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不容易

齐贤

活得真实，着实不容易。

所以，当我邂逅一个大大方方接地气的90后女孩时，我承认，起初我很不适应。

第一次见到小章，是早晨。她素颜出现，睡眼惺忪，告诉我半夜3点才从外地出差回来。交谈中，她的言语就和她的素颜一样坦白，有啥说啥，不修饰不做作。彼时，她是我的被采访人，一个因偶然参加一个相亲类节目被各种议论包围的女孩。

因为那次采访，我们成了微信好友。小章很喜欢发朋友圈，或许是因为有年龄“代沟”，我们没有过多交流，我只是她的一个潜水好友。

刚开始，我很诧异——这个90后的小姑娘竟然喜欢“自黑”！

比如，她喜欢发自拍，大多是搞怪的：摆个斗鸡眼的造型，露出双下巴，“村姑来啦！”用香菜围成发箍顶在头上，“我就是传说中的香菜公主”……而我的朋友圈里，大多数人发自拍都是美颜美图的调调，小章的自拍显然令我很意外。

这样的“意外”次数多了，我竟也渐渐习惯了，并开始不自觉地接受起这姑娘的style——我看到了一种难能可贵的真实。

小章做的是婚庆司仪，还是个民歌手，她有个从小患小儿麻痹症、做程序员的弟弟。两人结伴在这个城市打拼，没有经济基础，更无谈什么靠山，要说靠，他们靠的唯有彼此。

小章卖力地工作，她坦言“我要多挣钱，和弟弟过上好日子。”挣钱讨生活的日子里，委屈如影随形。小章告诉我，曾经因为她参加一个活动挣的钱比一个歌手多了点，她被那名歌手扇了一巴掌，但她觉得自己做事问心无愧，就不用在意别人怎么看。

生活中，她应该属于少數派。因为很多人都是死要面子。把朋友圈扮得活色生香，一会儿炖个“心灵鸡汤”，一会儿秀个无聊自拍。要的却是朋友圈里的无表情点赞，或者千人一面的：“真好！真美！”朋友圈里尽情地高大上，哪管眼前一堆难题无解。

都是被那句“生活不止有眼前的苟且”给闹的。苟且并不是掩耳盗铃就可以消失的，诗和远方同样不是发到朋友圈，便可以触手可及的。

春秋时，一个叫尾生高的鲁国人以直爽、守信著称。传说他与一个女子约了在桥下见面。但女子就没有如约而至，尾生高便在桥下等啊等。这时河水暴涨，但尾生高却坚持“不见不散”的承诺，抱着桥柱子死守，最终被淹死了。对于尾生高的死，有很多人点赞，觉得他信守承诺，死得像个君子。但是这样的守信也太僵化了。女子没来，肯定临时有事。可是河水暴涨了，你还不离开，即便女子来了，两人一起潜水约会吗？

对于这个尾生高，孔子就有过非常犀利的评价。孔子说了尾生高在生活中的一件小事：有朋友找他借醋，尾生高家没有，他没有直接回绝，却跑到邻居家借了醋给朋友。孔子认为，尾生高这是曲意讨好朋友，根本不是直爽。这是刻意，造作，甚至可以说是虚伪。

所以，活出真实，着实不容易。小章的朋友圈内容，除了自黑的照片，更多的是她在挣钱讨生活的路上忙碌。今天你看她穿着礼服在这里主持婚礼，明天她已颠簸几百里，在那里身着民族服装载歌载舞，而后天，她又出现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

她没有这个年纪的女孩悠闲秀小资的空当，她说：“年轻人只想着安逸，那多没出息！自己选择的路爬着也要走下去。”

抛开所谓的面子，选择真实的生活，苟且还是诗意，只有自己清楚。

责编/邓琳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