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汁店“少掌门”

◎文／刘燕

◎文／张临军

豆汁店“少掌门”

◎文／刘燕

本文主人公

前面有阴影，是背后有阳光。世上从来就没有随随便便的成功。

北京天坛公园老磁器口豆汁店里，有人在煮豆汁、炸焦圈、炒咸菜。寒冷的北京冬日，屋里屋外严寒彻骨，小伙却忙出了一身汗。当把所有小吃都做好，伙计们也都穿戴整齐时，他终于可以放心地微笑点头，示意开张。这位被顾客们戏称为“少掌门”的年轻人就是北京老字号豆汁店老板、北京非物质文化遗产继承人徐嘉祥。

“糟粕居然可作粥，老浆风味论稀稠。无分男女齐来坐，适口酸盐各一瓯。”清人所著《燕都小食品杂咏》曾大力赞叹过北京豆汁。徐嘉祥就生长在一个世代经营豆汁店的家庭。从祖父那一代起，徐家老字号豆汁店已经传承了三代，有上百年的历史。

从小耳濡目染祖辈为做一碗豆汁的辛苦与劳累，幼时徐嘉祥发誓绝不继承豆汁店。大学时，徐嘉祥选择了金融管理专业，并考取了注册会计师证，打算走一条与父辈完全不同的路。

那年，金融行业危机四伏，一毕业，徐嘉祥就失业了。此时，徐嘉祥的父亲，从十二岁就跟着家里老师傅熬豆汁、做小吃的豆汁店老掌柜，却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退下阵来。不得已，徐嘉祥答应父亲暂时帮忙打理。

当少掌柜并不轻松，传统小吃传承百年，自有一套规矩和经营方式。年轻的徐嘉祥为人处世却处处讲究新派，“90后”的他引进新式管理，上班讲究绩效、打卡，甚至想把豆汁做成像可乐那样的瓶装饮料。曾经为了在店里推行现代企业管理，他把一些只遵循传统的老师傅辞退了。但几番折腾下来，瓶装豆汁没做成，店里的生意还大受影响，很多顾客反映豆汁的味道不如原来了。

原本生意红火的豆汁店变得门庭寥落，徐嘉祥也蒙了。关键时候，徐嘉祥的父亲重回豆汁店，从最基本的熬豆汁、点浆水开始，一点一点逼着徐嘉祥慢慢学。而那段时间，也成了徐嘉祥最辛苦、成长最快的一段时间。

烧火、加水、点浆、熬煮、加引子，再小火慢慢熬豆汁，父亲一一示范给徐嘉祥看，还告诉徐嘉祥：“就像豆汁要熬煮才能出味，人的一生也像熬豆汁一样，不经历一番生活磨练，也难成大气候。”

听着父亲的话，跟着父亲慢慢熬豆汁，直到一锅原本稀糊的豆糊熬成了白中带绿、口感醇厚的豆汁时，徐嘉祥终于明白了父亲话中的分量。

此后，徐嘉祥把原先辞退的大师傅重新请了回来，从点心开始，学做传统的北京风味小吃。豌豆黄、焦圈、咸菜丝……他每天起早贪黑地琢磨诀窍。为了让师傅传授独门技艺，徐嘉祥每天赶在师傅起床前，泡好茶、揉好面，再恭敬地等待师傅。有时候为了省时间，他干脆住在了店里。

传统点心制作，火候是关键。为了早日掌握焦圈等油炸食品的火候，最高峰时，徐嘉祥曾连续3个月守在油锅边，连续不停地炸了1500个焦圈，才最终得到父亲和师傅的肯定。

徐嘉祥带着一身技艺重新出现在自家豆汁店南城分店。由他主持装修的南城老北京豆汁店一开张，就吸引了很多顾客。和传统封闭式后厨做法不同的是，隔着透明玻璃，顾客可以清楚地看到厨师等工作人员制作豆汁和点心的场面，这让顾客不用担心食品安全问题，吃得更放心了。

虽然经营方式变了，南城分店里传统豆汁的味道却没有变。顾客们赞不绝口，说这才是最正宗、最地道的老北京豆汁。

前面有阴影，是背后有阳光。世上从来就没有随随便便的成功。凭着一股吃苦耐劳、不服输的劲儿，“90后”少掌柜徐嘉祥，不仅熬出了一碗地道风味的老北京传统豆汁，也熬出了自己的滋味人生。

酷！为梦想挑战环球飞行

◎文／张临军

本文主人公

5年前，陈静娴孤身一人去美国留学，取得了飞行员驾照。之后，她用58天完成了环球飞行。今年下半年，她还要驾机畅游非洲，并出版她的纪实小说《挑战环球飞行》！

说走就走，美国读硕学飞行

今年32岁的陈静娴，出生在四川内江。2007年从中国政法大学毕业后，在北京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法律事务本就枯燥繁琐，2011年，就在陈静娴为职业瓶颈难以突破而迷茫时，疼爱自己的外婆去世了，她非常难过，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陈静娴很感慨：“人活着这么几十年，是不是就是每天上班下班，结婚生子，这样一辈子就完了？”她又翻起了儿时喜欢的作家圣埃克苏佩里的书。这个曾经写出畅销全球的童话《小王子》的作家，一生钟爱冒险和自由，在描述飞行员生活的《风沙星辰》中，他写道：“飞行是人类的工作之一，我们了解人的忧虑，我们接触的是风、星星、夜晚、沙漠以及海洋。我们与大自然的力量拼搏斗智。对我们来说，真理就在星群之间。”

这时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陈静娴觉得自己应该去学习飞行，她想经历圣埃克苏佩里看见过的景色，想触碰他经历过的人生。陈静娴从来没有接触过飞机，但她是个行动派，立刻计划到美国念两年法律专业，为自己的职业获得提升空间，同时在那里学习私人飞机驾驶。

2012年，陈静娴到了美国，在纽约的福特汉姆法学院攻读法律硕士，同时利用闲暇时间在航空学校开始了飞行学习。和其他的飞行学员不同，她特别恐高，小时候看介绍华山的鲫鱼背长空栈道都吓得腿软。为了克服恐高，学飞之前她先去体验了跳伞。尽管紧张害怕到都快窒息了，但当她张开双手，感受到自己居然可以在风中飞翔了，仿佛一瞬间那些胆怯都没有了，只剩下对飞行的期待！

陈静娴很努力，把读硕之外的所有时间都放在了飞行学习上，甚至还翻译出版了一本《美国通用航空法》。

功夫不负有心人，2013年年底，她终于拿到了美国私人飞机驾照。

租飞机屡屡碰壁，幸遇热心人相助

此后，陈静娴又在纽约工作了两年。天气好的周末，她喜欢和朋友们一起租架小飞机，北上波士顿，南下五月岬。在这样自由而惬意的短途飞行中，她喜欢玩点小把戏，有时绕着雨云的边缘飞，前面在哗啦啦地下雨，而你这边是完全干燥的；有时追着地上的火车玩儿；还在夜晚领略过曼哈顿岛的美景，“曼哈顿几条大道上面的车流，以及霓虹灯，从空中看下去，就像一条光的河流一样……你会很感动于人类文明的美丽。”陈静娴说。

其间，陈静娴飞过纽约周边、康涅狄格州、波士顿等地区，在人迹罕至的深山湖泊上空解读清风，低低掠过峭壁上吃草的雪白岩羊与溪流间捕鱼的憨态棕熊……她有一个梦想：环球飞行。她为此努力和准备着。考虑到环球飞行会跨越大洋，有水上迫降的可能性，陈静娴甚至还去了一次位于加勒比海的巴哈马，只为巩固跨国飞行和积累海洋跳岛降落的经验。她心里清楚，学会这些技能，关键时刻就能救命。她还专门飞过冰岛的火山，“火山喷发，天倾地陷，橘红色的岩浆如同恶魔之舌贪婪地舔舐着人界的空气，磅礴喷涌的火山灰，把我头顶上明亮的正午太阳遮蔽为苟延残喘的血红色……”她在日记里这样描述道。

2016年，陈静娴和未婚夫应邀回国，就职于一家律师事务所，主要负责跨国公司和国际投资的业务。时间变得紧迫起来，此时，若再不进行环球飞行，之后恐怕实行起来会更加艰难。做律师时养成的严谨和周密的好习惯帮助了她，这位川妹子把环球飞行作为一个项目运转起来，着手寻找飞机、寻找队友、寻找赞助，同时安排行程、进行文件调度、落地许可、海关审批等一系列案头工作。

按照国际航空协会规定，环球飞行的距离必须超过北回归线或南回归线的长度（36787.6公里）。这就意味着，陈静娴要驾驶单引擎小飞机穿越广袤无人的冰川、海洋、荒山、沙漠、高原等地形区。整个过程充满未知的风险，起飞之前的准备也相当复杂繁琐，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出错，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生命危险。

没有美国绿卡，除了中国，途经的每个国家都要签证，这是一个耗时耗力的大工程。资金不够，陈静娴只能租赁小飞机。“很多飞机租赁公司都不敢接，前前后后我被20家公司拒绝过。”没想到，她正万般沮丧时，好运突然降临，美国私人飞机机主Richard听了她的想法后觉得很有趣，因为他也很喜欢《小王子》这本书，这个美国人同意借飞机给陈静娴，并做她的备用飞行员兼任机械师。Richard同时还引荐了具有4万小时飞行经验的Laurence——他的爸爸，作为本次飞行的安全员，负责辅佐审核飞行计划、仪表机械监控和帮助应对极端情况，而且这位73岁的先生还愿意免费服务。再加上一位充当行政助理和摄影师的飞行员，4人团队就此组成。

其实与双引擎飞机相比，单引擎飞机的操作难度更大。此外，由于飞行高度低、速度慢、距离短，“不能像民航客机那样一口气从美洲飞到亚洲，而是要采取‘跳岛’的方式。这样的旅程，就算对于专业飞行员来说也是艰难的挑战。”陈静娴说。

陈静娴（中）和两位机组人员在飞越大西洋后的合影

签证盖满了两本护照，老板也特批了她两个月的假期。2016年8月1日，陈静娴终于驾机从俄亥俄州的克利夫兰机场起飞，途径加拿大、冰岛、英国、埃及、印度、中国、日本等国，再南下进入美国本土，最后回到始发机场。

挑战环球飞行，体验冒险与诗意

这次飞行的停站地，陈静娴完全以“感兴趣”作为标准安排行程，比如巴塞罗那，有她热爱的高迪和弗拉明戈；比如奈良，那里有和玄奘大有渊源的药师寺。

旅行途中，她飞到了地中海上的意大利科西嘉岛附近，那里正是《小王子》作者消失的地点。1944年，44岁的圣埃克苏佩里飞到这片海域再也没有归来。那天天气晴好，地中海的美透过舷窗一览无遗，当时陈静娴的感悟就是，“人生很宝贵，要好好珍惜、热爱和享受每一分钟。”

飞入欧洲，他们看过巴塞罗那的毕加索博物馆、桂尔公园与圣家堂，也在宙斯的故乡克里特岛停留，向南在埃及晃悠了几天，再为了避开不安定的埃及西奈半岛一带，绕飞红海南部来到佩特拉古城所在的约旦。再之后，陈静娴向东穿越沙特半岛上的漫漫沙漠，在阿布扎比降落。

说到这段计划时，陈静娴一脸的无奈。“我很担心在沙特迫降，因为在沙特，女性开车是要进监狱的。如果他们看到两个未婚女性跟男性在一起，其中一个还是女机长，那麻烦可就大了！”

当然，除了种种周折还有危险。最凶险的是，8月底的一个清晨，陈静娴机组竟在太平洋上空遭遇了一场可怕的风暴袭击。激烈的雨水泼洒在飞机的舷窗玻璃上，机头不住地被切变的阵风推来挤去，不足两吨的单引擎小飞机被疾风抛来甩去，颠簸翻滚。此时，燃油也不多了。

陈静娴看了下航图，必须降落在美属埃达克小岛上，这里有一座军用机场。她紧急申请后，无线电里传来地面塔台的指示：“批准下降。”

陈静娴咬牙加了油门，推低机头，想利用降落增加的动力和加速度抵抗强烈的逆风。飞机速度慢得惊人，区区20英里的距离，他们艰难地飞了半个多小时。

接近地面时，天气越发坏了。陈静娴在云气的间隙里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到下方海面上被狂风掀起的巨浪。如果要迫降在水里，无疑死路一条。生死关头激发的肾上腺素使她格外冷静，Richard和Laurence也利用自己的经验给陈静娴技术指导，她紧紧握着操控杆，几乎用尽全身力气。

这是陈静娴飞过的最漫长的20英里。直到确认越过了跑道白线，陈静娴才放低机头，徐徐降落。她用余光扫了一眼舷窗左侧，跑道的尽头就是大海，狂暴的海浪毫不留情地击打在裸露的岩石上，碎玉般的白色浪花四散开来。

小飞机终于安全降落在了跑道上，这时陈静娴发现，跑道侧面的滑行道上原本有两辆大卡车，见他们离开跑道后，就不声不响地开走了。“这两辆车是做什么的？”她发问。“觉得我们要坠毁了，来救急的。”Richard冲她笑笑说。陈静娴暗自在心里庆幸，大家都还活着。

9月2日，在海南上空飞行的陈静娴听到耳机里传来的普通话，忍不住欢呼起来。这是她多年飞行以来，第一次在飞行中听到母语。陈静娴也成为首位在中国经停的环球女性飞行员。9月6日，她又从海口飞到成都，带着同伴去吃了一顿四川火锅，没想到，3位美国朋友还挺能吃辣的，爱上了鸳鸯火锅！

接着他们开始飞往日本、俄罗斯、阿留申群岛、阿拉斯加……2016年9月28日，绕地球一圈后，陈静娴驾驶飞机降落在出发的克利夫兰机场跑道上，完成了壮举。

“祝贺你。”塔台说道。

历时58天，陈静娴驾机穿越了广袤的海洋，连绵的雪山与冰川，荒无人烟的丛林与沙漠，甚至战乱地区。一路上不仅是飞行，更多时间是在游览风光。在意大利看比萨斜塔，在沙特阿拉伯看清真寺，在克里特岛逛夜市，在泰国看大皇宫……陈静娴说，能用环球飞行的方式领略各国风土人情，拜访自己一直向往的不同古迹胜景，充分感受生命的美好与世界的博大，这是一件终生值得为之自豪的事！

2017年下半年，陈静娴还要驾机畅游整个非洲大陆，并出版她的纪实小说《挑战环球飞行》。她想对每个心中有梦的人说：不管那条地平线多么遥远，只要敢冒险，你都能抵达、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