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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与守护——评广西文场《文·兰·汇》

时间:2024-06-18

(桂林市群众艺术馆 广西 桂林 541001)

***总书记在十九大后进行了地方考察调研,足迹遍布多地,点赞非遗,守护非遗,彰显了党中央对传承和发展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高度重视和对非遗传承人的关怀期望,铺展开新时代保护、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生动画卷。目前,包括广西文场在内的一些非遗项目面临失传的危机,其中,人的问题是最主要的,没有传承人,可以说我们就失去了非遗。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一种“活态文化”,直接依靠于人并作用于人,为非遗保护传承事业作出突出贡献的标志性人物,值得我们学习和赞扬。广西文场《文·兰·汇》中的男女主角兰老爹及文玉双就是这样的伟大人物。

清朝乾隆年间,流行于江浙一带的说唱艺术在广西大受欢迎,随着这种说唱艺术形式与桂北方言的融合,一种全新的曲艺表演方式诞生了,这种曲艺以管弦乐器伴奏为主,注重唱功。文场音乐像桂林山水一样,秀丽、委婉,凸显广西文雅文化的特色,与以打击乐器为主,注重身段的清唱桂剧“武场”相对,被称为“广西文场”,乃清唱剧类型的曲艺形式,简称“文场”,又名“文玩子”“小曲”“杂调”“扬琴小调”“莺歌小调”等,主要流行于广西壮族自治区桂北官话地区,尤以柳州和桂林等地最为盛行。改革开放前的传统文场,剧本多来源于对我国古典名著、名剧及姐妹剧种的移植,只有少数是原创,以坐唱为主,间有说白,并根据剧本中的人物角色来分配演唱人数,每人肩挑一个角色,同时每个演唱者兼操一件伴奏乐器,主奏乐器乃扬琴,另有二胡、琵琶、笛子、云板等。后因走上舞台,表演形式中出现了“站唱”,乃至歌舞结合的“走唱”,并配以小乐队伴奏。改革开放之后,随着社会多元文化的不断涌现,传统文场迫于生存,加以改革,在剧本取材、唱腔曲调、舞台表演形式等方面都加以创新,由此出现了大量融入桂林山水,称赞新时代的英雄事迹,贴近百姓生活的新创作作品,并为了迎合新媒体时代下人们的审美理念,这些文场作品的唱腔都融合了民族声乐技法并进行了改良,舞台呈现中出现伴舞、伴唱等形式,伴奏乐器也不再在舞台上演奏,多于后台演奏或采用后期音频制作,演唱者少有演奏乐器的表演形式。《文·兰·汇》应运而生,是荔浦人经过改革后创作出来的优异成果之一,其在继承传统文场的优秀特点的基础上加以创新,使文场在新时代注重非遗传承的背景下熠熠生辉。

广西文场《文·兰·汇》是由钟仕聪老师于2012 年创作的,可称之为他的曲艺代表作。由钟仕聪作词、苏筱敏作曲的广西文场《文·兰·汇》2012 年经荔浦县选送参加第十六届“八桂群星奖”演出荣获金奖,同年在桂林市第33 届“漓江之声”文艺赛事中荣获演出一等奖,次年《文·兰·汇》获全国第二届“岳池杯”中国曲艺之乡曲艺大赛银奖。通过奖项来评价这部作品难免落俗,但这却也是这个时代认可其优异的证明。《文·兰·汇》主要讲述了群众艺术馆馆长文玉双为寻找失落在民间的广西文场传统工尺谱而引发的一段感人至深的故事,其中牵扯到包括文场著名大家金紫臣的徒弟兰容仙老爹在内的几代人为保护和传承非遗的艰辛故事,作品主题思想进步,时间跨度大,通过矛盾不断推动剧情发展,丰富但又不繁琐,用适当的篇幅奏唱出了一曲精良的文场音乐。

《文·兰·汇》的主要角色有两个,追寻失落于民间的工尺谱的文玉双及一直守护文场传统工尺谱的兰老爹,同时还有九位拿着纸伞道具的伴舞、伴唱,可看出这部作品采用的是第一人称与第三人称交替的视角,共同呈现精彩的剧情、美妙的音乐。演出在引子处颇值一提,伴舞演员伴随着具有壮族山歌韵味的呼唤式的引子部分翩然起舞,同时伴奏音乐中隐约的鸟鸣声配合着演员手中转动的花草扇,俨然一幅山水画呈现于眼前,赏心悦目,引人入胜。演出从交代整部作品的故事背景开始,“春山滴翠兰芬芳,山路宛延进瑶乡。为寻找文场工尺谱,走来了群艺干部文玉双。”伴唱采用齐唱的演唱方式并配合舞蹈,引出故事的开头,起到了烘托气氛、衬托背景、叙述故事的作用。之后女主角文玉双应声而出,配合着叙述性演唱,男主角兰老爹如唱词中所唱的那样“左执板,右击琴”坐在轮椅上被人缓缓推着上场,此处兰老爹的表演形式值得我们深思,改革后的文场表演,多是唱坐结合的“走唱”形式,这就影响了文场传统伴奏乐器的演奏,又为适应比赛、演出舞台,乐队伴奏基本采用后期制作的音频,但在《文·兰·汇》的演出中,我们依旧可以看到传统文场伴奏乐器——扬琴和云板的存在,虽然这两件乐器在演出中并不真正演奏,只是为了贴合唱词内容、塑造人物形象,但我们依然能看出钟仕聪老师对文场传统因素的继承和尊重意识,展现出了传统文场演出的伴奏特点。演出在之后插入旁白,故事矛盾正式展开,通过文玉双与兰老爹唱、说交替的不断“交流”,进而演绎出了几代人对文场传统工尺谱的追寻和守护。由于参赛时间限定,唱本中无法做到句句详细,无法将兰老爹与敌人斗争,受到迫害,并被解放军所救的故事交代详细,但并不代表这部作品是残缺的,因为在未详细交代之处,钟仕聪老师将“短小精悍”的精髓很好地融入在了作品中,貌似文玉双和兰老爹的对话听起来很简单直白,但实则是一种提炼过后的简约,张力十足并收放自如。这部作品将时间、故事重点放在现当代,这也符合改革过后的文场创作特色。演出到了最后“瑶山青青兰飘香,兰苑春暖琴声扬。人逢盛世文兰汇,曲苑新韵永流芳。”从唱词格式、文体等方面与开头“春山滴翠兰芬芳,山路宛延进瑶乡”相互呼应,开头引人入胜,结尾总结,并且尾声重复了引子部分,使作品呈现出一种有头有尾、首尾呼应的完满格局。从这两个部分可看到钟仕聪老师在写作唱词时恪守文场创作程式的对称之美,广西文场唱词的写作形式十分讲究,有两种类型:一种是上下句的组合;一种是长短句的组合。这两部分唱词中运用的是规整的上下句组合形式,并由“二、二、三”七字句的基本句式构成,上下两两相对,对仗工整,且按照桂北官话的地方语言进行了合辙押韵。同时文场唱词以古雅含蓄为主,用词多以古典美为审美标准。与作品中段运用散文文体唱、说的表达部分相比,这两个部分的唱词钟仕聪老师运用韵文文体集中呈现出一种古诗词意象,体现了改革后文场作品承继古雅传统的诗意之美。

《文·兰·汇》这出广西文场,在不同剧情中也采用了许多不同的曲调,时而婉转悠扬,时而慷慨激昂,让观众的情绪跟随着剧情跌宕起伏。开场用了“喊山”曲调,没有具体歌词,只有高亢的旋律,体现出居住在大山深处的壮家儿女热情奔放的性格,如“嘿罗嘿,嘿罗嘿”。伴随着悠扬的音乐,一群身姿婀娜的少女身着具有民族特色的服装翩翩起舞,这时的曲调用的是“越调”,这是广西文场中最常用、最典型、最具代表性的曲调,依字行腔,把人物、地点、事件交代清楚,如“山路宛延进瑶乡。为寻找文场工尺谱,走来了群艺干部文玉双”。当女主文玉双出场时,曲调变成“越调垛子”,其旋律性不强,唱腔接近日常口语,旋律线条随唱腔改变而改变,如“又听得兰苑里琴声悠扬,见老人拥兰花坐在中央,左执板,右击琴,口把曲唱”。剧中兰老爹的出场道白配合了“水龙吟”的曲调,紧接着伴唱唱出“快垛板”,表现了文玉双发现和广西文场前辈金紫臣有关的线索,非常的激动和兴奋。在“越调”悠扬的间奏中,文玉双和兰老爹进行了一番颇有意义的对话,从而把事情真相一点点揭开。在接下来的一大段兰老爹和文玉双的对白中,用了“八大板”伴奏,旋律清新优美、婉转流畅,随着两人谈话的深入,剧情达到高潮,当年兰老爹以为师姐为了救自己献出生命,谁知从文玉双口中得知师姐并没有死并且生下女儿的事情,随着剧情反转,让人们知道了事件的真相:“是解放军及时赶到救了她,她坚强地活了下来,还生下了女儿”。随着剧情高潮迭起,伴唱运用了“摇板”,曲调自由、松散,唱出了感叹、赞美之情,当唱到“想不到老琴师居然还健在,那文场工尺谱可在你家藏”时曲调转为“绮罗香”,两人对白“我师姐的女儿她在哪里”“我就是她的女儿”,随着真相大白,曲调转为“四小景”,这是充满活力、朝气蓬勃的曲调,节奏雀跃、旋律古朴,会让人不禁产生博爱与向往之情。特别是兰老爹开口唱起了工尺谱曲调“上六工尺六,上六工尺上,六上工尺六,尺上六尺上,工六尺工六,尺上五六上,尺工上五六”,尤为令人震撼,这就是广西文场最宝贵的“工尺曲谱”,从兰老爹口中唱出来让人激动不已,因为经过漫长岁月,终于得以完整的保存下来,是多么的弥足珍贵啊。剧情到这里已经接近尾声,曲调再次回到“越调”(依字行腔),加快了节奏,交代了故事的结尾。最后“喊山”的曲调再次响起,很好地做到首尾呼应。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部戏的舞美设计,导演龙杰锋要求把背景从头至尾都设计成全黑色,期间剧情变化用灯光来表现,舞美效果看似简单,又通过伴唱演员的服装发型来衬托剧情,比如表现当下时,姑娘们长发垂腰、婀娜多姿,当表现兰老爹被敌人抓捕受折磨时,姑娘们把长发全部置于额前遮住脸颊,意在表现敌人的残酷和凶狠,配以黑色天幕,让观众很快就有一种代入感。这种搭配是整场舞美设计的经典之处,可谓是“简约而不简单”。

整部作品约12 分钟,故事发展流畅,时间、地点、人物呈现清晰,乐队的伴奏不仅运用了传统文场的丝竹乐,并且根据时代的发展变化,加入了贴合环境背景的鸟鸣声和新的节奏乐器,充分展现了广西文场“雅”的文化特质。作品中男女主角的唱段,融合了民族声乐技法并进行了改良,亦融合了地方语言的语音语调特点,使作品既“能登大雅之堂”,又不失其本质。《文·兰·汇》作为文场改革后的优秀作品,以一种独特的形式记录了时代发展的足迹,作品本身的创造和演绎体现的就是“追寻非遗、保护非遗”的内涵。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美是需要传承的,而这份传承离不开传承人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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