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怀深情

林 广

（福州市闽剧艺术传承发展中心 福建 福州 350000）

“瞒”怀深情

林 广

（福州市闽剧艺术传承发展中心 福建 福州 350000）

人 物

许有德 男，45岁左右，有德副食品批发公司老板。

马小龙 男，20岁左右，进城务工的山里娃，马小凤的孪生哥哥。

陈所长 男，40岁左右，派出所所长。

马小凤 女，20岁左右，大学新生，马小龙的孪生妹妹。

郑 媚 女，35岁左右，“醉梦情感聊吧”老板。

男女民警若干，女服务员若干，男顾客若干。

第一场

【时间：夏秋之交的一天。

【地点：有德副食品批发公司。

【许有德上，将一张招聘广告贴在公司门口。

许有德 （唱）廿年拼搏无到有，农民成了企业家；

勤劳创业守国法，诚信经营客户夸；

业务扩展人才缺，贴出广告招兵马；

招聘条件不苛刻：一要农村高中娃，

二需勤劳会吃苦，三重诚实人品佳；

识人论德观举止，亲自面试不错差。

想我许有德当年双手空空进城奋斗，先替别人打工，省吃俭用积下几千元钱，开了一间小小的食杂店，经过二十年的拼搏，如今发展了一家初具规模的副食品批发公司。业务发展了，一个伙计不够，准备再招一个来。

【手机响。许有德接听。

许有德 您好。有德副食品批发公司。什么？山海酒楼需要榕城啤酒五十箱，好，好，马上就送。（向内）小王，赶紧送五十箱榕城啤酒去山海酒楼。

【男声内应：知道了！

【手机又响。许有德接听。

许有德 您好。哦，张老板。您那边要闽江啤酒十箱。好，好，马上就到。（向内）老婆，亲爱的，辛苦一下，送十箱闽江啤酒到兴中发食杂店。

【女声内应：知道了！

许有德 这下再有客户要货，我只得亲自去送。现先进去值班一下。（下）

【马小龙背着大行李包上。

马小龙 （唱）翻山越岭一路奔波，繁华的大都市来了我这个山里娃。只见那大厦如林巍峨壮观，大街小巷错落交叉；马路宽敞汽车如蚁，人群潮涌熙攘喧哗；我好像刘姥姥初进大观园，处处新鲜人看痴傻；送罢妹妹报到去大学，再去找工四处寻查。

啊，招工广告。这正是踏破铁鞋无处寻，得来全不费功夫。（上前看广告）嘿嘿，这三个条件，对我么，正正好。老板、老板！

许有德 来了，来了。（上，端详马小龙）你是……

马小龙 我是来应聘的。

许有德 哦，请进！

【马小龙随许有德走进了公司。

许有德 你看清楚本公司招聘要求了吗？

马小龙 看清楚了，我的条件正好符合要求。这是我的身份证和高中毕业证。

【许有德接过一看。

许有德 （看身份证）马小龙，长春县鹤塘乡西坑村马家湾38号。（看毕业证）才毕业的。家庭成员？

马小龙 （唱）父母在家刨地食，勤劳俭朴厚道人；

家道殷实过得去，无灾无病渡安平；妹妹现已上大学，我却落榜憾终身。

许有德 你为什么不去复读，明年再参加高考？

马小龙 （唱）人生道路非一条，男儿有志奔万程；

大学毕业即失业，不如先把职业寻；

业余再去读函大，工作不误拿文凭。

许有德 说得也有一点道理。不过，本公司招收员工看重人品。

马小龙 这一点，您安安心。我们乡下人虽然没什么钱，但懂得人品重万金；自我懂事起，我爷爷和我爸爸就经常教导我兄妹二人为人处世要洁身自好、勤劳诚实。

许有德 （暗暗赞许）不过，我这里工作很辛苦啊。

马小龙 苦算什么，我马小龙又不是没吃过。我十岁时候，就跟着父母去田间地里帮忙，十二、三岁就上山砍柴割猪菜，十五岁起就干起农活，犁田插秧锄地栽种件件都会，早上五点起床先挑一担粪到田地里浇灌，然后回来洗脸刷牙吃饭再去上学。您看这肩膀、这手掌就知道了。

许有德 嗯。你会踩三轮车吗？

马小龙 会的。

许有德 好，我就录用你。

马小龙 老板，您为什么只招农村来的？

许有德 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农村人耐苦、勤劳、朴实、节俭……

马小龙 哦，老板也是从农村出来的。

许有德 我的经历等以后有机会慢慢讲给你听。你现在就来上班可以吗？

马小龙 可以。

许有德 这样嘛，试用期一个月，主要是给客户送货，每月工资暂定九百元，住宿由公司安排，伙食自己负责。每天工作九小时，每星期休息一天。出满勤表现突出的另加奖金。

马小龙 （自语）每月九百元，待遇不错。（对许有德）老板，请分配工作吧。

许有德 噫，不要老板老板地叫，太土了，要叫许总。

马小龙 许总？

许有德 我这门面虽然不大，但也是一家批发公司，我是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大家都叫我许总。

马小龙 好，请许总分配工作吧。

许有德 （取出一张地图）这是市区地图，你好好看一看，主要的街巷路名要记熟。

马小龙 是！（接过，认真阅看）

许有德 你要不要挂一个电话告诉家里人，说你在这里工作了。

马小龙 是呀，我要告诉我妹妹一下。

许有德 （指着办公桌上的电话）这是插卡电话，我的卡先借你用一次，你以后如果要用电话，就去买一张卡来用。

马小龙 谢谢老板。（接卡、插卡、掏出记有电话号码的字条，拨号）

许有德 长话短说，节约时间，节约话费。

马小龙 是，是。（接通）喂，女生公寓705宿舍吗？麻烦你叫马小凤同学一下。小凤啊，我是哥哥，我现在有德副食品批发公司上班。电话？

许有德 我要吃我要酒。

马小龙 啊？

许有德 517519。

马小龙 电话号码是517519。好了，等我下班后再给你挂电话。

【马小龙放下电话，许有德赶紧拨卡。马小龙掏出5角钱给许有德。

马小龙 经理，这是电话费，五分钟5角钱。

许有德 这……几角钱不用这么认真……

马小龙 我这个人有这样脾气，一是一，二是二，该得的就得，决不贪份外的东西；虽然只有几角钱的电话费，也应该算还清楚。经理，您就收下嘛，不然的话，我会卡在心里。

许有德 哦，挺有个性的，好，我收下。

【电话铃响。

马小龙 （接电话）你好，有德副食品批发公司。许总……

许有德 （接过话筒）我是许总，你是？哦，黄总。什么？青岛啤酒五十箱。前次货款，不要紧，才二千元，好，好。（放下电话）小马，你赶紧送五十箱青岛啤酒去龙门酒家，在湖前路。

马小龙 是。

许有德 这里去龙门酒家大约35分钟，加上卸货和回程，给你一个半钟头，记住，超过的要扣款。

马小龙 记住了！

许有德 还有，将二千元的货款带回来。（递条子）这是凭据。

马小龙 （接过）是！

许有德 走，跟我去装货。

【二人同下。

【灯暗。

第二场

【时间：一个月后。

【地点：大街上。

【许有德骑自行车上，身上背着一个黑皮包。

许有德 （唱）骑单车、驶不停，领到货款忙回程；

近日生意实在好，早出晚归人昏形。

【手机铃响。许有德停车，身上找不到手机，后发现包里有响声，将皮包放在车后架上，打开皮包，找出手机。

许有德 你看，人忙昏形，连手机都和钱一起塞进皮包里。（接听）喂，是，我是许总。哦，货已到站，好，好，我马上就过去提货。

【许有德将手机别在腰带上，骑上自行车，急下。皮包掉在地上。

【马小龙踩着三轮车上。

马小龙 （唱）踩三轮、驶不停，送完货物忙回程；

街市繁华难流连，恐误时间莫延停；

昨天已把工资领，加上奖金一千零；

三百给妹生活费，寄回三百给双亲；

余款留下节省花，积蓄些许函大去报名。

（口渴，水壶已干，见一旁有卖水处，走过去）

一杯开水多少钱？

内 声 一杯一角钱。

马小龙 一角钱？这么贵。（舍不得买，走开，骑上车，继续赶路）

【三轮车被地上的皮包“卡登”一下。马小龙停车下来一看，将皮包捡起来。

马小龙 皮包？鳄鱼品牌。谁这么粗心将这么好的包掉在这里。这么鼓，里面到底是什么？（捏一下）四方角一叠，发票？不像。钱？有一点像。（欲打开，又住手）慢，不能开，万一失主找来，就难以说清了。还是在这里等失主来认领。

【马小龙左右顾盼地等待着。

【幕内唱 憨厚小伙子，等了半点钟；不见失主来，焦急在心中。

马小龙 （看手表）都过了半点钟了，怎么没人来寻认？（搓手顿脚）我这下子超时了，要被罚款了。（想）包里到底是什么，如果不重要的话，我就扔在这里不管了。（开包）啊？果然是钱！这，这怎么办？还是再等等。

【马小龙翘首以待，越等越焦急，不时地看手表。

【幕内唱 憨厚小伙子，又等半点钟；失主还没来，焦躁燎心中。

马小龙 （看手表）都一个钟头了，还没有人来认领。我该怎么办？（想）对，送派出所去。（走了几步）噫，这包里到底有多少钱，数一数看看。

【马小龙找个偏僻地方，从包里取出钱来清点起来。

马小龙 一万元，整整一万元，谁这么粗心……一万元，一万元，这一万元么……

（唱）手捧万元不由人怦然心动，

想起被胃癌折磨的老母亲；

医生诊断属初期，倘若扩散命危倾；

欲要住院动手术，万元疗费无处寻；

无奈拖病难医治，听凭癌魔来蚀侵。

（想）这一万元钱给母亲治病不是刚刚好吗？……不，不可啊……

（唱）此钱乃是他人失，怎生歪念昧拾金。（又转想）咳！

（唱）单靠自己点滴积，何日才能蓄万金？

只怕诊费未凑足，母亲一命早归阴。

是呀！

此钱是捡非盗抢，莫是苍天将穷怜；

何不暂借寄回家，先将母病来疗诊；

待到来日有钱时，贴出启示来还清。

好！就这样决定了，不去派出所，去邮政局。咦，我爸妈收到钱后，肯定会查问我才进城打工月余天，哪来这么多的钱？嗯！我就在汇款留言栏内写道：“向同事借，给妈治病。”对！有道理！（将钱取出放在身上，欲扔掉皮包，又转想）慢，这包还有用，等以后还钱时就凭这个皮包来找失主。

【马小龙骑上三轮车，下。

【片刻。许有德东寻西找上。

许有德 （唱）糟糕糟糕实在糟糕，货款不知何处丢抛；

一路搜索不见踪迹，只怕早进他人腰包。

咳！我许有德平日间省吃俭用、精打细算，一分钱巴不得掰成两片使用，今天却无端破财，一下子就丢了一万元，我这心肝会疼几个月啦。

【许有德四处寻觅，最后失望地下。

【灯暗。

第三场

【时间：紧接前场。

【地点：有德副食品批发公司。

【许有德心情烦躁地走来走去。

许有德 （唱）烦恼烦恼真烦恼，丢去钱款无处找；

小马送货去半日，客户要货难送交。

【许有德急得团团转。

【马小龙喜冲冲地踩着三轮车上。

马小龙 （唱）汇罢款目回公司，一路飞奔精神爽。

家里接到钱后，母亲肯定就马上住进医院动手术，将癌症病根彻底清除干净。压在一家人心头上的石块就消失了。到那时……

（唱）妈妈身康健，爹爹笑声琅；

妹妹学业成，一家奔小康。

许有德 哼！玩舒畅了没有？这么早会舍得回来？

马小龙 啊，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我刚才去了邮政局……

许有德 去邮政局做什么？

马小龙 这……哦，是这样的，昨天不是发了工资吗？我刚才就去寄些钱回去。耽搁了一些时间，我愿意罚款。

许有德 上班时间干私活，当然要罚款。你赶紧去搬二十箱榕城啤酒和二十箱可乐运到龙山酒楼。

马小龙 好！（下）

【许有德发现三轮车上有一只跟自己丢失的一模一样的皮包。急忙拿起一看，正是自己的皮包，打开一看包内是空的不见钱。

【马小龙搬啤酒上。

许有德 小马，你这皮包从哪里来的？

马小龙 怎么了？

许有德 怎么会在你的三轮车上？

马小龙 这是在路上捡的。

许有德 这皮包是我的，包里的东西呢？

马小龙 这……

（旁唱）闻言令我胆心惊，怎料失主是伊人；

款项已经邮寄走，如何答对费沉吟。

许有德 （旁唱）看他神色令人疑，莫非贪婪昧拾金？

马小龙 （旁唱）欲把真情实话说，怕冠贪婪毁声名；

诚信二字终身价，毁誉一传难为人；

欲把真情实话说，又怕母病医不成；

钱财万物失可得，失去妈妈世难寻。

【电话铃响。

许有德 （接电话）喂。（将电话递给马小龙）你的电话。

马小龙 （接电话）喂，哦，是小凤。你放学后来我这里拿生活费，什么？要多拿一百元买学习资料，好，好，就这样，我正忙着哩。

【许有德举包示意。

马小龙 （唱）老板举包将我盯，不由小龙再酌斟；且把真情实话说……不，不可！

（唱）何颜在此来栖身；自己失业犹则可，难助妹妹学业成；也罢。

（唱）老板资产数百万，区区一万皮毛轻；

我非偷抢与诈骗，算是暂借渡困贫；

矫情镇物虚诡说，窜端匿迹违良心；

待我日后回春时，双倍偿还谢恩情。

许有德 我问你，包里的东西呢？

马小龙 包里的东西？

许有德 是呀！

马小龙 没……

许有德 怎么没有？钱！一万元钱！

马小龙 钱？一万元钱……

许有德 是呀！

马小龙 我……捡的是空包。

许有德 什么？空包……

（唱）看他言语吞又吐，定是贪婪昧拾金；

恩威并济来查问，让他自觉吐真情。

小马，你讲实话，包里的钱如果真的是被你拿去急用的话，这不要紧，我不在乎这一万元钱，你以后从工资中慢慢地扣还给我。

马小龙 这……

（唱）老板说话达义理，小龙理应吐真情；

纸笼总有一日破，不如自捅更舒心。

慢！

（唱）倘若实话来相告，他要追款怎应承？

（想）是呀！

（唱）承认拾钱打借条，款目去向不言明。

老板，钱已经被我拿去急用了，就算暂借一下，我写一张欠条给你，以后一定会归还的。

许有德 呀！钱果然是你拿去。那钱呢？

马小龙 钱已经被我拿去急用了。

许有德 花光了？

马小龙 花光了。

许有德 一分都不剩？

马小龙 一分都不剩。

许有德 哎呀，我的妈啊，我的钱啊！（转想）不对！才半天时间，你就把一万元钱都花光？

马小龙 （点点头）嗯。

许有德 买高档货？

马小龙 （摇头）

许有德 上酒楼？

马小龙 （摇头）

许有德 玩老虎机？

马小龙 （不解）老虎机？

许有德 就是电子赌博机。

马小龙 （摇头）

许有德 那就是去按摩店吃“鸡”。

马小龙 按摩店吃鸡？没听说过。吃鸡肉应该是去饭店……

许有德 哎呀，你是装痴呆啦。我是讲你去嫖娼！

马小龙 没，没有！我不会堕落到这个地步。

许有德 既没有买东西和吃馆店，又没有赌博和嫖娼，那你这半天去了哪里？一万元钱呢？

马小龙 我已经讲过了，钱已经被我拿去急用了。

许有德 我不相信！我要搜查。

马小龙 那你就搜吧。

许有德 （欲搜又止）不行，非法搜查是犯法的，你好狡猾呀，想引诱我犯罪。好，你不自觉拿出来，就不要怪我了。（拨打手机）陈所长，我是许有德，我要报案……（唢呐声代替陈述）所长，请你马上就来！

陈所长 （内声）来了！（率二位民警上）

许有德 陈所长，你可来了。他就是马小龙。

陈所长 你是马小龙？

马小龙 是的。

陈所长 许老板的皮包是你捡去的？

马小龙 是。

陈所长 那包里的钱也是你拿去的？

马小龙 我有急用，暂借一下。老板刚才也说过，以后从我的工资中慢慢地扣还。

许有德 像你这样的人还想在我这里干？

马小龙 啊？

陈所长 小伙子，我看你是个老实人，既然捡了许老板的钱，现在失主来认了，你就将钱拿出来还给许老板，这桩事就一了百了。否则依照《刑法》第二百七十条二款之规定，要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马小龙 所长，钱的确被我急用了，现在实在拿不出钱来，我以后一定会把钱还给许老板。

许有德 钱到底拿去做什么用了？

马小龙 这……

陈所长 你既交不出钱，又说不出钱的去向，那只好跟我们到所里讲清楚。（对民警甲）你与许老板到马小龙住处搜查一下。

民警甲 是！

陈所长 （对马小龙厉声地）走！

【灯暗。

第四场

【时间：当天傍晚。

【地点：派出所。

【陈所长在接电话。

陈所长 什么？闪电行动！今晚九点全市统一行动……严格保密，关闭手机。是。（放下电话）

【民警甲上，许有德随上。

民警甲 所长，从马小龙住处里没有搜到钱，只搜到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

陈所长 什么？大学录取通知书？（接过一看）华中科技大学录取通知书，马小龙同学：你的高考分数已达到我校的录取线，经审查，符合录取标准，已被录取为我校工程学院计算机软件开发专业学生。请你于2008年9月1日前持本通知书到校报到注册。特此通知。华中科技大学。

附：应缴纳费用：学费一学年3613元，书本费600元，教材费3000元，共计7213元。（沉思）

（唱）一张通知书千斤重，他为何不去上学来打工？

万元款目何处去？他为何紧咬牙根口不松？

难道他将款拿去交学费？难道他隐瞒真相有苦衷？此案虽小实复杂，慎重查处下细工。

（对民警甲）马小龙还没吃过午饭嘛，你先去煮一碗面条来给他吃。

民警甲 是！（下）

陈所长 许老板，我猜想马小龙可能是想将这钱拿去缴学费，他怕被追回来，上不了学，所以硬是不说出钱的去向。如果真的是将钱拿去上学用的话，你就当作借贷给他，叫他写一份保证书，等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再还钱给你。你看怎样？

许有德 这……

陈所长 不然的话，这个小伙子一生的前途……

许有德 他如果真的是将钱拿去上学用的话，我愿意无偿地赞助给他，就当是捐给“希望工程”，只是，我怀疑他初来大城市，抵不住花花世界的诱惑，走上歧途……

陈所长 所以，我们要细心做他的思想工作，让他说出真情。

民警乙 （内声）报告！（上）所长，马小龙的妹妹来了。

陈所长 哦，请她进来。

民警乙 是。（下）

马小凤 （内唱）惊闻哥哥遭拘押，（急步上）

小凤急来探原因。所长，我是马小龙的孪生妹妹马小凤。我哥他到底犯了什么案？

陈所长 你是马小龙的孪生妹妹？

马小凤 （掏出学生证）这是我的学生证。

陈所长 （接看）榕城大学，马小凤。坐，请坐。（还证）这位是你哥工作的公司老总。

许有德 许有德。

马小凤 许总。

陈所长 你哥也是今年高中刚毕业？

马小凤 是的，我兄妹二人从小学起都是同一个班的。

陈所长 你哥平常学习成绩怎么样？

马小凤 我哥比我勤奋、比我好，他每一学期成绩都在年级的第一、二名。这次高考，他说自己临场紧张没发挥好，所以差二分落榜了。

陈所长 嗯？！那为人表现呢？

马小凤 那是公认的诚实人，年年都评上“三好学生”。

陈所长 哦？

许有德 呀？

马小凤 我哥他到底犯了什么案？

陈所长 是这样的，你哥在路上捡到一万元钱，人家失主找到了，你哥自己也承认捡到钱，却拒绝将钱归还给失主……

马小凤 不，不可能！我哥不会这样的！

陈所长 事实就是这样的，我希望你也来劝说你哥，只要他交出钱来，派出所就从轻处理，放他出去，否则要依法惩办。

马小凤 这……

陈所长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你哥来。哦，（递过《大学录取通知书》给马小凤看）这是在你哥住处发现的。

马小凤 （接过一看，呆住）呀？

【陈所长收回《大学录取通知书》，示意许有德，同下。

马小凤 （感慨万千）哥哥，我的好哥哥啊！

（唱）一张录取单重千斤，百感交集动魄惊心；

父母务农家庭贫困，为我学业兄瞒真情；

进城务工济助我，羸弱身躯把难挺；

哥哥人品众周知，昧瞒拾金为何因？

马小龙 （内声）妹妹——（急上）妹妹！

马小凤 哥哥！

马小龙 妹妹前来探监（同唱）见 ，不由我悲哀哽咽。

马小凤 哥哥押拘在监

马小凤 （唱）忆昔兄妹离家时，父母万嘱与千叮：

立世须诚实，为人玉冰清；

犯法事莫作，交友须慎心；

非分财莫贪，浊世惜名声。

你才进城一月零，变节蜕化失璞真；

见钱忘道义，以至祸临身；

拾款何处去？为何不言明？一时失了足，人品被看轻。

马小龙 （唱）哥昧拾款有苦衷，不言去向为母亲。

马小凤 母亲？

马小龙 （唱）父母半生刨地食，抚育你我兄妹二人；

望子成龙女成凤，茹苦含辛撑家庭；

小病不去看，大病咬牙挺；

好吃给你我，三餐粗食咽；

为攒学杂费，一年难见荤和腥。

你接到录取通知单的那一天晚上，我听到爹妈二人悄悄商量话语，原来妈妈她胃疼出血，经县医院医生诊断是胃癌初期。

马小凤 啊？！

马小龙 医生说要马上住院动手术，如果延误时间癌细胞扩散，那就会危及生命呀。

马小凤 呀？

马小龙 可是，住院医疗费要一万元左右，爹爹东筹西借才凑足六千元，这六千元只够你的一年学费。

马小凤 我要是知道这样的事，我不管怎样说也不上大学。

马小龙 不，爹妈一定会逼着你去上大学。他二人当怕了农民，自己也怕子女还是成了农民，所以才省吃俭用地供我们兄妹二人上学，希望我们二人跳出农门，走进大城市。爹说宝塔都筑到顶尖了，再困难也要把顶上的一块砖垒上。他二人商量决定：攒钱先给你上大学用，妈妈的手术暂时不做，待家境好转后再做。

马小凤 原来因为这样，所以你就放弃入学。

马小龙 第二天，我也接到录取通知书，面对着焦头烂额的爹妈，我只能隐瞒实情，欺骗你们说我在考试时太紧张，没有发挥好，差二分落榜了。这次到省城打工，就是想挣些钱，拿一部分供你的生活费，拿一部分寄回去给爹妈，减轻他们的负担。

马小凤 哥哥……

马小龙 今天送货路上捡了一个皮包，里面正好有一万元钱，我等了一个钟头，不见失主来认领，心想算暂借一下，等以后有钱时再设法还给失主，于是就将钱寄回家去，骗说是向同事借的，让妈妈去住院动手术把病治好。

马小凤 那你为什么不把钱的去向讲出来。

马小龙 许老板是一个非常小气的人，我怕讲出钱的去向，他肯定要追回这笔款，妈妈就无法去住院动手术了……

（唱）我首次干下悖理事，灵魂遭拷心灼伤；

法律制裁愿承受，唯求那劳累的父母寿无疆；

妹妹啊——

哥有一事请求你，你要谨记莫相忘：

此事勿让爹妈知，只怕母亲病体难复元。

马小凤 （唱）听罢哥哥一席话，不由小凤心悲伤；

我的好哥哥啊——

人都讲穷家孩儿懂世事，

哥你羸弱身躯顶门梁；

为减父母肩头担，你编造善意的谎言；

为我能把学业攻读完，你打工挣钱来供养；

为母早日住院除癌魔，你瞒昧拾款进牢墙；

身困囹圄心系亲人，哥哥情义达天壤；

哥为亲人落了难，妹应帮哥脱羁缰。

马小龙 （擦干妹妹的眼泪）妹妹，我的好妹妹，你不必担心哥哥，你还是回学校去好好读书，用优异成绩来报答父母。等妈妈病好了，我们家里就会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灯暗，马小龙、马小凤隐下。另一角表演区灯亮。陈所长和许有德在偷听马小龙、马小凤的谈话。

陈所长

（唱）听罢兄妹一席话，铁石之人也动情。

许有德

陈所长 许老板——

（唱）失款就当捐扶贫，你撤诉来我放人。

许有德 （唱）情况若实我撤诉，只怕谎言骗同情；

到他老家去核实，再议是否要扶贫。

陈所长 嗯，说得有理。只是今晚干警要集中学习，无法派人去一趟……

许有德 那我就自己单独行动了。

陈所长 什么时候动身？

许有德 马上出发。

陈所长 我开一张介绍信带去，必要时就去找当地派出所。

【灯暗。

第五场

【时间：紧接前场，傍晚。

【地点：大街、醉梦情感聊吧。

马小凤 （内唱）泪强忍、步踉跄——

【繁华大街，车水马龙，华灯初上。

【马小凤手拿一块写着“求职：家教、钟点工、夜班工”的纸牌，上。

马小凤 （唱）别过哥哥街巷穿；为筹万元救兄长，

寻找职业四处奔；只求先领万元饷，

半读半工来抵偿；好话说了几大箩，

却遭讥讽求无门；霓虹闪烁繁华夜，

更感孤独倍凄凉；现代都市我难融，

胸中焦虑泪潸然。

【马小凤麻木地行走着。

【郑媚打扮妖艳地上。

郑 媚 （唱）改革开放形势好，鱼龙混杂显神通；

自身资源先利用，积累桶金当老总；

情感聊吧刚开张，招来夜莺一大群；

挂着羊头卖狗肉，好色男人来纷纷；

生意兴隆小姐缺，来到街中猎艳红。

噫，那边有个小女子单行独走、左右徘徊，看她穿戴这么土，好像是乡下来的，（想）嗯，我过去探看一探看，说不定是一个“鲜货”。（看见马小凤手中的纸牌，暗喜）来了！猎物来了。（近前）妹子，你要找工作？

马小凤 （见有人查问就急不可待地）是，是！是要找工作，我是刚入学的大学生……

郑 媚 （惊讶）什么？你是大学生？

马小凤 是的，这是我的学生证。

郑 媚 （接过一看，欣喜）果然是大学生。（忖度）大学生，这可是一面诱人的响当当的招牌，要是把她招进我那“醉梦情感聊吧”来，岂不是接来了一株大的摇钱树。这“招牌”一挂出来，生意肯定更加火爆起来，钞票就会大把大把地滚进我的腰包来了。（故作关心地）妹子，看你这样魂不守舍的样子，肯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吧？说给大姐听听，大姐我或许能帮你一点忙。

马小凤 大姐，你真的能帮我的忙？

郑 媚 你说吧。

马小凤 大姐啊……（以动作代述过程）

郑 媚 （称赞地竖起拇指）你哥，OK！

马小凤 所以，我想自己找份工作，挣钱救出哥哥，可是，找了一天都没找到。

郑 媚 （假意同情地）你要想找什么工作？

马小凤 不管什么工作都可以，只要能先预支一万元工资给我急用，做多久都可以，最好是上晚上的班，因为白天要上学。

郑 媚 刚上班就要预支一万元工资，这在全中国恐怕都找不到的。不过，你的处境实在令人同情，大姐我心肠比较软，我来帮你！

马小凤 你能帮我找到工作？

郑 媚 你就到我开办的“醉梦情感酒吧”当服务员嘛。

马小凤 “醉梦情感酒吧”当服务员？那具体要干些什么？

郑 媚 就是陪顾客饮茶聊天，让顾客情感得到满足。

马小凤 陪顾客饮茶聊天？

郑 媚 是的。这工作大多在晚上，正适合你的。

马小凤 工资多少？

郑 媚 工资可高可低，主要看你服务质量，如果能让顾客感到高兴和满足，那小费五百一千随手给，公司与你四六分，你分四成，公司提取六成；你是大学生，高学历嘛，年轻漂亮有知识，顾客一定会欢迎，每月至少可挣到上万元。

马小凤 每月至少可得到上万元？能否先预支一万元？

郑 媚 你先来上几天班看看，如果称职的话，我先付一万元工资给你。

马小凤 当真？

郑 媚 我是老板，讲出的话哪能是假的？

马小凤 太谢谢大姐了。那我现在能不能就可以上班了？

郑 媚 可以啊，你如果现在就想去上班的话，就跟我走。

马小凤 好！我现在就跟你走！

郑 媚 随我来！

【二人下。

【景切换至“醉梦情感酒吧”。

【几位打扮妖艳的“小姐”搔首弄姿、荡检逾闲地招呼客人。

女甲乙 大哥，来，来！快来“醉梦情感酒吧”啦！

女丙丁 这里能使你醉生梦死、快活如仙啦！

女戊己 你那燥热的欲望在这里可以得到尽情的宣泄。

众小姐 快来啦！大哥！快来啦！大款！

顾客甲 （内声）来了！（上）来了！

女 甲 （卖弄风骚）哎哟，大哥，你这几天去哪里？没看见人影，小妹我一直在等你呀。

顾客甲 我这不是来了呀。

女 甲 （挽起顾客甲的手臂）来呀！老地方，一号包厢。

【顾客甲搂着女甲的腰，二人轻浮浪荡地下。

【顾客乙、丙、丁上。众女招呼。

顾客乙 兄弟们，听说这家聊吧很有特色，我们进去潇洒一下，怎样？

客丙丁 特色？有什么特色？

顾客乙 （暧昧地）就是那种了嘛。

客丙丁 哦，是这种特色。好，好！进去潇洒一下。

众小姐三位老总，欢迎光临。

【顾客乙、丙、丁各拥一女下。

郑 媚 （内声）小凤妹子，随大姐来！（引马小凤上）

女戊己 （恭迎）郑总好！

郑 媚 其他小妹呢？

女戊己 都去接待客人了。

郑 媚 介绍一下，这是新招来的小妹，大家就叫她小凤，刚参加工作，没经验，你们今后要多加指导指导。

女戊己 是。

【顾客戊带顾客己上。

顾客戊 媚妹呀。

郑 媚 （嗲声嗲气）哎哟，黄哥，你来了呀。

顾客戊 这位是台湾来的大老板，别的方面很小气，在小姐身上花钱绝对大方。

郑 媚 欢迎，欢迎。（示意女戊、己接待）

女戊己 二位老总，来，来，随我们来。

【顾客戊、己与女戊、己搂搂抱抱下。

【郑媚带马小凤来到一包厢内。包厢内只有一床一桌。郑 媚 这是你的工作室，你先在这里等着为顾客服务。

马小凤 （望着包厢，感到困惑）这……

郑 媚 （暧昧地）凡事都有第一次，船过水无痕。欲想多挣钱，就要放得开，一定要让顾客满意。我先去安排一下，等下来培训培训你。（下）

马小凤 聊吧？……不对呀！

（唱）服务员打扮妖艳语轻浮，倚门卖俏嗲气嗲声；

众顾客举止轻佻行丑态，老板言语暧昧不明；

包厢内摆设床铺灯昏暗，左思右想顿起疑心；

莫非是挂着羊头售狗肉，招牌聊吧暗卖春情；

哎呀，不好了！

上当受骗误入龌龊地，

夺门而出急速脱身。（急出包厢）

【内大声喝道：“不许动，检查！”

【马小凤愣住。

【几位顾客和女服务员衣冠不整、惊恐万状、带着手铐被几位威严的男女警察押上。

【马小凤楞住。二位女警察冲到她面前，也给她带上手铐。

【陈所长押着带手铐的郑媚上，见到马小凤感到惊讶。

陈所长 你……

【灯暗。

第六场

【时间：距前场翌日早晨。

【地点：派出所。

【陈所长在阅看笔录。

陈所长 （唱）昨夜行动扫黄祸，通宵审讯查案情；

马小凤陷污泥出人意外，大学生干系大须要慎心。

【内声：报告！

陈所长 进来！

【男民警甲与女民警甲上。

男民警甲 所长，马小凤审讯完毕，口供笔录在此。（递过笔录）

陈所长 （接过）哦。（急翻看）

女民警甲 据马小凤说道，她是为了找工作，刚刚被郑媚骗进“醉梦情感酒吧”来的。

男民警甲 她发觉自己误入是非之地，正要离开时就被我们逮住了。

陈所长 哦？马小凤所说的情况，有其他卖淫女证明吗？

女民警甲 没有向其他卖淫女查证。

陈所长 那赶紧去查证一下，把笔录做详细完整一些。

男民警甲 是！（与女民警甲一起下）

【内声：报告！

陈所长 进来！

【男民警乙与女民警乙上。

男民警乙 所长，郑媚审讯完毕，口供笔录在此。（递过笔录）陈所长 （接过）哦。（翻看）她有没有交代马小凤的事？女民警乙 她交代说刚将一个大学生马小凤骗来，窝就被我们端掉了。

陈所长 （对女民警乙）你去把郑媚带上来，我亲自再审问一下。

女民警乙 是！（下）

陈所长 （对男民警乙）你做一下笔录。

男民警乙 是！

女民警乙 （内声）走！（押郑媚上）

陈所长 郑媚，我再查问你几句，你要如实交代清楚！

郑 媚 是，是。

陈所长 马小凤怎么来你店里？

郑 媚 我在街中遇到正在找工作的她，就将她招进来。

陈所长 你有没有跟她讲明是做违法的事？

郑 媚 没有。如果跟她讲明是做这样的生意，她怎么会肯来呢。

陈所长 你跟她是怎么讲的？

郑 媚 我是骗她来做服务员，陪顾客饮茶聊天。

陈所长 她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干了违法的事。

郑 媚 刚刚到店里就被你们抓了，什么事都没干。

陈所长 你刚才所讲的属实吗？

郑 媚 句句属实，并无假话。

陈所长 好。在笔录上签下名字。

【男民警乙递过笔录，郑媚签字。

陈所长 郑媚，你涉嫌组织容留妇女卖淫的犯罪行为，现依法对你实行刑事拘留。（拿出拘留证）签名。

郑 媚 准备开这间聊吧时，我就预计到有这一天，想不到来这么早。（在拘留证上签名）

陈所长 将她送到看守所去！女民警乙 是！（铐上郑媚）

郑 媚 所长，我这是罪有应得，愿意接受法律制裁。马小凤是为了急要一万元钱去救她哥哥，才被我骗来的，她没有犯法，是无辜的，你就高抬贵手，不然的话，一位大学生的前途就要毁了。

男民警乙 不要罗嗦了。走！（与女民警乙一起押郑媚下）

陈所长 （感触）为了急要一万元钱去救她哥哥……（向内）将马小凤带过来！

【内声：是！

【女民警甲带马小凤上。

马小凤 （情绪激动地）所长，我是无辜的，我没干犯法的

事情，我是被骗的，我没做坏事呀！

陈所长 那你为什么到了那个地方？

马小凤 所长呀——

（唱）我哥哥为救母身犯律法，小凤我筹款救兄把工作寻；

谁料到上当受骗掉进陷阱，欲脱身恰遇到警察来临；

到如今跳进黄河难洗刷，一时不慎恨终身；

辜负父母穷苦育，玷污家门好名声；

懊悔无及悲恸哭，求所长抬贵手惩罚从轻。

陈所长 （旁唱）马小凤单纯女涉世不深，

为救兄遭诱骗险陷泥泞；

误上贼船未干贼事，供证相符事实分明；

网开一面不予惩罚，通知学校派员领人……

（欲拨电话，想，又放下）不，不可！

传扬出去影响不利，碍她日后发展前程。

不如直接放她回去，吸取教训息事宁人。

马小凤，经过调查，你确实是刚被骗来的，幸好没干什么违法的事，我们对你就从轻处罚，你可以回去了。

马小凤 （感到意外、惊喜）谢谢，谢谢所长！

陈所长 你在这里写一份检讨来。

马小凤 是！是！（从女民警甲手中接过纸笔，伏案而写）

陈所长 来！将马小龙叫来！

男民警甲 （内声）是！（带马小龙上）

马小凤 哥哥！

马小龙 （疑）小凤，你这么早来这里做什么？

陈所长 她跟你一样，犯法了。

马小龙 什么？她犯法，她犯了什么法？

陈所长 她去插草卖身。

马小龙 什么？卖身？！

陈所长 她昨晚在一个色情场所被抓获的。

马小龙 啊！（怒斥马小凤）你……你怎么干出这样的事？

（唱）忆昔兄妹离家时，父母万嘱与千叮：

立世须诚实，为人玉冰清；

犯法事莫作，交友须慎心；

非分财莫贪，浊世惜名声。

你怎能干此下贱事，辱没家门丧名声；

辜负了父母劳累的养育恩，

辜负我辍学助你一片苦心；

不由我怒冲冲举起拳掌，且将你狠狠来戒惩。

陈所长 住手！你有什么理由来责备你妹，她是为了要救你出去，才被人骗进陷阱。

马小龙 啊？为了救我……

陈所长 如果不是你吞匿拾款被留置，你妹怎会想去打工挣钱救你呢？你以为自己很伟大，还想教训你妹。

马小龙 小凤？

马小凤 （点点头）

陈所长 马小凤，你可以回去了，要好好读书，记住：天上不会掉下馅饼来的，以后要警惕，不要过于天真单纯了。

马小凤 谢谢所长！我今生一定会记住这次教训。哥哥，我先走了……

马小龙 （陷入沉思，说不出话，挥挥手）

【马小凤下。

马小龙 （唱）如雷轰顶梦惊醒，马小龙悔愧交加倍伤心；

只以为牺牲自己助亲人，

又谁知却使亲人陷污泞；

一时邪念诒祸害，害己害人恨终身；

改邪归正迷路返，悬崖前面勒缰绳。

所长，我要挂一个电话，可以吗？

陈所长 挂一个电话？挂给谁？

马小龙 挂回家。

陈所长 哦？你挂吧。

【马小龙拨通电话。

马小龙 喂，春春叔吗？我是马小龙，麻烦你到隔壁厝叫我爸来接电话一下。什么？我爸一大早就带我妈去县医院了……（沮丧地放下电话）

陈所长 怎么了？

马小龙 所长，我向你坦白吧，我捡钱后就把钱全部汇回家去，钱现已经都花掉了，无法还给许老板……

陈所长 什么？！钱现已经都花掉了，无法还给许老板？

马小龙 是的。

陈所长 无法将拾款还给许老板？

马小龙 是的。

陈所长 完了，案情性质变化了。马小龙，你知道吗？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七十条之规定，你将他人的遗忘物非法占为己有，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马小龙 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陈所长 （惋惜地）将他带下。

【男民警甲将马小龙带下。

陈所长 （对女民警甲）马小龙的留置时间快到期限了，你去整理一下口供笔录材料，准备呈报拘留审批手续。

女民警甲 是！（下）

陈所长 （掏出《大学录取通知书》，痛心感慨）可惜啊，又是因为钱，本来是个大学生的后生仔……

许有德 （内声）走啦！（风尘仆仆地上）所长，我回来了。

陈所长 （赶紧上前）回来了，怎样？

许有德 先倒一杯水来，我解一下渴。

【陈所长倒杯开水，许有德接过一饮而尽。

陈所长 事情查得怎样？

许有德 再来一杯。

【陈所长又倒杯开水，许有德接过又一饮而尽。

陈所长 事情查得怎样？！

许有德 我昨天先通过电脑在网络上查实，马小龙已被大学录取的事实，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到马小龙的家乡，听到和看到的马家情况比他兄妹所说的还糟糕，家徒四壁，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咳，一个只靠种田收入的人，要负担二个儿女读书和一个患病的妻子，所过的日子的困难处境实在是让生活在城市的人所无法想象的。

陈所长 （感叹）是呀。

许有德 我在马家的现实面前感到震惊，也被马小龙为了妹妹上学和妈妈治病宁可牺牲自己一切的行动所感动……

陈所长 是呀，确实是让人感动啊。（无限感慨）多好的一家人啊，在家庭遭遇贫困的时候，哥哥为了让妹妹去上大学，隐瞒了自己也被大学录取的事实，为给妈妈住院治病，隐瞒了拾金的去向而去蹲牢房；妹妹为救哥哥而误上贼船，险遭厄难。在物欲横流的今天，他们表现出来的亲情和爱显得多么真诚和伟大啊！

许有德 我原想请求撤诉销案放弃追款，又怕有施舍之嫌伤害了朴实厚道的马家人，于是就将马家地上一块喂鸡食的破碗当作“古董”，拿出一万元钱买来，变个法子赞助他们。

陈所长 （握住许有德的手）我以前对生意人的印象是惟利是图讲钱不讲义的，你的行动，使我改变了对生意人的看法。

许有德 我也是穷过来的，想当年在老家的时候，穷得连砍柴刀都没钱买，东无处借西无处赊，还是邻村一位打铁师傅送了一把砍柴刀，我才能上山砍柴度日……

陈所长 你现在发达了，要好好报答啊。

许有德 那当然了。我现在有挣一点钱，完全是靠自己勤劳发家的，不卖伪劣货品，不偷税漏税，不坑不骗重诚信……

陈所长 是，是！你的人品职业道德，大家评价够好，只是平常有点小气。

许有德 小气？那我是看人对待，街头上的假乞丐和有关部门乱摊派，我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只要是真的遇灾遭难，我都慷慨捐款。

马小凤 （内喊）所长，所长——（急匆匆地上，将一叠钱放在办公桌上面）所长，我家里已将一万元钱汇来了，请求你马上将我哥放了吧。

【陈所长与许有德会意地相互一笑。

陈所长 （向内）来人！

男民警甲 （上）所长。

陈所长 将马小龙叫出来。还有，通知全所干警来开个短会。

男民警甲 是！（下）

【马小龙上。男民警甲、乙和女民警甲、乙随上。

陈所长 马小龙，你家里人已将一万元钱交来了，老许他也要求撤诉，我决定销案了结。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马小龙 （问马小凤）家里哪来的钱？难道妈妈的病……

马小凤 爸爸来电话说，妈妈的手术很成功，病灶彻底切除了。这钱是家中一件“古董”卖的……

马小龙 古董？家中一件“古董”？

马小凤 就是那块喂鸡食的破瓷碗。爸爸说昨天傍晚来了一位生意人，说这块瓷碗是“古董宝贝”，出价一万元买去。他今天上午就将钱存入我的银行卡内，叫我马上取出来交给你去还同事的借款。

马小龙 那块破瓷碗怎么会是“古董”呢？那是三年前和爸爸一起去赶集时买的，一次帮妈妈洗碗时不小心打破一个角才拿去装鸡食，这位生意人花一万元钱买去要亏大本呀。

许有德 他买下这块碗没有亏本，他是买下现在渐渐遗失的宝贵东西——亲情。

陈所长 （拿出《大学录取通知书》郑重地交给马小龙）上学去吧，小伙子，我相信你将来必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才。学费由我们全所干警募捐解决。（掏出身上的钱放在马小龙的手上）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

【众民警纷纷掏出身上的钱放在马小龙的手上。

许有德 不够的由我来凑补，你赶紧去学校报到上学，你妹的生活费不必考虑，她每周日来我家做家教，辅导我那个读小学的调皮儿子的课程，我每月付工资三百元。

陈所长 （揶揄地）三百元太少了吗？

马小凤 不少不少，够了够了。

马小龙 （双手捧着钱和《大学录取通知书》，激动万分地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谢谢大家！谢谢所有好心的人……

【幕落。

剧终

林 广，男，1962年2月出生，福建连江县人，华中师范大学中文系本科毕业，中国艺术研究院戏剧学硕士进修班结业。中国戏剧文学学会海西创作机构副秘书长，福建省戏剧家协会会员，福州市闽剧艺术传承发展中心二级编剧。戏剧剧本《蝴蝶兰》获第三届中国戏剧文学奖银奖，《血砚记》获第五届中国戏剧文学奖金奖，《双玉蝉》获第七届全国戏剧文化奖大型剧本银奖，《“瞒”怀情深》获第八届全国戏剧文化奖大型剧本银奖，另有十多部剧本分别在《剧本》《中国剧本》《北京文学》《福建艺术》等杂志上发表和省市县专业剧团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