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沉船事件”：南京女孩智救22条生命

茗子

夜幕降临，蔚蓝的大海变成恐怖的黑色，海水渐渐冰冷刺骨，海浪越来越大，还不时有莫名的鱼来啃咬皮肤，20多名中国游客簇拥着5个相连的救生圈，在漆黑的海上随浪而漂，死亡的气息在人群中蔓延……2017年1月28日，一艘载有28名中国游客的快艇前往马来西亚环滩岛途中漏水侧翻，与外界完全失去联系。面对绝望，一位24岁的中国南京女孩，与死神进行33小时的生死较量后，不仅绝境自救，还挽救了22名中国同胞的生命！

马来西亚沉船失联，死亡弥漫大海

2017年1月28日，马来西亚哥打基纳巴卢市阳光明媚，海面上波光粼粼。上午9时许，中国游客杨曜如和母亲手挽手，登上了一艘载着含她们在内共28名中国游客的旅游快艇，3名当地船员驾船向沙巴著名旅游景点环滩岛驶去。

沐浴着温和阳光，迎着徐徐海风，船上的游客有说有笑，忙着拍照，发微信，与朋友分享异域风光。可是，谁也想不到死神在一步步地逼近。

在海面行驶快1个小时后，上午10点左右，快艇突然漏水了，船员未来得及采取任何补救措施，船就侧翻了。船上的游客被迫纷纷跳进海里。慌乱之中，杨曜如一边紧拉着坐在她身边的母亲，一边迅速将手机装进防水的手机袋里……

今年24岁的杨曜如是南京女孩，2015年7月从南京财经大学毕业，在某保险公司江苏分公司工作。杨曜如在家里是个孝顺女儿，她家里条件不太好，父亲在外地工作，没有工作的母亲含辛茹苦将她拉扯大，自从上大学的那天起，她就有一个愿望，等自己工作了，一定要带妈妈出国开眼界，看最美的风景。

工作两年，杨曜如终于存了一笔钱，便决定实现她多年来的愿望。2017年1月26日，杨曜如和母亲从南京禄口机场出发，飞往马来西亚。她怎么也想不到，第一次带母出国旅游，前往第一个景点，就发生了沉船意外。幸好在出发前，大家都穿上了救生衣，船上还备有5个救生圈。

这艘快艇上有3名船员，沉船事件发生后，船员把5个救生圈拴在一起，让大家靠在一起。看到人们骚乱不安，杨曜如大声说：“大家不要慌，要拉好救生圈不要放手，大家看一看自己左右是谁，互相照顾！”这时，船员开始用手机与外面联系，可是，这片海域没有手机信号。

电话打不通，很多人的手机进了水，无法开机。望着大家急躁的样子，杨曜如对大家说：“大家安静，保持体力，等待救援吧！”与外界联系不上，3个船员也着急起来，1小时、2小时、3小时……8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从上午10点多到傍晚五六点，大家始终没有等来救援。

下午6点，太阳落下了，海面突然阴暗下来，海风也起了，大家被困在海里8个多小时，都疲惫不堪。夜幕笼罩了茫茫大海，海水渐渐变凉，海浪越来越大，还不时有莫名的鱼来咬皮肤，晚上海面就要起潮了，大家闻到一股死亡的味道。

一个9岁的女孩哭了起来：“妈妈，我怕，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呀？”小女孩的母亲用手紧紧地揽着她，摇了摇头：“妮妮别怕，有爸爸妈妈在，不会让你死！”说着泪水就掉了下来。小女孩哭着，一张嘴海水就涌进嘴里，只好止住了哭声。小女孩对死亡的恐惧在人群中扩散……

女孩绝境自救，靠喝尿液维生

夜深了，28名中国游客簇拥着5个相连的救生圈，在漆黑的海上随浪而漂。海水冷得剌骨，像冰水一样。杨曜如的母亲身体不好，她全身不停发抖，对杨曜如说：“妈妈很冷，快撑不住了。”杨曜如立即将身体紧靠母亲，说：“妈妈，我给您点温度，你活动一下手脚就不冷了！许多人还冬泳增强体质呢！”杨曜如的鼓励给了母亲极大的力量，母亲紧紧抓着救生圈。

海水冰彻透骨，这艘船上年龄最小的就是9岁的妮妮，为了给她御寒，父母将她紧紧地合抱在胸前。杨曜如的手脚也被冻得快要失去知觉，她很清楚，紧紧抓住救生圈的28人就是一个团体，谁松开手就会被海浪冲走，离开大家，在茫茫大海里，一个人不可能活下去。为了增加大家战胜死亡的信心，杨曜如提高音量对大家说：“我们抓住的5个救生圈连为一体，就像奥运五环，奥运精神就是团队精神，我们28人在这救生圈上，就像一个大家庭，大家千万别松开手，只要我们紧紧团结在一起，不让海浪把我们冲散，我们就能活下去！”

“好！”大家异口声地说，虽然语气有些微弱，但杨曜如听出了大家的决心。在海上漂到半夜，杨曜如感觉海面上不那么漆黑了，她仰头一望，天空居然有几颗星星在闪烁。借着星光，杨曜如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1月29日凌晨2：50。从沉船到现在，大家在海里已经漂了快17个小时。杨曜如觉得，眼下最要紧的是要给大家一线求生的希望。她特意对母亲说：“现在已经凌晨4点了，过了海上涨潮的时间。大海不涨潮，说明上天在保佑我们，我们如果能坚持到天亮，就会有人来救我们！”她的声音很大，故意让所有人都听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煎熬着每个人的心。在杨曜如有意无意的激励下，大家终于坚持到第二天天亮。太阳从海岸线升起来，海面变得风平浪静，大家似乎看到了生的希望。

可是，杨曜如清点了一下人数，救生圈上连她和母亲以及船员只有26人了，已经有5人失踪，其中游客4人船员1人。杨曜如心情很沉重，她对大家说：“我們能活到现在，靠的是不放弃求生的信念，我相信，只要大家永不放弃，一定能够活下去！”她的话再一次激发大家求生的信心。

1月29日上午10点，离事故发生已过去24小时。船翻时，食物和矿泉水全没了，一天一夜没有补充营养，人们又困又渴又饿，心底充满绝望。这时，妮妮的父母突然撕心裂肺地哭起来，杨曜如循声望去，这对广东夫妇抱在怀里的女儿已经死去了。

杨曜如突然想起上大学时看的有关海上救生的常识，海水盐分远高于人体环境，喝下以后需要人体内部水分来稀释，导致人迅速脱水死亡，喝得越多死得越快。杨曜如断定妮妮的死与她哭的时候喝了不少海水有关。她立即将这个知识告诉大家，要求大家再渴也不能喝海水。可妮妮的妈妈和另外两名游客因为先前呛了不少海水，出现脱水状况，已处于无意识状态，1小时内3人先后死去。

身边的游客一一死去，加剧了大家对死亡的恐惧。泡在海水里，又渴又饿，喝海水是死，不喝海水也要渴死，人们绝望到了极点。杨曜如知道，人漂在海里，不摄入淡水最多只能活72小时，大家已经有30个小时没有摄入淡水，如果再不补充淡水，还会有人因缺淡水死去。可一眼望不到边的海上，哪来的淡水呀？冥思苦想后，杨曜如想到了尿液，可作为女生，在海里根本无法取得自己的尿液。望着母亲因脱水昏迷了，杨曜如请求旁边的男人“给点”尿液，对方同意后，她从包里摸索出一个口红，拧开口红盖子接了尿液，让母亲喝下。母亲渐渐苏醒过来。

天无绝人之路，尿液居然能维持生命，杨曜如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决定用尿液来维持大家的生命……

手机闪光求救，点亮生命之灯

1月29日下午4点过后，因为大家已经30多个小时滴水未进，脱水的人越来越多，而在活下来的游客中只有8位男士，有5个男士已解不出尿液，能解出尿液的3位男士尿液量又很有限，此时，尿液显得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沉船事件发生后，杨曜如一直组织大家自救，她在大家的心目中树立起了威望，成了大家绝境自救的主心骨。面对越来越多的人脱水几近昏迷，杨曜如规定：“尿液有限，为了大家都能活下去，每人只能喝3滴尿。”杨曜如的这个规定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她用口红盖子接下男士的尿液后，按照脱水程度轻重，逐一让大家喝上救命的尿液。有了尿液，22名中国游客又坚持了几个小时。

下午6点过后，还是没有人来营救，夜幕又要降临了，大海的蔚蓝又将变成恐怖的黑色。大家都已奄奄一息，只要海上起一阵大风浪，人们可能转眼就消失在大海里。想到自己随时都可能死去，不少人失声痛哭，用哭声将遗言留在被夜色笼罩的海上……

杨曜如的母亲搂着她伤心痛哭，她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但杨曜如不甘心这样被大海吞没，她的梦想还没实现，她不能这样早早地死去。她要想法活下去，带领大家活下去。

杨曜如绝望地看着渐渐虚脱的母亲，突然瞥见母亲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她想起曾在一本户外生存书中读到，晚上可以使用手电筒或闪光灯向飞机发送SOS信号。杨曜如立即取下妈妈脖子上的相机，可相机已进水打不开了。她灵机一动，自己的手机也有闪光功能，她兴奋地拿出手机，决定用手机闪光灯发出求救信号。幸好她给手机套上了防水套，手机完好无损。可是，她仰望夜空，没看到一架飞机，又不知何处是海岸，她决定向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分别发送求救信号。

杨曜如不停地按动手机照相功能的闪光灯，令闪光灯发送国际通用的SOS求救信号——三个点、三个破折号、三个点，祈祷求救信号能引起海岸附近游客的注意。可是闪光灯闪了半个多小时，依然没能等到任何回应，而手机的电池却要耗尽了。

就在杨曜如彻底绝望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喊声：“有人吗？”杨曜如竖起耳朵，的确有人在大声呼喊。她兴奋异常，立即大声回应：“这里！我们在这里！救救我们！”几束亮光照了过来，正照在杨曜如的眼睛上。就在那一瞬间，她感觉有了生的希望。很快，一艘游船开过来，船上是救援人员。杨曜如母女和20位中国游客，以及当地的2名船员被救上船。杨曜如的母亲一把搂住她：“太好了！我们都得救了！”说着，热泪盈满了母女俩的眼眶。杨曜如和其他幸存的人紧紧拥抱。

杨曜如等中国游客此次获救，全靠她手机发出的闪光信号。当时，一条大船停在不远处的北海岸看日落，太阳落下去了，游船正要返程，突然船长注意到，暮色中远处海面上竟出现一些不同寻常的奇怪闪光，十分有规律。船长意识到，这很可能是有人发出的求救信号！这位好心的船长立即打电话向哥打基纳巴卢市当地警方报告了这一可疑情况，警方立即派出救援人员赶到事发现场，最终将已经奄奄一息的杨曜如母女等22名中国游客救出，当晚送往当地一家医院治疗。10天后，22名中国旅游全部康复。2月11日是农历正月十五，中国的元宵节，康复后的杨曜如母女和其他游客全部返回中国，与家人团聚。

至2017年2月13日，“1·28沉船事件”中已確认4名游客遇难，仍有4名中国游客和1名船员失踪。回国后，杨曜如与生死与共的20名同胞建立了微信联系方式，在涉及事故的法庭程序方面，他们还要并肩作战。

杨曜如马来西亚沉船绝境自救的消息渐渐传开，2017年5月28日是她25岁生日，她的大学同学纷纷从全国各地赶来和她过劫后余生的第一个生日，获救的22名中国同胞在群里共同庆祝，相互勉励，珍惜生命，珍惜当下的大好时光。

（责编/方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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