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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象种子的培育与生成——话剧《最后的瞬间》导演构思浅谈

时间:2024-06-18

刘振艳

(湖南艺术职业学院 湖南 长沙 410000)

关于“形象种子”,徐晓钟先生作过这样的表述:“所谓演出的形象种子,指的是未来演出的形象化的思想立意,是概括思想立意的象征性形象,它是生发整个舞台演出形象的‘种子’。为了使综合艺术各因素各部门统一于一个总的立意、总体形象,并帮助演员获得正确的创作自我感觉,我习惯于在构思中确定一个演出的形象种子,它是一个被形象化了的哲理,它能够给予创作者们创造形象的暗示,又能用这种形象化了的哲理去激发集体创作的创作热情。”[1]在从剧本到舞台呈现,从平面的文本状态到立体的演出形态的跨越中,导演对于作品的思想立意、哲理内涵的形象化个性化的凝结提炼,是舞台形象创造的原点,也就是“形象种子”的培育和生成。

形象种子培育形成过程之初,首先应该立足于剧本。导演分析剧本,使用推理、判断等研究手段对作品的主题、人物、事件、风格、体裁等进行认识归纳总结。以此为基础,一方面借助抽象思维对作品进行思想内涵的理性的高度概括,这个过程中,一些零星的表象已经在脑海里若隐若现了;另一方面,导演将跨上构想、联想、幻想的骏马,张开由理性思维与形象思维相互纠缠编织的网,在那些生动的越发深刻的表象中去寻找可以寄予思想立意、哲理内涵以及情绪格调的象征性形象,反复筛选和捕捉,直至最后的确定。伴随着形象种子的生成,导演的创作从客观分析向着主观创作转化。这个凝结着个人创作热情和创作意识的形象种子,是虚的,是属于诗性思维的,是被“形象化了的哲理”。它为导演打开了一个从逻辑思维到达形象思维的诗意通道,唤醒了导演宝贵的创作天性,也将唤起整个二度创作团队的创作热情。随着形象种子的生长茂盛,为整个舞台形象的创造提供了统一、和谐的艺术创作空间。

査明哲导演在构思话剧《这里黎明静悄悄》时,通过对剧本的深入解读,认为该剧并非或不仅仅只是宣扬爱国情怀、弘扬伟大的卫国战争以及热血女孩们为国捐躯的英雄行为。剧本描述这群女兵对恋人、孩子、生活的丰富质朴的情感,展现了普通人平凡的命运!而后半部她们却一个个悲壮地死去!査明哲导演聆听到作品内在流淌的“反战”的旋律,并为其提炼出“美的顽强生长和美的不屈毁灭”的主题。为了寻求准确的形象种子,他反复不断地追问自己,“我们如何去诗意地感受,把握并表达这一切呢?在阅读苏联的战争诗时,我读到了这样的诗句——‘草莓,在布雷的原野上开放’,这让我一下捕捉到了这个戏的‘形象种子’:在布雷的原野上,地雷随时可能爆炸,可就在这雷与雷之间,生与死之间,草莓却在那么顽强、那么美丽地生长”[2]。在这个意象的基础上,大片的白桦林成为了演出的主体舞台形象,用“白桦的梦”作为主题音乐来传递这个意境,创造性地把握了剧本的内涵思想和气质品格,激发了整个创作团队的创造热情,为舞台形象的创造预先抹下了诗化的迷人底色。

我在执导独幕剧《最后的瞬间》时,也试图从“形象种子”出发,构思未来的舞台形象。

《最后的瞬间》是弗兰克林·多明格斯(多米尼加)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在剧作样式上颇为独特,通过一个在路口徘徊的思维混乱的女人的独白,讲述了其悲惨不幸的一生。混乱的意识流被作者映射在这部独特的戏剧作品中,却又有序地安放组接。这部作品主题鲜明,人物形象突出,台词含蓄,富有美感并兼具象征性。文本深挖女性内心,通过对一个看似堕落的妓女悲惨一生的叙述与回顾,发出对不道德社会的血泪控诉,力求为自己的清白辩护。

在经过了反复的剧本分析后,我发现要排演这样一部具有意识流文本风格、心理式结构的戏剧作品,形象种子的孕育生发却显得有点难以把握。我将主人公诺艾米被打乱在“混乱”意识中的叙述、回忆、喃喃自语重新按时空顺序排列,找到并反复咀嚼浸润着作者情感意象的文字:“我不能这个时候在街上溜达?谁能禁止我这么干?什么法律把街道对孤寂的灵魂封闭了起来?”“我不过是仅仅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一直走到那些乌黑的地区,那里,街道和黑夜,混成了一团。”“我身上要穿一件那么洁白洁白的新娘礼服!那些摆满了白花的祭坛不使你感动?我可会激动得浑身颤栗。还有神甫讲的那一番关于结合的话?你听过比这更庄严更美好的吗?我但愿有一天听到这些话对我讲。”“我仅仅要走,走,不停地走。”“我疲乏了,托马西托。我走,走,不停地走,走得疲乏了……”顺着这些剧本的文字,我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我在导演构思中写道:“直至疲惫地走到这黑暗尽头,生活都不曾为我留下一丝光明和希望!”

在《最后的瞬间》这出戏的排练中,我不仅是导演,同时还扮演了“诺艾米”这个主要角色。当我站在演员的角度进行人物创造时,会有一个重新审视导演构思的过程。在排练中,通过深入到人物内心,不断寻找激发人物行动的手段,我对“形象种子”有了新的认识。我仿佛看见,当路人、警察、神甫、代数教授、汽车先生、莱昂西奥、托马西托都隐入街道的夜色中,诺艾米身着圣洁的白裙,缓缓走出,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她美好的气息迎面扑来……她与我擦身而过,再回头却见她正蹒跚着步伐试图逃脱黑暗的吞噬,麻木冻住了笑容,灰暗成了她的夜行衣。最后,在走投无路的墙角里,随着一声迷茫的哀叹“我什么都没做错!”黑暗瞬间如猛兽般掳走了她微弱的生命气息。一朵花的逝去,尚有多愁善感的人为之落泪,一个鲜活美好的人的离去又怎会不震颤我们的心灵!我为她扼腕叹息,我要为美的被毁而辩护。于是,“形象种子”最终成形:从黑暗角落里发出的最后的辩护!

因此,我认为形象种子的形成不一定是在排练开始之前就已经完全成形的,对形象种子的思考和调整有可能一直贯穿整个舞台形象的创造过程。它可能在与演员创作的互相刺激中、与其他创作部门的互相启迪下,甚至是在观众的刺激下才能最终确立。形象种子的培育生成是导演艺术创作的原点,它不是一蹴而就的。在最初的导演构思中形成的形象种子的带领下,通过导演组织的排练实践,导演和演员以及其他创作部门会逐渐触摸到形象种子越发清晰的轮廓。这也是一个从孕育到生成的过程。

形象种子的孕育与生成,能够为话剧的呈现预先营造一种整体氛围,为舞台形象勾画出隐约的线条,更重要的是帮助演出形象创造的主体——演员从中获得某种灵感,并以此为契机,充分展开对角色的创作想象。

创作实践是检验导演构思的必经途径。即便在排练之前已经确定了形象种子,也有可能会在实践中有所修正。

[1]林荫宇.徐晓钟导演艺术研究[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91.232.

[2]查明哲.形象种子在导演创作中的作用[M].福建艺术,20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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