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赢家

郭晓敏

我的朋友詹姆斯是一名优秀的技师，他善于钻研，年纪轻轻就在事业上取得骄人的成绩。更让人羡慕的是，他还拥有一个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家庭。他的妻子温柔漂亮，把家料理得温馨舒适，他们还有一双可爱懂事的儿女。全家人生活得非常幸福、安逸。

但是一天晚上，詹姆斯5岁的小女儿突然一直在喊肚子疼，詹姆斯和妻子却没放在心上，他和妻子在为即将举办的家庭聚会忙个不停。他们认为孩子可能是普通的肠胃疾病，一会就会好。他们让小女儿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可是女儿的病痛并没有因为休息而得到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等他们送女儿到医院才知道她得的是急性阑尾炎，因为送医院太晚而错过治疗时间，意外地死去了。

这对詹姆斯是个巨大的打击。小女儿的音容笑貌常常浮现在他眼前，他常想，如果当时早点送她去医院，完全不至于落到后来的地步。詹姆斯时常来到女儿房间，痛哭不止。而他的妻子也因为自责和内疚精神恍惚，以至于在一次外出时发生了交通事故，不久撒手人寰。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下子只剩下他和7岁的儿子相依为命。

接二连三的巨大变故让詹姆斯无法承受，曾经一帆风顺的他一时间感觉天塌了。詹姆斯无法接受残酷现实的打击，每日沉浸在酒精中寻求片刻的解脱，没过多久，他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酒鬼。

詹姆斯的朋友都来劝他，希望他能振作起来，但没有用。整天沉迷于酒精的詹姆斯把所有的积蓄都买了酒，没了钱就去卖东西、借钱。七年过去了，在一个寒冷的冬天，詹姆斯被发现在街头的一个角落永远地睡了过去。听到詹姆斯去世的消息后，我并没有觉得他有多么可怜，我觉得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他没有对自己的生命负责，更没有对儿子的生命负责，他简直就是一个人生失败者！

20多年过去了，我还会经常想起詹姆斯，但是随着时间的沉淀，我对詹姆斯的评判有了新的认识，因为詹姆斯的儿子艾伦，他如今是我的邻居。艾伦如今已经成年，他在社区里非常有名，他热情爽朗，富有爱心，经常会组织社区的人们做慈善活动。每次看到艾伦，我都会觉得很惊讶，他和他的父亲截然不同。艾伦对待他的孩子们非常慈爱友善，我想这种感情一定是有它的源头出处。我很少听到艾伦谈论他的父亲。

在一次参加社区活动的长途车上，我和艾伦坐在一起。我们聊了很多，我对他说，“你是你父亲的骄傲，人生的赢家。如果当初你父亲能坚强地走出来，我想现在是另外一番场景。”但艾伦的回答却让我有些意外，“我能有今天全是因為我的父亲。”艾伦平静地坐在那儿，仔细思索了一会儿说：“从我记事起，一直到我父亲去世前，他每天都到我的房间里来，对我说：‘我爱你，儿子！还会在我的脸上吻一下。我知道他的内心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但他在我的面前从来没有说过放弃。他对我永远都是笑的，但我知道他的笑容里浸满了泪水。”

我的眼睛突然湿润了，詹姆斯虽然自己的人生没有圆满的句号，但是他用一个父亲的仁慈和爱心，给儿子留下了宝贵的财富。

洪明辉摘自《环球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