而成的花柱。四周零散放置着他的其他装置艺术作品,无一例外都是以花为主题。

高尚从男孩的时候起,就对花有特别的热爱。这种美丽而又纤弱的植物能让他盯着看很久,去观察其中生命状态的微弱变化。植物和人一样,它们在呼吸,高尚喜欢盯着鲜花看生命的茂盛和逐渐消逝。

这种对花、对生命的着迷,成为他最初进入花艺行业的动力。数年后,他在花艺行业已小有成就,他不愿满足于仅仅筑造一份易凋的美。“我想让更多的人能够看到这份作品,让这份作品的生命久一点”,于是他开始尝试制造以花、植物为主角的装置艺术。

在創作中,他使用塑料、废弃毛衣,甚至是泡沫等废弃材料进行二次创作,去做出各式各样的花朵形态。或许这些作品的质感并不那么高级,然而却隐含着他“从自然中来,到自然中去”的理念。他希望通过作品去表现自己对公共议题的态度:第一个自然指的是环保的原料,第二个自然指的则是作品的呈现方式。

在他最引以为豪的作品“流浪地球”中,他将数千个废弃的塑料瓶做成星球的模样,钢丝镶嵌其中构成“地球的脉搏和血管”,中间豁开一条缝隙,里面是象征着生命的鲜花。“我想要表现的是生命被塑料和钢丝所缠绕、包围的样子”,高尚说,“我们的地球已被无数塑料垃圾包裹,而人类则仿佛围困其中的鲜花。我想以此给人们警示。”

从花艺到装置艺术,高尚所做的东西越来越富有创造性。而这也是他所观察到的花艺行业的整体趋势。“之前我们只是把现有的花材组合成一个好看的样子,但现在我们可以做的改变和创作越来越多了,”高尚说,“比如我们可以把花泡在不同颜色的水里去改变它的颜色,可以在叶子上进行涂鸦,可以加入更多的元素,现在鲜花是为我们的想法服务。”

Carrot:Beauty Is All

5:高尚创作的部分大型装置作品。

现在我们可以做的改变和创作越来越多了,比如我们可以把花泡在不同颜色的水里去改变它的颜色,可以在叶子上进行涂鸦,可以加入更多的元素,现在鲜花是为我们的想法服务。

拍摄场地位于花乡花卉园艺中心

米色拼接西 西裤均为 Limited Zone

一家面朝西的无框玻璃花房,花房前的大树将花房的一部分掩于树影之下,日暮的阳光正好落在满屋的鲜花上,这个场景让Carrot第一次萌生了开花店的想法。于是,他辞去了老师的工作,报名花艺班进修学习,从在花店里做一些杂活开始,慢慢成为一名独立花艺师。

做这个决定时正好是在疫情前,这意味着疫情以来的两年里,他一直承受着来自亲友的不理解和巨大的经济压力。但是Carrot从未想过放弃,“当我沉浸在创作中时,是一种完全自我的状态,我就是我自己。”这种全身心投入创作的纯粹让他坚持至今,这仿佛是他的一个突破:从一个遵守既定框架的教师,到一个肆意表达的创作者。《突破》,也正是他所创作的第一个花艺装置的名字。在这个作品中,鲜花具有野蛮的生命力,她们穿透白色的木门,自上而下呈群芳泻玉之态。Carrot喜欢这样一份自然态度。因此在日常创作中,他也往往更喜欢崇尚自然感的法式花艺,而非以修整为美的俄式风格。

越来越多的人会到花店订购每周不一样的花束,然而,如何插花、选择与鲜花适配的花器却成为难题。Carrot认为未来鲜花行业将会出现花艺师上门提供插花和鲜花、甚至家居陈列服务的选项。

Carrot说,他的创作分为“有意识”与“无意识”两种。前者是先构思一个主题,再去搜寻材料以最好地表现,比如在圣诞节前,他就设计了一个“融化的圣诞树”作品:红色花朵放置于被“熔化”的绿色装置之中。后者则是他当下心情与状态的外化,他會利用现有的材料去表达自己的情绪:有时只是缠绕的铁丝,有时是花束形状的炭块。

创作之外,Carrot会尽可能地满足客人的要求。他坚信,让客人满意也是一个花艺师的使命。他曾费尽心思地为一个客户的爬虫类宠物盒设计用银叶菊和情人草组成的背景板,在这个创作中,他为装置利用的广泛感到惊喜。他也同时观察到,这种定制化、私人化的服务或许会成为新的趋势。越来越多的人会到花店订购每周不一样的花束,然而,如何插花、选择与鲜花适配的花器却成为难题。Carrot认为未来鲜花行业将会出现花艺师上门提供插花和鲜花、甚至家居陈列服务的选项,从而让大众更大限度地体会花艺之美。

Carrot说:

鲜花的保鲜期一般是维持在7~10天左右,很多人买回家的鲜花两三天的状态就不好了,其实是养护的方法出现了问题,我们买回家的鲜花或者网购鲜花一般是需要醒花的,收到鲜花打开包装检查是否有烂瓣的情况,这种情况一般就是灰霉病,我们要及时处理,然后斜45度剪根,深水位,也就是花器的2/3的水位醒花6~8小时。如果是花的开放度较大,建议醒花时间2~3小时就可以了,醒完花把醒花水倒掉,清洗干净,1/2的水位重新斜剪根45度1~2cm养花即可。如果是夏天可以在水里放一些营养液,每天更换养花水,这样花期才会长久。

初步养植物的人,我认为可以养一些蕨类植物,很多人会很诧异为什么是蕨类植物,身边的朋友养植物时会发现,新的一批植物买来没多久就死了,最后发现都是涝死的。很多人把植物买回家又不知道怎么养,看着植物有两片干叶子就狂浇水,往往植物缺水,或者是浇水浇多了,或者是生病了都有可能会出现干叶黄叶的现象,所以大部分的蕨类植物喜阴又喜潮,又不怕水多,只要长期‘让他土壤湿润,每天浇水都不怕,就比如波斯顿蕨、鹿角蕨、铁线蕨等等,好看又好养。那如果是一些平时工作比较忙没时间打理植物的人,可以选择多肉植物,耐旱,可以两三周浇一次水,休眠期可以不用浇水,也是很神奇的一种植物。

之所以想要创作完全立足自然的“大地为桌”,是因为蘑菇坚信花艺应该服务于人们的日常需求,让人们感到舒缓和幸福。“我希望我的作品能让大家感受到疗愈的力量。即使有这么多不愉快,我们还有大自然,这是一份纯粹的美好的力量。”

我们的拍摄选择了一天清晨,阳光和绿植似乎成为一种对照,让喜欢植物的蘑菇欣喜不已。

我们的拍摄选择了一天清晨,阳光和绿植似乎成为一种对照,让喜欢植物的蘑菇欣喜不已。

我们的拍摄选择了一天清晨,阳光和绿植似乎成为一种对照,让喜欢植物的蘑菇欣喜不已。

蘑菇最近的一条朋友圈是他的新项目“大地为桌”的第一个作品。他用溪中的鹅卵石砌成一个小小的圆形,将鹅黄色花蕊撒播其中,组成一张在溪流里的“餐桌”。创立餐桌设计及野外聚会品牌“大地野食”的第七个年头,蘑菇已不满足于具象的餐桌本身。他想要更进一步去实现自己的初衷——把人们带进自然。

或许是因为从小在一个桃花源般的小岛中长大,蘑菇对自然万物都有着特别的感情。与其他以鲜花为主要创作材料的花艺师不同,蘑菇的作品中有蔬菜瓜果,苋菜组成的“烟花“、油麦菜做成的“双刃剑”,烂苹果、南瓜、橘子和兰花拼成一幅春日油画,他用生活中最常见的食材做成花艺作品,身体力行地告诉我们:美不一定只能靠高端的花材实现,日常中接触的每一样蔬食,都可以作为美的代言。餐桌布置中会消耗大量的花材,蘑菇自然不忍心看到这些鲜花成为“一次性用品”,几个小时的美丽后就被丢弃。他会鼓励参与的宾客和工作人员都将鲜花带回家。如果还有剩余,他会将这些花朵放在自己家楼下阿姨的菜摊边,让买菜的阿姨伯伯自行领取。

在蘑菇的作品中,我们不只可以看到他对自然状态的尊重,更可以看到巧思。他创作的不仅仅是视觉上让人感受到美的花艺作品,更有着人文关怀。他的餐桌布置不是陪衬和装饰,而是宴会主题的延伸。他会将黑色卡纸扭曲、折叠,象征皮影戏的元素,融合进餐桌布置里,表达“各有姿态”;在一个在碧山书局举办的活动中,他以六个古人书中有关美食的记载为基础,还原了一场“闻香书宴”。

之所以想要创作完全立足自然的“大地为桌”,是因为蘑菇坚信花艺应该服务于人们的日常需求,让人们感到舒缓和幸福。“尤其是最近有很多负面新闻,有战争,有动荡,很多朋友都会觉得明明什么也没发生,但就是不开心。”蘑菇说,“我希望我的作品能让大家感受到疗愈的力量。即使有这么多不愉快,我们还有大自然,这是一份纯粹的美好的力量。”

圖克是一位博物学爱好者,家中有各种他收藏的动植物标本。

让图克最感到骄傲的地方,或许就是家里的植物角。走进图克的公寓,首先看到的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那是正在建的通州塔”,图克对我说,窗外是通州拔地而起的高楼,向下俯瞰,人群和车辆像是水泥路面上移动的彩色昆虫。房间内的植物让窗外硬朗的线条灵动起来,“这个是金锄蔓绿绒,这个叫瓦塞维奇蔓绿绒,你见过春羽吗?这个就是黄金般的春羽。”图克一一介绍他养的植物,富士山秋海棠的叶片上生着白色的斑点,王冠蕨直勾勾生长到天花板,鹿角蕨悬挂在墙上,像是几片小小的蒲扇……这些植物大小不同形态各异,却各有各的活力。图克在这个不到29平米的空间里养了30多盆植物,他的公寓干净、整洁而且温馨。图克在这里度过了四年多的时光,在这期间他养了很多植物,有的顽强生存下来,有的死掉了,“四年就犹如一场蜕变,生命都变得稳定。”

我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我认识的很多花友都已经隐居到山林里去了,但是我不行,我无法割舍北京的繁华,但是我又很喜欢植物,这样算是找到了一种平衡。

同样发生蜕变的,还有图克的心态。29岁时,在大厂工作的图克选择离职,做一名全职博主。在这之前,他每天要花三小时的时间通勤,大多数情况下回到家时已是凌晨。“在大厂工作久了你就能看清自己的边界”,用图克自己的话说,四年前的他是一个“工作狂”,而现在他更想享受生活。

除了绿植,家里的墙上还挂着许多植物和昆虫的标本,还有一只DIY的时钟,化石代替了表盘上的数字,这些都是图克自己做的。“给你看个秘密,”图克掀开了自己的床垫,下面有一片大概八十厘米长的植物叶片,“它们的叶片太大了,超过了压花板的大小,所以只能把它们放在床垫下了。”图克告诉我,像这样一片叶子如果要做成标本大概需要压十天左右,上面的吸水纸大概每三天就要换一次,但凡有一点点水分,做成标本后的叶片都有可能褪色然后烂掉。“接下来的两三个月我想做一个天南星科植物群的叶片标本,大约20片左右,”图克指着放在床尾的一个半人高的画框,“到时候就可以挂到后面那面墙上啦。”

“我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我认识的很多花友都已经隐居到山林里去了,但是我不行,我无法割舍北京的繁华,但是我又很喜欢植物,这样算是找到了一种平衡。”图克脸上笑嘻嘻的。采访结束时已经快入夜,夜晚的通州逐渐变成灯光的河流,公寓内的暖光照在植物上,图克抱着标本席地而坐,像一个小孩,又像一个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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