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6-19
刘晓华
(河北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天津 300401)
菲利普·迪克(Philip K.Dick)是美国著名科幻作家,有不少小说都被改编成了电影,《银翼杀手》(BladeRunner)、《少数派报告》(MinorityReport)、《全面回忆》(TotalRecall)、《命运规划局》(TheAdjustmentBureau)、《异形终结》(Screamers)、《记忆裂痕》(Paycheck)、《预见未来》(Next)等,大都涉及后人类。后人类是一个颇为流行也颇为让人困惑的词。对于何为后人类,其实看法有很多,本文只谈论菲利普·迪克小说改编的电影所涉及的两大类型:一类是因程控化认知丧失自由主体性的后人类,另一类则是突破程控化之后获得认知觉醒的后人类。
后人类的概念,是伴随着“人”的概念的危机出现的。法国哲学家米歇尔·福柯(Michel Foucault)曾提出:“人将被抹去,如同大海边沙滩上的一张脸。”[1]这著名的“人之死”实际上是对传统概念中的“人”进行了一种反思和批判。“后人类”一词是1988年由斯蒂夫·尼古拉最先提出来的。他在《游戏月刊》发表了一篇《后人类宣言》,认为科学技术,尤其是数字通信技术和生物工程技术,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传统概念的人,世界已经进入了“后人类”(Post-human)时代。[2]当时这一词语并未引起关注,如今当然已大不相同,美国后人类主义理论家凯瑟琳·海勒认为:“当我们迈进了新千年,关于后人类的各种问题变得日益紧迫。”[3]332
后人类的出现有两个基本的文化背景。其一,是迅猛发展的科技背景。神经科学、认知科学、微生物学、纳米技术、人工智能等,这些科技会切实带来人类身体的巨大改变,自然也随之带来对“人”的认识的改变。其二,是对人文主义的反思和批判引起的思想转变。罗西·布拉伊多蒂认为:“人文主义的人既非一个理想,也不是一个客观统计平均值或者一个妥协方法。相反,它明确给出了一个系统化的认识及同一性的标准,根据此标准,所有的他者可以被评估、管理和分配到一个指定的社会位置。”[4]36罗西·布拉伊多蒂认为,以此为原则,人文主义演变为一个追求秩序化的现代性立场,一个霸权主义的文化模式,将自我反思理性强行划归为人类的普遍属性,使人文主义具有了一种帝国主义的文化特征,人们总是站在一个阶级、性别、种族或基因组的立场和利益上去谈及人类,并因此而犯下了很多罪行。也正因为如此,人文主义一直遭受反人文主义者的批判。李育霖认为:“反人文主义无疑成为后人类或后人类主义的重要成分。”[5]14而“后人文主义”则是超越二元对立的一个较为温和的修辞和立场。“后人文主义是标志着人文主义与反人文主义对立结束的历史时刻,它追溯了一个不同的话语框架,更加肯定地展望新的可能性。”[4]53在反人文主义与后人文主义的努力下,人文主义对“人”的僵化认识被打破,差异主体获得显现。
因为本论文谈及的迪克小说改编的电影中所涉及的后人类都与程控化有关,因此,我们需要先来看一下何为程控化的后人类。程控化后人类一定是被某种程序控制的,但本文所谈的程序有时与技术程序有关,有时只是指某种能控制人的既定模式。
程控化的后人类在离身(disembodied)后人类和具身(embodied)后人类中均有涉及。离身后人类,源于身心分离说,柏拉图、基督教、笛卡儿都为其提供了思想资源。安东尼奥·达马西奥曾谈到笛卡儿的身心二元论与现代科技结合后的一种比喻,即将心智比喻成运行在被称为大脑的计算机硬件上的软件程序。[6]让-弗朗索瓦·利奥塔也提到了这种比喻,认为假如人类身体这一硬件在太阳爆炸中被毁,那么科技就是要使无身躯的思维成为可能。[7]离身后人类不在本文论述范围内,不再多说。具身后人类源于身心一体化的哲学,它有不少表现形式,其中有一派认为人的身体是与电子计算机一样的信息处理系统,但又并没有走到离身后人类的立场上去,而是坚持身体不可抛弃的观点。“那么我们理解的后人类是什么呢?由于自由人本主义主体被拆除了,很多团体正在竞相决定什么将被当作人类的后继者/后人类……变成后人类并不仅意味着给人的身体安装假体设备,它更意味着要将人类想象成信息处理机器。”[3]331这里所述的离身后人类和具身后人类都有可能导致程控化的后人类,人的自由主体性被忽略或抛弃,只被看作接收和处理信息的载体,在这种情况下,自由意识仅是一种假象,他(她)所拥有的,实际上只是一种程控化的认知。
菲利普·迪克小说改编的电影主要涉及具有程控化认知的具身后人类,而这些后人类如何突破程控化认知,重获自由主体性,实际上又导向了另一种对后人类的认识。这种后人类也是具身的,但不一定必须伴随身体方面相较于传统人类的改变,因为它把后人类看作内在于人类的性质,有赖于认识改变带来的认知觉醒。林建光指出:“但事实上‘后人类’并不一定指涉‘人类’之后的状态,而更接近一种对于自我与历史情境的觉醒与认知。人之于后人,情况类似意识之于无意识。后人类或许一直是人类中心主义下的无意识,只是后者一直视而不见吧!这也是为何许多后人类研究经常透过后结构思想,以颠覆、拆解传统认知中人类/后人类、先/后、内/外、优/劣、原初/拷贝等二元对立思想。”[5]6也就是说,后人类只是人类自身沉睡、被遮蔽的存在,当“去蔽”见真的那一刻,也就是觉醒的那一刻,人类即成为后人类。布拉伊多蒂在《后人类》导论中也谈论了这种因认识改变而导致的后人类状况,“后人类状况不是一系列看似无限而又专断的前缀词的罗列,而是提出一种思维方式的质变”,它只是引进一种“全新的思维方式”,来让我们重新思考“我们自己是谁”“我们与地球上其他生物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等一系列问题。[4]2在本文所谈及的几部电影中,那些具有程控化认知的后人类都获得了这种认知觉醒,因而获得了一种后人类的自由。
从迪克小说改编的电影来看,涉及两种具身的程控化后人类。
第一种是由人类利用科技制造出的“类人”创造物,他们的外表和身体功能与人相似,甚至比人类更强大,并最终有可能取代人类而成为后人类。根据《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DoAndroidsDreamofElectricSheep?)改编的《银翼杀手》中的仿生人就是如此。制造仿生人的泰瑞公司老板说过:“比人类更像人类是我们的目标。”仿生人为了逃避在外太空殖民地做奴隶的命运潜回地球寻找自由。他们有比人类更高的智商、更强健的体魄,电影有两处情节提供了证明:在仿生人罗伊·贝蒂指导下,基因大师塞巴斯汀下棋时赢了一向比他厉害的泰瑞博士;当罗伊·贝蒂与银翼杀手德卡德对峙时,德卡德毫无还手之力,一味逃亡。这些仿生人是血肉之躯的有机生命而非机器之身,只是寿命仅有四年。他们被植入的记忆和身体中的生物编码所控制,要么误以为自己就是普通人类,要么就会在得知真相后恐惧地面对自己余下的生命。这就是他们短暂的程控化一生,就如泰瑞博士所言:“编码程序一旦设定,就无法修改。”
第二种具身的程控化后人类,是利用科技对传统人类身体进行了改造。在《全面回忆》中,记忆码公司可以为人植入虚拟记忆,涉及了迪克小说中最常见的主题:真实与虚拟、人类与后人类。该公司的迈瑞先生说过,人生只是大脑的化学反应,在正常情况中是眼睛看到然后大脑反应,而在记忆码公司则可以跳过眼睛这一关,直接引发大脑反应。电影主人公道格拉斯·奎恩想体验间谍生活,却意外得知自己脑中有真实的间谍记忆。此后,“妻子”罗莉要杀他,并告诉他道格拉斯·奎恩根本不存在,自己也只是六周前作为联邦探员卧底才成了他的妻子,而他此前的记忆早被清除,现有的都是假记忆。另一部根据迪克小说改编的电影《记忆裂痕》中也写到了删除记忆和恢复记忆。事实上,无论是给仿生人植入记忆,还是给人类植入、删除或恢复记忆,这其实就是将思维和记忆只看作一种能够转移的信息而已。这些后人类被信息或者说被一种程序所控制,这种程控化认知造成人的自由主体性丧失,成了受制并服务于程序的工具。在《全面回忆》中,由于战争使地球不适宜居住,在不列颠联邦领导者柯黑根想要夺取太空殖民地以争夺生存空间的背景下,作为柯黑根的棋子,卡尔·豪瑟被植入道格拉斯·奎恩的虚假记忆后安插到殖民地做间谍,让他误以为自己是从柯黑根阵营倒戈至殖民地反抗军队伍中的,以便带领柯黑根找到反抗军领袖马塞亚斯的藏身之地。柯黑根还想在计划成功后,再把卡尔之前的记忆输送给他,那么卡尔就又成为柯黑根的忠诚战士。卡尔·豪瑟对自己和世界的认识,完全受制于他被输入的记忆信息,也即是说,他只是具有程控化认知的后人类。
根据迪克同名小说改编的《少数派报告》中的人物也是程控化后人类。周俊男在一篇论文中认为该电影(该论文中翻译为《关键报告》)所描写的“系统夹缝中求生存的‘人’已不再是有完整自主性的人,而是一种后人类”[5]188。犯罪预测系统能提前发现犯罪意图,然后警察就在犯罪行为发生前将“罪犯”抓捕。而该系统的繁荣是以三位被剥夺了自由主体性的预视先知为代价的。他们都有先天的基因问题,幸存下来的就具有某种天赋。这三位先知被泡在能提供养分与导体的光子乳液中,大脑连着机器,这样他们脑中的景象就能被转换成可视影像,让观察者也见其所见。他们具有人的身体,但这身体事实上并不被视为人,只被当成预见未来的机器。负责抓捕“罪犯”的队长约翰·安德顿说过:“最好不要把他们当成人类。”这些先知被用药控制在一种浑浑噩噩、不能沉睡也不能太清醒的状态中,根本感知不到现在。可以说,犯罪预测中心正是以这些预视先知的人格完整为代价的,他们早已丧失自由主体性,过着完全被监控的生活。三位先知中能力最强的阿加莎当初被母亲遗弃到了该中心,后来母亲想要回孩子,系统的创建者之一拉玛·伯吉斯不惜杀死这位母亲并销毁了证据。当阿加莎被安德顿带离了测罪中心后,我们看到阿加莎实际上有意识,她说自己很累,厌倦了预测别人的未来。但当初她和其他预视先知都逃脱不了这个程序。不只是这三位先知,连系统的管理者包括主人公约翰·安德顿都无法幸免。周俊男认为,这正验证了福柯所说的“控制社会”和“人已死”的概念。[5]201可以说,电影中的所有人都是被程序控制的人。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情节,当安德顿走在街上,到处都是能扫描到他眼睛的机器程序,它们不仅能识别出他是谁,而且还清楚地知道他何时进行了何种消费,商家会询问他上次购买的商品是否满意,是否还需要购买,此起彼伏的询问声甚是热闹。电影中还有一个情节,为了抓捕安德顿,犯罪预测中心释放了大量电子蜘蛛进大楼,通过检测身体散发的热量来定位人体,并通过扫描人的眼睛核查身份。也就是说,程序识别人的身份,不是通过身份证件等外部物品,而是通过身体的热量和眼睛信息,这说明程序对身体的控制更加严密,人已成为丧失自由主体性的后人类。
上面我们所谈及的《全面回忆》和《少数派报告》中这些程控化后人类,他们当然具有程控化认知,但也同时混杂着技术对身体的改变,使身体确实也被程序控制,而随后我们将谈及的这两部作品则没有强调技术对身体的改变,只是强调了程控化认知。这种程控化认知也剥夺了人的自由主体性,使其成了服务于程序的傀儡。这在《银翼杀手》和《命运规划局》中很明显。
在《银翼杀手》中,程控化认知体现为对人与仿生人界限的机械化坚持。人类认定仿生人没感情,因而只是机器不是人。用来鉴别仿生人的是一种人性测试,也叫移情测试,在提问时用仪器观察测试对象的眼睛,通过微血管和虹膜的变化来判断其反应。那些问题都与生命有关,例如生日送牛皮皮夹、蝴蝶标本、生蚝做开胃菜、炖狗肉等。前期的德卡德与电影中的其他人一样,坚信人与仿生人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他去泰瑞公司测试芮秋时说过:“仿生人只是机器,而机器不是有益就是有害。”事实上,人性测试就是一个程序化系统,如果遇到性情冷漠的人类或情感丰富的仿生人,该程序的可靠性就会受到挑战。当仿生人罗伊·贝蒂看见同伴蒲丽斯被杀死后,他扶正蒲丽斯的头对她深情一吻泪流满面,我们难以否认这是感情。蒲丽斯曾经说过笛卡儿的名言“我思故我在”,仿生人显然能思考却不被认为是人。芮秋问过德卡德是否曾误把人类当作仿生人杀死,那时德卡德回答“没有”,当芮秋再问他是否用这套系统测试过自己时,电影镜头一转显示德卡德睡着了,所以他没有做出回答,这实际上留下了一个令人思考和质疑的间隙。
在改编自迪克短篇小说《规划小组》(AdjustmentTeam)的电影《命运规划局》中,大卫是很有前途的政治家,24岁就成了最年轻的众议员,正在竞选参议员。看似风光无限的大卫,其实过着典型程序化的生活。从现实层面来看,大卫的演讲稿、穿衣打扮等都是被选举团队规划的,他从来不能随心所欲。不过电影要强调的程序化控制更主要是来自超验层面。整个世界都被命运规划局所监控,确保它按照既定轨迹运行。电影给出了一个解释,命运规划局的汤普森对大卫说,他们曾经两次给了人类自由意志,但导致了中世纪黑暗期和一战、法西斯主义以及大屠杀等恐怖事件,所以他们现在又剥夺了人类的自由主体性,严格控制世界的运转。大卫当然也是被规划过的人,规划局认为他是能给世界带来改变的重要人物,所以严密监视并规划着他的人生,不允许他接触那位名叫爱丽丝的姑娘,因为过早失去至亲的大卫将他的激情和寄托放在了事业追求上,如果爱丽丝填补了他的空虚也许会让他不再梦想入主白宫。
无论身体是否被技术改造过,我们所提到的这些电影中的主人公都属于程控化后人类,陷入某个程控化认知而失去了自由主体性。不过,在电影的结尾,他们也都突破了程控化认知,成为认知觉醒后重获自由主体性的后人类。
“类人”创造物实际上也有一个突破程控化认知的转变,例如《银翼杀手》中的仿生人,他们被制造的目的就是做人类的奴隶,但那些觉醒的个体却从殖民地逃回地球为自己争取自由和权益,不过电影并未对此转变进行展现,我们也就无法对其展开。因此,这里所涉及的都是由人类而成为程控化后人类并最终突破程控化的那些人物。
在《少数派报告》中,犯罪预测系统体现了意图决定论,忽略了从意图到行为之间存在一个或长或短的间隙,正是这个间隙有可能带来某种改变。而这个系统却取消了这种可能性。未来能够被提前预测,却是以一种消除人的主体能动性而仍然强调人的责任的方式。[8]主人公安德顿最初是这一系统的同谋者,对其有效性和准确率深信不疑,当司法部派来的人质问“是否曾有误判”时,那时的安德顿坚决回击。当他被判定为会去杀死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之后,安德顿开始质疑程序和此前的自己,于是寻找真相。程序的设计者海曼博士告诉他,在三位先知中,有时一位先知的预见会和另两位不同,那就产生了少数派报告,而当权者会销毁少数派报告,因为他们不能容忍被质疑。海曼博士也承认“被控犯罪者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未来”。大为震惊的安德顿要重回犯罪预测中心调查,为了躲过监控,他在冰块下逃过身体热量检测,更换眼珠来欺骗扫描器,注射会让人痛不欲生但可使脸变形的麻醉剂,终于向众人揭穿了真相。最终,犯罪预测中心的创建者伯吉斯自杀,该程序被抛弃,囚犯们被无条件释放,而三位先知则被带到安全之地去发挥天赋。在安德顿事件中,产生少数派报告的人是那位名叫阿加莎的先知。在安德顿走向据说会被自己杀死的里欧克罗时,阿加莎曾多次告诉他“你可以选择”,这里就突出了人的自主性,突出了存在主义意义上的自由选择。而安德顿都做了正确的选择,没有错杀无辜,也没有放过坏人,他终于从程序的工具变成了有自由主体性的后人类。
在《银翼杀手》中,德卡德能突破对人与仿生人的程控化认知走向后人类的自由有赖于两个仿生人带给他的极大震撼。第一个,是美丽、优雅、无辜的仿生人芮秋。当芮秋出现时,电影中出现了独角兽的意象,一个跨越物种界限的高洁、神秘的意象。与被派到外星殖民地做奴隶的仿生人不同,芮秋是办公室丽人,从未伤害过别人。她一直将自己认同为人,当得知自己是仿生人时,她泪流满面,而当仿生人里昂与德卡德对峙时,她杀了里昂救下德卡德。随着两人的接触,德卡德对芮秋产生了同情和爱。第二个给德卡德带来极大震撼而令其冲破程控化认知的仿生人是罗伊·贝蒂。在两人对峙时,罗伊故意拖延进攻时间来戏耍德卡德,就是为了让他体验仿生人所经历的那种活在恐惧中的感觉,做奴隶的感觉。他还告诉德卡德自己在宇宙中所见过的那些人类不曾见识也难以置信的奇观壮景,他说得动情,德卡德听得也很动容。罗伊曾手拿着一只白色鸽子,当他死去时那只鸽子自由飞走,这显然代表了罗伊对生命和自由的渴望。罗伊死后,德卡德还久久地凝视着他。此后,德卡德去找芮秋,准备带着她逃走。至此,德卡德冲破了程控化的认知,走向了后人类的自由。
在《命运规划局》中,主人公当然也逃脱了程序的控制。在迪克的小说中,结局与电影完全不同,人物虽然也看到了命运规划局将时间静止来对人类进行规划,但是他选择回到原来的轨道,与那位超验的老人约定绝不和任何人谈起此事,并继续安分守己地过被规划的生活,那么,他还是原来意义上的程控化后人类,而非认知觉醒后的自由后人类。电影显然对此进行了很大改编。当大卫因被爆出丑闻而输给对手后,在失意之时,他遇到爱丽丝并迅速坠入爱河,这位个性独立的姑娘从不按常理出牌,她会替大卫接电话直接拒绝对方,甚至把他的电话浸入咖啡里。这种随性和自由逐渐影响着大卫。在他们相遇之后的演讲中大卫首次承认,自己的一切都是被选举团队安排的。在发现一切都是被处于超验维度的人规划,甚至被威胁如果透露将被逮捕并抹除所有记忆、情感和人格特质之后,他也不顾禁令,一定要和爱丽丝在一起。在接下来的电影情节中,命运规划局的人忙于拆散他们,改变姑娘的彩排地点,切断电话,让百老汇塞车……但大卫也一直用尽平凡之力想尽办法与姑娘见面。最终,他们战胜了命运规划局的人。大卫的坚持甚至影响了命运规划局的主席,他不仅改写了大卫的命运,甚至认为人类的自由也许没那么可怕,将来有一天或许不再需要命运规划局。
在《全面回忆》中,卡尔也突破了程序化认知。当卡尔对殖民地反抗军领袖马塞亚斯说想恢复记忆、做回自己时,马塞亚斯对他说,每个人都想寻找真实自我,但答案在当下而非过去,过去只是记忆的一个环节而已,唯有在当下才能找到答案。卡尔选择了当下,他脱离了程序控制,保护马塞亚斯,拯救梅琳娜,并和她一起杀死了柯黑根,使对殖民地的侵略计划失败。在电影结尾,记忆码公司的名字闪现,这留了一个小悬念,也是一个问题,这一切到底是真实还是程序中的一幕?人的自由意志在程序面前到底是不是一种假象?这或许正是程控化后人类所面对的一个重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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