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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消失的爱人》对原著小说的继承和重释

时间:2024-06-18

王 茜

(苏州大学传媒学院 江苏 苏州 215000)

电影《消失的爱人》对原著小说的继承和重释

王 茜

(苏州大学传媒学院 江苏 苏州 215000)

电影《消失的爱人》改编自吉莉安·弗林的同名畅销小说,由大卫·芬奇担任导演,荣获了第18届好莱坞电影奖最佳影片奖。这部影片实现了人物设计影像化,并在叙事结构上与原著保持统一。该片在对吉莉安·弗林原著小说继承的同时,又进行了“大卫·芬奇式”的重释,在环境氛围渲染、人物性格塑造和结局内涵三方面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融入了导演对原著小说自身的理解。在保持与原著基本相同的故事框架下,增加了电影的观赏性和趣味性,对今后小说改编成电影的创作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消失的爱人》;吉莉安·弗林;大卫·芬奇;继承;重释

2012年,美国著名作家、编剧吉莉安·弗林延续之前黑色描写风格和创作手法,继《利器》和《黑暗之地》之后创作了《消失的爱人》(英文名《Gone Girl》)一书。此书被美国导演大卫·芬奇看中,并于2014年携手吉莉安·弗林将其改编并拍摄成同名电影,荣获了第18届好莱坞电影奖最佳影片奖、编剧奖。

《消失的爱人》小说和电影的主要故事基本保持一致,都是围绕着女主角艾米的“失踪”事件展开。在追寻“失踪”事件真相的同时,二人之间一个又一个秘密相继浮出水面,财政问题、丈夫出轨、婚姻危机等等,甚至最后整个失踪案件都只是艾米自导自演、精心设计的一场“谋杀”。当尼克在电视上向她忏悔、告白,重新扮演回那个艾米心中的完美情人形象时,艾米则以自己的智慧化解意想不到的危机,全身而退,重新回到了尼克身边。

吉莉安·弗林创作的这部小说可谓是一部挑战男性权威的女性主义读物,颇有女性崛起的意味。而通过大卫·芬奇这位男性导演的重新诠释,似乎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让大众不舒服的强烈女性主义韵味。这部电影的成功之处不仅在于把小说中迷雾重重的故事精彩地呈现在观众眼前,还在于对原著很多方面的挑战和大胆尝试,使许多读过原著的读者依然兴致勃勃地欣赏电影。

电影是一门综合艺术,是对其他各种艺术形式及其表现手段乃至艺术思维的综合,而影视作品的主体则是叙事的艺术,拥有一个好故事,并选择最佳的叙述方法把故事讲述出来是一部好电影必不可缺的因素之一。吉莉安·弗林的小说《消失的爱人》被多家国外知名杂志极力称赞:

“绝佳的读物,惊心动魄的情节堪比希区柯克,令人爱不释手。这本动人的小说直达人心最阴暗的角落,会让你浑身起上一层鸡皮疙瘩,非要把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直到最后一页。”

——《人物》杂志

“一步步揭开身份认同的本质,一笔笔描绘了那些令人战栗的秘密——即使在最亲密的情侣之间,这些秘密也仍会破土而出、茁壮生长。《消失的爱人》开篇就推出了一宗疑案,看上去有待读者挖掘真凶的身份,但到了合卷的那一刻,你会忍不住重新审视身份认同这一命题。”

——列弗·格罗斯曼《时代》杂志

无论是小说或是电影,故事本身的情节性便是一大特色,而执导拍摄的导演大卫·芬奇使影片在人物形象、叙事结构方面与原著保持一致的基础上,对环境氛围、人物性格和故事结局内涵方面又进行了“大卫·芬奇式”的重释。在玩尽情节吊足观众口味之余,将真相徐徐揭开于世人眼前。下面文章就对《消失的爱人》的小说和电影进行比较和解读,分析电影《消失的爱人》对原著小说的继承和重释。

一、电影《消失的爱人》对原著小说的继承

吉莉安·弗林2012年出版的第三部小说《消失的爱人》,自出版后连续八周位于《纽约时报》畅销书榜首。该片制片人瑞茜·威瑟斯彭买下了此片版权,2014年10月3日由大卫·芬奇执导的《消失的爱人》在美国上映,同年11月获得第18届好莱坞电影奖最佳影片奖。

小说《消失的爱人》的成功,源于作者精巧的构思和环环相扣的悬念,而电影《消失的爱人》的成功,并不仅仅归功于一个优秀的剧本,更得益于导演将小说中的人物图像化,并且保持与原著一致的叙事风格,这两点充分体现了对原著小说的继承。

(一)人物设计影像化

电影《消失的爱人》在选择角色方面非常成功,根据小说中对艾米的描写“高挑”,“一种独生女的气质”,“聪明机灵且神秘”,“每当我想起我太太,我总会想起她那颗头颅。最先想起的是轮廓:第一眼见到她时,我望见的就是她的后脑,那头颅有着某种曼妙之处,好似一粒闪亮坚强的玉米,要不然便是河床上的一块化石”,导演最终确定由英国女演员罗莎曼德·派克演艾米一角。一开始买下此片版权的瑞茜·威瑟斯彭想亲自出演这一角色,但经过重重筛选罗莎曼德·派克打败了娜塔丽·波特曼和艾米丽·布朗特等女影星担任女主角。身高1.74米的罗莎曼德·派克,正符合小说中能与男主角四目相

对的高挑身材。她冷艳精致的外表和金黄色的秀发,更是同小说中对艾米的描述有九成的贴合。“今天艾米把一头金黄色的秀发梳了起来,一束马尾好似一根跳绳般开心地晃来晃去……”“在维多利亚时代,人们定会夸她‘头型雅致’,你简直一下子就能想出颅骨的形状”。而她骨子里带有的“才女”,“cool girl”,“家境优越的独生女”的气质,更与“小魔女艾米”如出一辙。为了使自己演好“艾米”这个纽约女的角色,她毫不费力地把自己的英式口音改造成美式。“大卫·芬奇说,在回看罗莎曼德与汤姆·克鲁斯主演的《侠探杰克》时,一度很困惑,她看上去既像22岁,又像是32岁。她好像能永葆青春,又像个被表演世界溺爱的纯真孩子。我决定联系她,还给她寄了本《消失的爱人》的书。最终选择罗莎曼德或许是芬奇看中了她的某种气质,而他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某天,芬奇问她:你是不是独生女?罗莎曼德回答说,是。芬奇才恍然大悟:因为艾米就是被父母寄望很高的独生女。”

本·阿弗莱克的气质同样十分接近吉莉安·弗林小说中的男主角,“他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气质”,“此人看上去常在女人堆里打滚,是个流连花丛的浪荡子”,“尼克的笑容十分迷人,好似一只猫。就凭他对我微微一笑似的那副摸样,他应该再咳出来一团黄色鸟毛才对”。从面相来讲,本·阿弗莱克下巴上那条深深的美人沟,更注定尼克的人选非他莫属。拥有美人沟下巴的人往往具有艺术气息,情感丰富,异性缘比较好,却相比于其他人婚姻更容易出现问题,男主角尼克正是如此。本·阿弗莱克也很好抓住了尼克独特的个性特点,演绎出一个内心怯懦的男人在面对一连串事件的软弱和无能。

(二)叙事结构统一

电影《消失的爱人》不仅沿用了吉莉安·弗林小说的故事框架,在叙事结构上也与原著保持统一,即采用经典好莱坞的线性叙事结构。“好莱坞著名制片人大卫·塞尔兹尼克曾说 :一部电影最坏的毛病是缺乏清晰性。这就难怪经典好莱坞的叙事结构原则要把线性叙事结构作为电影叙事的主干,而冲突的因果关系则成为故事情节组织安排的基本依据。”吉莉安·弗林原著小说最精彩,其悬念重重的原因正在于此,作者采用变换视角的双线叙事结构来展现夫妻二人相互猜忌、相互欺骗的事实,带领读者深入婚姻触礁和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感情世界。大卫·芬奇也同样把这种“不信任”叙事结构带入电影中。电影主线由“一条依照时间顺序的叙事脉络贯穿始终,即妻子失踪后尼克单方的生活状况和案件一系列的调查发展进程。”第二条副线则是以艾米的第一人称有限视角展开。“在影片的前半部分导演用一本艾米日记作为第二条倒叙叙事线索,并分别把一篇篇日记按时间顺序穿插进叙事主线中,形成了《消失的爱人》前半部分的双线交织的叙事结构。”影片后半部分副线改为艾米第一人称视角现在时的叙述,一次次推翻了影片前半部分艾米日记塑造的那个艾米形象和日记中记载的二人甜蜜的夫妻生活。“主线与副线之间的交织对比,两条线索相互支撑又相互矛盾。这就意味观众要不断地推翻自己对影片的先决经验,从而在观影过程中建立另一种真实,达到对事件及影片的重新构造,最终判断故事的组织和故事的道德。让观众在欣赏电影的同时真正融入影片,进行深入思考互动,引导观众对真相的探索,使故事获得独特的张力。”从吉莉安·弗林的原著小说和大卫·芬奇电影中我们不难发现,二者之所以惊险刺激、扣人心弦的原因在于变换视角的双线叙事结构被运用得淋漓尽致。

二、电影《消失的爱人》对原著小说的重释

大卫·芬奇将《消失的爱人》原著小说翻拍成电影,并不是一成不变地照搬。很多读过小说的读者看完电影后都表示,电影除了对小说最精彩部分的沿袭,在很多方面更进行了“大卫·芬奇式”的重释,为观众展现了与原著不同的一段夫妻关系。

(一)环境氛围差异

吉莉安·弗林在小说开篇,对尼克想和艾米提出离婚的那个早晨描写为,“恰在六点整,夏日的朝阳从橡树背后喷薄而出,露出盛气凌人的面孔。阳光在河面上投下一片倒影,光亮照耀着我们的屋子,活像一根亮闪闪的长手指,刺破卧室里薄薄的窗帘指向我,仿佛在控诉:‘你已经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你终究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小说开篇奠定了酷暑艳阳天下的故事基调,没有压抑的感觉,却用“暴露在阳光下”暗示着尼克心中的小算盘被看穿,更隐隐透出吉莉安·弗林试图把尼克推向“谋杀”艾米凶手的“事实”中。但电影中首先为我们展示一个寂静小镇一连串的环境镜头,接着一个上移镜头显示时钟指向6:55,尼克已经站在了小镇的街道上。影片开头为我们展示了一个半晦半明的清晨,开篇便给故事笼罩上一层阴郁的基调,给人一种压抑,无法喘息的感觉。当然无论是吉莉安·弗林描绘下那个艳阳天,或是大卫·芬奇画面里阴郁的早晨,都为人物性格的塑造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二)人物性格塑造各异

吉莉安·弗林小说中的女主角艾米虽然聪明机灵、十分有个性,但仍然是一个会受委屈、会被欺负,会迁就他人的平凡人。在尼克告诉艾米他母亲身患重病,夫妻俩必须要搬回密苏里小镇住时,艾米虽然不愿意却也答应了尼克的要求。回到密苏里之后,艾米努力适应小镇的生活,开车送婆婆去见医生、做化疗等等。婆婆不但不领情,反而带着艾米去捐血,只为赚些“女孩子家应该有的私房钱”。艾米也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一阵急怒涌上心头,我赶紧把它一口吞了下去,暗自心想:我曾经有过许多私房钱,但我把钱给了你的儿子。”但

大卫·芬奇的电影中却并没有表现任何关于艾米搬家后主动向公婆示好的举动,只有对尼克种种行为的不满和责怪。吉莉安·弗林笔下的艾米,虽然偶尔会有一些洋洋自得,但绝非傲慢自大。例如艾米隐秘在乡村小屋居住时,某天同一男一女打高尔夫球赢了比赛之后。“我偷偷绕过拐角,从T恤下面翻出了带拉链的贴身腰包,谁知道回头正看见葛丽泰跟着我,我还没来得及塞回腰包,一切已经落进了她的眼里。”这个场景被大卫·芬奇表现为三个人打高尔夫,艾米因为球进洞自得地高高跳了起来,这时藏在T恤里的钱袋重重地掉在了地上,而这一幕被一男一女看到,二人便起了歹心。只是改动了一个微小的细节,大卫·芬奇就为我们塑造了一个异于原著小说女主角性格特点的新艾米。她美丽聪明,却也注定要为自己的狂傲自大收拾残局。当然,改动最大也是影片中最惊悚的一幕,莫过于艾米与初恋男友德西的激情床戏外加德西在同艾米做爱时被艾米一刀割喉毙命的镜头。电影中艾米把刀子藏在了枕头底下,在德西正仰着头紧闭双眼陶醉时,她从枕头下面抽出刀子,用双手把刀子握在胸前,瞬间抽出来割破了他的喉咙,鲜血顿时喷薄而出,染红了白色的床单和艾米全身。大卫·芬奇影片里的艾米没有丝毫害怕和犹豫,杀人时的残忍程度绝不输给任何穷凶极恶的罪犯。但吉莉安·弗林小说中对于这段杀人事件的描述却是,艾米先给德西吃了安眠药,等德西睡着才动手。与小说描绘的艾米相比,大卫·芬奇塑造的艾米更加强悍,更加冷血,也更加让人心惊胆寒。

相反,大卫·芬奇在强化艾米冷血性格的同时,弱化了男主角尼克的不负责任与猥琐。片中关于尼克在出事之后对待情妇安迪的态度上,并没有过多提及,只是在影片第42分钟安迪来尼克姐姐家找他时,轻描淡写地说了尼克没有接安迪电话,之后两人又在尼克姐姐家燃起激情。而小说中多次提到尼克的一次性手机响起,“这时我的手机响起了铃声,是那只一次性的手机——我实在想不出来能把它放在哪儿,因此就把它带在了身上。”“这时一次性手机在我的衣兜里响了起来,看来刚才没有把机子关好,它又响起了铃声。”“一次性手机紧跟着振了起来,我没有理睬它,我必须把这该死的东西找个地方藏起来。”所有的这些都表明了出事后尼克的怯懦。在他与安迪共度完良宵之后,小说中又写到“我满嘴承诺着一心爱她,又承诺着会给她打电话,匆匆忙忙地把她向门口推去,仿佛她是个丢脸的一夜情对象。”这才是吉莉安·弗林小说中真正的尼克,与情人安迪只是玩玩,并不想负应有的责任,遇到麻烦后想要急切地甩掉安迪。尼克不仅对她声称一直爱的情人如此,对艾米也是一样。“我千方百计想要说服他,试图让他扛起自己的担子,他却把担子推给了我”这是小说中艾米陪尼克回镇后艾米的自述。“我没有向艾米提出离婚,部分原因是:当初是艾米出钱资助我开了‘酒吧’,基本上‘酒吧’属于艾米,离婚后她一定会把‘酒吧’收回。”尼克则直接说出不离婚只是为了利己。而对于自己的亲生父母,尼克表现得更为冷漠,“当他的父母对他再没有用处时,他把他们抛到了一边”,尼克只陪他的母亲做过一次化疗,更狠心地把老年痴呆的父亲送到老人院久久不去探望。在大卫·芬奇电影中并没有过多提及尼克的种种不负责任,只是偏向于把他塑造成为一个没有主见内心怯懦的“妈宝男”,一直被艾米牵着鼻子走却还傻傻地蒙在鼓里。比起小说中那个自私自利,软弱担不起责任的尼克,电影中的尼克更讨人喜欢,也更博人同情。

(三)结局内涵改变

当电影中塑造的与小说中描写的艾米和尼克人物性格开始分道扬镳时,就意味着与原著小说相比较,电影会得出一个新的结局,悟出新的内涵。吉莉安·弗林小说最后,艾米回到尼克身边,尼克开始是抗拒的,但经过他的反复思量,最终主动接受了艾米。“我会感到从心底涌起对妻子的一丝倾慕,不,还不止如此,是从心底涌起对妻子的一丝浓情。”“艾米是一味毒药,但我无法想象缺了她的世界。如果艾米不见了踪影,我会是怎样的人呢?那样的世界压根儿找不出一个让我感兴趣的选项。”尼克选择陪在她身边同她继续玩儿游戏,并成为了她的同谋。但电影中的尼克更多了几分无奈,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在艾米逼迫下做出的选择。吉莉安·弗林通过原著小说向读者展现了一段阴暗婚姻关系的造就,而大卫·芬奇则想给我们讲述一个完美主义的女天才是如何不惜一切代价掌控婚姻的过程,或许这才是大卫·芬奇试图通过电影传达给观众的真正故事内涵。

三、结语

综上所述,大卫·芬奇这部《消失的爱人》能够改编成功,不仅在于电影出色地将原著小说的人物形象影像化,保持叙事结构与小说的一致性。还在于导演对原著的氛围渲染、人物性格塑造、故事结局内涵这三个方面的重新挑战和大胆尝试,使很多读过原著的人依然兴致勃勃地欣赏电影,从影片中发掘大卫·芬奇对于这段夫妻关系“大卫·芬奇式”的体悟。

[1][美]吉莉安·弗林著.消失的爱人[M].胡绯译.中信出版社,2013.

[2]游飞.电影叙事结构:线性与逻辑[J].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10(2).

J905

A

1007-0125(2016)12-0108-03

王 茜(1990-),女,河北唐山人,苏州大学传媒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电影电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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