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和爱情，永远不是单选题

◎文／花拉拉

亲情和爱情，永远不是单选题

◎文／花拉拉

当我怀着雀跃的心情离开父母，却不知他们已经变成了蒲公英光秃秃的杆儿，孤零零地站在田野，却依旧选择含笑挥手，祝我幸福。

老妈偷看了我的手机

下班后，我用手机查了一下网购的订单，追踪到快递已经到了老家。我赶紧给老妈打电话，嘱咐她开箱验货等一些注意事项。老妈自信满满地回我：“放心吧，难不倒我。你妈可是文化人。”

其实，我妈只是一名退休乡村教师，但我很感谢妈妈自诩是“文化人”，尤其在我准备远嫁西安的时候。被父母反对过婚姻的人都懂那种艰难，就说我的远房表姐吧，她想嫁到300里之外的隔壁县，在她偷出户口簿准备领证的那天早上，她爸妈像门神一样死死地把住门口，好好的一桩婚姻硬是毁了。当时，我觉得表姐特别可怜，我妈却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谁愿意让闺女嫁到远处？这和孩子养大却丢了有什么区别？”

正是这句话，让我在领大郭回家时，觉得做老妈的工作应该特别难，不如逐个击破先从老爸开始。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大郭每天端茶倒水、买酒敬烟洗水果……老妈视而不见，倒是老爸看到大郭进贡的好烟会禁不住嘴馋拿过去抽，看到大郭买的按摩椅会禁不住诱惑坐上去按摩。

可过完一个假期，拿了很多“好处”的老爸依旧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看起来“铜墙铁壁”的老妈却奇迹般松口了。她把我单独叫到她房间里，一本正经地说：“妈想好了，不管你爸同意不同意，我是知识女性，应该看得更远一些，大郭对你不错，我同意你嫁到西安。”

怎么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呢，就好比买彩票想中10元，却中了几十万元；也好比下象棋本来是想拿下对方的“车”，却一不小心吃了对方的“帅”。

后来听老爸说，老妈之所以同意是因为有一天我与大郭去爬山，老妈偷看了我落在家里的手机，要知道收件箱和发件箱里满满都是我和大郭热恋期间的短信。

老妈看完竟然哭了，不是默默流泪那种哭，而是像个孩子似的闭上眼睛哭得呜呜的。

第二天，老妈便同意了我的远嫁。

手机知道你爱谁

刚结婚那几年，我并没觉得远嫁对父母有什么亏欠。我像所有20多岁的年轻人一样，觉得青春无限长，而且相信等父母老了，我已经有了很多很多钱，可以接他们一起住。

然而时光匆匆，一转眼我和大郭结婚已经七八年了，其间买房买车买保险，每年都紧巴巴。偶尔攒点儿小钱邀请二老来小住，老爸老妈还诸多不习惯。

乐天派的我觉得分开住也好，一周打一次电话，一年聚一次，过年封个大红包。可是忽然有一天，老妈住院了，胃出血。我听到这个病名腿都软了，抖着手准备买张机票飞回去。电话那端，老妈却傲娇地告诉我，她已经出院了，就是怕我几千里地来回折腾，才决定瞒着我。

请假回来的那几天，是我与老妈最亲近的几天。以前我每次回来，都去逛街爬山见同学……但现在却把全部时间都用来和她相守和亲密。我们会坐得很近一起看《新闻联播》；会一起嫌弃那些来家里传播八卦新闻的亲戚；还会头挨头地凑在一起，研究微信用法和美图秀秀。

我问热衷学习智能手机的老妈，“当初您是怎么想通的？就因为偷看了我的手机？”老妈笑笑说：“以前人的秘密在日记里，现在人的秘密在手机里。你给谁发信息，和谁打电话，又给谁买了东西，这些你不记着，可你的手机都记着，从一个人的手机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心里。”

我的心猛地痛了一下，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击在我心里。我忽地理解了多年之前她看完我的手机，坐在椅子上呜呜痛哭的原因。在通话记录里、在短信里，我一定与大郭往来亲密，而与她的寥寥无几。

老人常说：“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要多，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要多。”以前我以为这句是夸张说法，后来才发现并非虚言。其实，在同意我远嫁的时刻，老妈已经预料到即将发生的一切，已经在心里默认了女儿将缺席自己的晚年。

而我呢，当初却是怀着那样雀跃的心情离开她的啊！像秋天艳阳下一朵快乐的蒲公英，乘着爱情的小伞在风中起航，飞离父母，飞离故乡……却不知父母已经变成了蒲公英光秃秃的杆儿，孤零零地站在田野，一眼望穿晚年孤寂，却依旧选择含笑挥手，祝我幸福。

远嫁不是亲情和爱情的二选一

深夜睡不着，我也曾思量过。如果再选一次，我还会选择远嫁吗？可我选了一万次还是选会。就像让老妈再选一万次，她依旧会送我远飞一样。

只是若再选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这样忽视被我亏欠的父母，我可能会很早就有计划地存钱，很早就很贴心地每天打电话，关心他们的情绪和身体。

其实我身边有很多值得效仿的对象。比如一个从东北远嫁到西安的闺蜜，她是一家企业的高管，薪水颇丰，但大学毕业10年却从未旅游过。一到节假日，她同事的朋友圈晒韩国、日本……只有她带着孩子日夜奔袭回老家。别人朋友圈晒的食物是高大上的西餐、泰餐、少数民族餐……她晒的永远是酸菜炖粉条、年糕豆包等朴素到底却幸福爆棚的妈妈菜。她这样做不为别的，只为像挤牙膏一样最大限度地挤出与父母相守的时间。

在这些榜样的带领下，我学会了攒钱，学会了事无巨细地帮父母网购，偶尔接父母来西安体检和看病，直到他们在城里待得厌倦……有时老妈生病了又不想来西安体检，我心里着急，干脆假装成老妈的病情，凌晨5点起床去最好的医院抢挂专家号……虽然那位享誉西安的医生得知真情后，本着严谨的态度并没有开出药方，却还是被我的诚意打动，非常有耐心地给了我许多意见和建议，而我没出医院就赶紧打电话转述给老妈听，喜形于色地告诉她这些信息十分专业、无比珍贵。

敲下这些字的时候，老妈给我打来电话，心急火燎地问我为什么一天没有发朋友圈，她抱着手机等了一天，越想越担心。忘了说，最近我给老妈买了一部智能手机，我们在微信里偶尔发发照片和视频，不想最近她把我的朋友圈又盯紧了，看来以后我要勤更新一下朋友圈了。

从一个人的手机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心里，老妈很爱我，我看到了。但愿有一天老妈再偷看我手机时，也可以看到一个隐形的信息：“老妈，我也很爱你！你和老爸对我非常重要。即使是远嫁，亲情和爱情也永远不是二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