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化语境下中韩电影合作模式探析

黄鑫熙

【摘 要】中韩电影合作新模式“一本两拍”的项目影片近几年频频引爆话题，引发了愈来愈多的关注。其实，中韩电影“一本两拍”的合作历史由来已久，这主要取决于三个原因：东亚儒文化的情感大同、不同社会环境的文化适应性以及开拓国内剧本资源、加强跨国合作。本文通过对“一本两拍”项目不同类型和结果的影片之间进行对比，试图分析影片的成功之处和失败之因，从而总结出中国电影在“一本两拍”合作中未来的发展方向。

【关键词】一本两拍;中韩电影;合作模式

中图分类号：J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9）30-0100-02

中韩两国自1992年正式建交以来，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方面都得到了全面且十足的发展。因为中韩两国同属于亚洲国家，有着共同的历史背景和相似的文化底蕴，因此在文化交流上，两国的合作也就更加紧密。电影产业作为文化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韩两国重要的文化交流媒介之一。韩国已经发展成熟的电影制作工厂和中国潜力无限的电影市场有机结合，中国电影制作团队学习韩国先进的艺术创新和制作经验，以此来促进自身的影视内容创新和市场发展，因此“一本两拍”——这一新颖的中韩电影合作新模式就应运而生。

一、中韩“一本两拍”的合作脉络

“一本两拍”起源于2014年中韩两国签订的《中韩电影合拍协议》，从本质上讲是电影产业全球化的产物，是中韩两国共同影视制作的一次尝试和创新。当前在学术界尚未对“一本两拍”进行清晰定义，根据目前有关文献的总结和合拍项目的表现，可以将其概括为“一个IP内容，中韩两国共同开发剧本，并分别同时拍摄制作同一部电影的两个国家版本。”“一本两拍”与单纯的“翻拍”有着细微的差别，翻拍属于再创作的一种，往往是原作取得成功之后的后续行为，①因此就不存在“共同开发剧本”的环节。

中韩最初合作的“一本两拍”起始于20世纪60年代。1966年韩国电影《大暴君》与香港邵氏公司出品的《大观音》就是同一部影片的两个版本。②两部影片在同样的场景下同时拍摄，甚至连灯光与走位都是相同的，以现在的定义来看，这似乎才是最标准的“一本两拍”。

二、“一本两拍”模式的可行性分析

近几年来，全球电影产业中也出现了“一本多拍”的现象，即各国纷纷改编同一部电影，如意大利影片《完美陌生人》目前就已经翻拍成中国、法国、西班牙、墨西哥、希腊、土耳其、韩国、美国等多个版本。但是就过往历史与未来前景来说，中韩两国的“一本两拍”才是更具有生命力的。较之于一般的中韩合拍，“一本两拍”的合作制作模式则更能找到文化共通点。如何让相似的故事在类似却又不同的文化背景下获得观众的认同，符合当地的文化习惯、社会价值和民族心态，是“一本两拍”的优势所在。

（一）东亚儒文化的情感大同。中国和韩国都是信奉儒家哲学的东亚国家，换句话说，在两千多年的儒学历史影响下，中韩两国共享了一种集体文化，即儒学倡导的真善美、孝道、仁义礼智信等。较之西方开放、张扬的个人主义和极度的自由主义，东方文化在情感的表达上则更为内敛、含蓄、单向、贞洁。纵观中韩电影史，禁欲式的爱情和孝为先的亲情是两个永恒不变的主题。就拿最近上映并且大火的电影《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来说，其是韩国同名电影的翻拍版，不论是韩版还是近期上映的中国版，影片包含的爱情主题都是毫无情欲的，甚至“为爱殉情”等情节的设定也都是东方情结。而母爱、亲情则是中韩两国共同情感的另一面。不管是《7号房的礼物》还是《汉江怪物》，韩国近几年的现象级电影不论是何种类型，都或多或少体现了东方文化的亲情内涵，植根于长辈为后代无私奉献的家长制儒家文化之中。因此，东亚儒文化的情感大同決定了中韩“一本两拍”本质层面的可行性。

（二）不同社会环境的文化适应性。未切尔·卡尔顿曾说过，“韩国的文化心理来源于三个方面：一是传统的儒家理论;二是隐藏的个人主义，这在某种程度上与儒家传统思想相悖;三是近世传入的西方思想。”③就拿最典型的各国特色文化符号来说，打麻将是深受中国家庭喜爱的娱乐活动，中国电影中就常常有老人们聚在一起一边打麻将一边闲聊的镜头。而对于韩国人来讲，蒸桑拿才是他们的日常生活休闲娱乐项目。而不同国家的视听语言也是另一处不同。韩国影视剧中经常将《阿里郎》《我的年纪怎么了》等经典trot歌曲穿插其中，而国内观众则是对《甜蜜蜜》《月亮代表我的心》一类歌曲更为熟悉。因此，中韩两国社会差异化带来的层次感，才是“一本两拍”模式成功的决定因素。

（三）开拓剧本资源，加强跨国合作。“一本两拍”的电影合作模式实现了资源共享、剧本增值的目标。当前国内影视行业的一个重要发展问题，就是优质剧本创作的稀缺。优秀剧本的匮乏导致了近几年能够反映当前社会问题或者引发观众情感共鸣的影片稀少，从而恶性循环，严重阻碍了国内影视产业的发展。“一本两拍”拓宽了优秀剧本的资源渠道，并且加强了跨国之间的交流合作，同时为本土化创新创造了条件。总之，“一本两拍”这一特殊的影视合作模式，不仅为我国电影产业提供了更多的交流学习的平台，也是在全球化背景中跨文化语境的一次影视合作模式创新。

三、“一本两拍”的成功与问题

（一）《奇怪的她》和《重返二十岁》双赢。2015年由陈正道执导，黄子珊、鹿晗主演的奇幻喜剧电影《重返二十岁》在中国上映并斩获3.7亿元的票房，登上了中韩合拍片票房冠军的宝座。而在一年前，韩版影片《奇怪的她》已经率先上映，并在2014年的韩国票房排行榜上高居第二位。这两部先后上映的影片不仅在市场反馈和口碑上都取得了令人瞩目的好成绩，也开启了中韩电影“一本两拍”正式合作的序幕。

《奇怪的她》和《重返二十岁》之所以可以大获成功，首要因素就是“一本两拍”合作模式的优点——本土化改编与创新，即幕前全方位撇清他国元素，本国影片只服务本国观众。④两部影片分别由韩国导演黄东赫和中国导演陈正道执导，主演也全是两国知名演员，这就从拍摄创作的角度大大增加了本地文化的转化。比如，在人物性格的塑造上，韩版《奇怪的她》中豪放、粗鲁，时不时冒出一些脏话的奶奶角色，在中国版的《重返二十岁》中就变成了更具东方特色的温婉、和蔼的老太太形象。《奇怪的她》中孙子的人物形象也是张扬、夸张甚至有点非主流的摇滚青年，但在《重返二十岁》中鹿晗的演绎就更加接近乖宝宝的气质。电影音乐的本土化就更加彻底了。《重返二十岁》中多次将邓丽君的歌曲作为插曲，邓丽君作为中国一代人的回忆，《给我一个吻》等经典歌曲让中国的观众更有代入感和沉浸感。电影剧本细节的设定上也进行了多处本土化改编。例如《重返二十岁》中将《还珠格格》多次混剪叠加，这样的细节设定更能呼应中国观众的笑点。韩版《奇怪的她》中老奶奶会利用韩国特有的方言和老年人独有的语气来制造大量的笑点，但是这样的设定在中国观众这里并不能引发共鸣，因此在《重返二十岁》中则通过中国人熟知的打麻将和跳广场舞来营造大量充满火药味的对白。可以说，两部影片的成功离不开电影处处可见的本土化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