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6-18
李丹
【摘 要】號头是潮剧中经常使用的独特吹奏乐器,笔者通过结合具体剧目的案例分析,对比整理出它在潮剧中的不同运用及其效果的差异。希望借此引起人们对号头的重新关注,在潮剧中复兴号头。
【关键词】号头;净棚;舞台效果;传承
中图分类号:J62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1007-0125(2018)20-0060-02
号头,是一种比较罕见的铜质吹管乐器,因其发出的声音近似于“呋嘟嘟”,故又将其俗称为“呋嘟嘟”或“嗳嘟”。由可以活动伸缩的三节黄铜管焊接而成,携带较为方便,底端的喇叭口向上弯曲,直径约为12厘米。吹奏的时候将其拉开,利用管身的小锥度使三节铜管固定,全长约112厘米。吹口处有一直径约为5.5厘米的圆盘,其中心点是一个吹气小孔。俗语有云:“笛直嗳嘟歪”,故演奏者需将管身斜举,吹口紧贴嘴角,以细缩的气流冲激管内空气柱来发声,并且靠气流的速度来控制音高。音响从低向高行,形成接近自然大音阶连续而含糊的长音,音域可达到两个八度,再结合自然泛音,便可以制造出自身独特的音响效果。[1]号头也因其音量宏大、低音深沉浓厚、高音明亮激昂等诸多特点,主要被潮剧、西秦戏、广东汉剧等剧种用作特性效果乐器来进行伴奏。本文就结合具体的典型剧目与剧团的演出实践,主要谈谈号头如何应用于潮剧舞台中。
一、独特的“净棚”作用
号头在潮剧舞台上的运用,首先是体现在它独特的“净棚”作用。号头属于号角的一种,宋代陈旸的《乐书》里就提到了一种“铜角,高昌之乐器也”,跟号头同为铜质吹管乐器。号角发源自东汉时期的边地少数民族,其发声高亢凌厉,在古代是用于战场上发号施令或振气壮威。亦是帝王出行时的仪仗之一,唐朝段安节撰写的《乐府杂录》便将号角归入于“鼓吹部”,号角一响,诸邪回避,有清道开道之意。号头继承了这种驱邪清道的功能,反映在潮剧舞台上便是把它作为“净棚”时的专用乐器。
“净棚”源于潮剧演出的“扮仙”仪式,即每次在戏开台前,演出被合称为《五福连》(1962年经吴南生同志建议改的名字)的五出折子戏。其中有一出叫《唐明皇净棚》,伴奏的乐器一定用的是能够起到驱邪效果的号头。演出时演员扮梨园祖师爷唐明皇上场,在一段潮剧特定的锣鼓程式“号头站”中开始,用正音念韵白:“高搭彩楼巧艳妆,梨园子弟有千万。句句都是翰林造,奏出离合与悲欢。来者万古流传。”号头以深沉的低音与头四句念白的尾三个字相和,营造出驱除邪魅、赶跑煞气的声势,保证舞台清静,使得演出能够平安顺利地进行,这也正是“净棚”二字的含义。也正因为号头有着独特的“净棚”作用,在潮剧的演出传统中,若是在中元节举办盂兰盆会的时候演出,《唐明皇净棚》一折就不能吹号头,以免吓跑前来享祭的孤魂野鬼。另外,因为“净棚”总在开台的时候上演,在没有电铃的旧社会,号头一响更预示着演出的正式开始,其气势决定了锣鼓的节奏,锣鼓再带动其他乐器组合,进而影响到整台戏的演出,[2]可见号头对于潮剧舞台来说是有多么的重要。
二、对于戏剧本体的作用
号头作为一种伴奏乐器,在潮剧舞台上最根本的功能当然还是在戏里伴奏的运用,对于戏剧场景氛围的渲染以及人物塑造的推动,这一点应该结合具体的剧目作具体的分析。通过不同剧目的比较,我大致总结出以下四类情况:
(一)用来渲染追杀情节的气氛
号头声凶恶凄厉,听起来杀气腾腾,如有千军万马之势,所以潮剧中经常用号头来渲染追杀的氛围。每逢剧中人物遇难逃走,或者后面有恶人追杀的情况下,号头便由低长音开始吹奏,然后逐渐转向高亢、急促,把追与被追的这种紧张气氛推向高潮。例如著名潮剧表演艺术家郑健英老师主演的《秦香莲》里面的第五场“杀庙”。在韩琪的一句口白“哪里走?”后,开场先吹号头,然后大锣鼓、苏锣鼓随声而动,郑健英老师扮演的秦香莲才在台内唱“一路奔逃多踉跄”;接着手牵两小儿出场作惶乱奔逃状再接唱“可恨差官太凶狂”,韩琪的穷追不舍,秦香莲母子的仓皇都在这号头声中开始表现的。
又如中国唱片公司1983年出品的潮剧折子戏《断桥会》CD,录音一开始先以小锣鼓起头,接着是一段低沉的号头,然后才是白素贞唱道“激战负伤离金山”。虽然只是录音,但是通过音乐与唱词的结合,观众完全可以联想到到白素贞在金山寺被法海战败,又拖着怀孕的身体艰难逃走的情形。
值得注意的是,在追杀的情节中,号头通常在人物出场前吹响,可以说是奠定了整一场戏的情感基调,同时也达到了让观众身临其境,更快地进入到戏剧情境的效果,郑健英、王少瑜两位老师主演的《告亲夫》中颜秋容被盖良才追杀一场,开场的大段号头吹奏也即是同理。
(二)用来转达人物的内心情绪
号头吹奏除了在追杀的戏剧情节中使用,还经常用来表现人物内心情绪,尤其是恐慌、惊惧的情绪,这其实与“追”的情况有着密切的联系,但也需要根据剧目的不同细节分开来讨论。
1960年广东潮剧院一团赴香港演出的《苏六娘》现场录音里,就有几处号头的运用,分别是第六场吴丽君老师扮演的苏六娘唱“愁恨满怀”之前;还有第七场苏六娘奔赴榕江准备投江自尽的开场音乐。虽然号头声都只有那么短短的几秒钟,但是却能让观众更好地揣摩、体味苏六娘当时的心境。前者是在桃花久未归家,杨子良又带着乳娘上门讨亲的危急关头,苏六娘内心愁闷、彷徨,却又想不到办法,号头声将那种无形的迟疑、无奈转化成听得到的声音真切地表现出来。后者是苏六娘已经敲定了主意,夤夜留下遗书要前往投身榕江,这一路上又怕杨子良和族长闻知后来追赶,所以此处的号头声短暂、急促,似乎在诉说着苏六娘内心的绝望。
在我团常演不衰的剧目《孟丽君》上集中,第二场皇甫少华得知奸人诡计时唱的一段台内歌,也有类似的应用,在此便不再一一赘述。
(三)用来突出地点季节的特殊
号头起源自胡边少数民族,声音有极具凶放杀气,自然也就能用来突出北方少数民族地区肃杀萧索的环境特征。在潮州市潮剧团演出的《二度梅》录音中,当陈杏元下了凤辇骑着快马赶往沙陀一场前,便运用孤寂而苍茫的号头声来刻画出胡边塞外的荒凉,同时也能反映此时正是孤雁南飞的残秋时节。观众能感受到号头声跟人物、画面融为一体,与唱词中的“动关山鼓角添惆怅,看边城衰草助凄凉”十分贴合,这样对于表现陈杏元出塞和亲的哀愁有着非常好的推动作用。
(四)在其他特定场合中的运用
号头还经常运用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中,比如斩首的场面,当监斩官号令刽子手将犯人处斩时,或者与斩首有关的剧目中,都会出现号头的伴奏,甚至形成一套号头与大锣鼓、苏锣鼓组合而成的固定程式,这种情况的典型剧目是潮剧折子戏《六月雪》。还有另外一种场合是大将出征,也会吹奏号头,这一点跟现实中古代的征伐礼仪也相似的地方。
号头对于潮剧舞台的作用,也不能完全割裂联系地分析,在实际应用中也经常会有融合交叉,对戏剧的不同方面起作用,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从作曲家到演奏人员,都会根据戏的不同特点做出相应的调整,以最大限度地发挥这种乐器的魅力。
号头为潮剧舞台增添了不一样的音乐元素,增添了更多的表现形式,丰富了潮剧的内涵,可以说是潮剧舞台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传统技艺日渐式微,号头因为难学的缘故也就逐步走向衰落,现在潮剧的舞台上需要号头的地方大多用唢呐取代,或者干脆删除。面对着传统艺术的消亡,坚持在潮剧伴奏中运用号头,传承号头的演奏形式,重视做有关号头的音乐理论研究,着手培养新一代的号头吹奏人才,都是现今潮剧各界应该去思考去做的事情。号头对于潮剧有着诸多如此独特的作用,我们不应该轻易地将它放弃,而需要一代又一代的潮剧艺人共同努力去传承。
参考文献:
[1]袁介芳.民族管乐器“号头”[J].乐器,1987(01).
[2]许镇焕.“呋嘟嘟”潮剧里的号头凶放杀气也温柔[N].潮州日报,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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